即將抵達橋尾,林動口中的誘惑之音悄悄襲來,在腦海裡響個不停,宛如內心藏著貓爪,撩撥的心癢難耐,柔和的海風也在呢喃細語。
如果說物質上的滿足可以讓人豪情萬丈,精神上的滿足卻能讓人平靜如水,風中細語就像彌補缺憾一樣,靖瑤怔了怔神,靈魂顫動起來。
好像回到過去彌補所有的過失,讓人生不再充滿遺憾,又像躺在柔和的床榻上,溫馨的做著香甜美夢。
靖瑤立即警惕起來,一道倍感親切的嗓音在靈魂深處輕輕回響:“你迷茫了,孩子。”
長空之雲已轉赤紅,海面多了白鏈般的水霧,術法架起的拱橋在肉眼可變速度下緩緩消失,四周一片霧白,靖瑤一瞬間清醒,祭出九衍仙劍沉聲說道:“動手!”
三座龍雕拋出手中重寶,化作鴻流砸入深海,龍雕電射而出,分往三個方向駛去,踏水無痕,龍行虎步,濺起層層漣漪,每走一步,身軀就有龍化之兆,等他們奔到海域連串位置,三頭百丈神龍猙獰咆哮起來。
海面上的冤魂立即開始動作,無匹怨念之力如同烈日當空,海水為之沸騰蒸發,剩下百名亡靈紛紛落入海水。
靖瑤漂浮海面,禁空領域徹底無視,這時她已不再藏私。
在她生命中彩墨最濃重的一筆,無疑是三十年前以元嬰大圓滿修為生生陰死三名大乘修士,最悚立的一戰也是三十年前數強鬥黃泉那一戰。
其後兜兜轉轉,最精彩的一戰卻是巧鬥六道神龍,乾無悔兩大凶獸。
修仙四十年,靖瑤一直以弱當強,精氣神早已千錘百煉,而在深山荒村,裂體重鑄,靈種塑體,天鍾罩臨,酷刑加身,雖是女兒身,意志卻比男修還要堅硬幾分,同時精通幻術,自認意志方面雷打不動。
那雌雄莫辨的輕柔嗓音顫心歎道:“傻孩子,黃粱一夢有時盡,你迷失了,修仙界並不存在,這只是你的異想天開……”
靖瑤撕咬嘴唇,禦劍升空,紅色的赤雲殷紅如血,又像一副立體的山水畫,變化萬千……
誘惑之音關懷勸慰:“你睡著了,耽誤了功課,老師正在罵你呢,你聽……”
模糊之中,天外似有聲音傳來,那道聲音聽起來又陌生又熟悉:“孤兒院的孩子都像你這麽不知進取嗎?還敢裝睡?靖瑤,你無可救藥了。”
靖瑤馬上回一句:“我沒睡,你別冤枉我。”
心裡不禁委屈起來,她和普通學生不一樣,除了學業,孤兒院還有很多手工活等著她去做。
上課她也認真聽講,下課又要忙著乾活,回到孤兒院熬夜兩三點,上繳漂亮的掛飾換取一日三餐和微薄的學費,哪他媽有時間複習功課。
更可悲的是學別人談個戀愛,手都沒拉成就穿越到這個殘酷的世界,多少有些自暴自棄的想著,聲音突變,一道猥瑣的嗓音蠱惑道:“姑娘,你胸是假的吧?內衣尺寸太大……我有一物相贈,包你心想事成。”
國罵差點脫口而出,靖瑤又是一怔,我不是在課堂睡著了嗎,坑爹的老尼姑怎麽出現了?
上升的勢頭為之稍緩,靖瑤自身幻術修為可和上古幻術師比肩了,幻術和夢境相差無幾,做夢的時候如果有人將你喚醒,也會覺得聲音又如神諭一般;難道我真的身在夢中?
誘惑之音感慨道:“那天下午,你回到孤兒院如往常一般生活,因為憎恨老師,你在課堂睡著了,這才有了後來夢境的發生……孩子,你該醒醒了,我能感同身受你心中抑鬱和憤怒,可活著就是如此,沒有人為你遮風擋雨,人生的輝煌從來都是自己創造……”
靖瑤實在忍不住了,她努力抬頭,赤雲一分為三,形成鎮魂亡旗,青銅鼎,九層塔的形狀,九霄蒼穹暗流悍動,在那背後便是回歸之圖嗎?
靖瑤有些痙攣的抬了抬胳膊,黃泉憑什麽盜取隱藏內心深處的記憶?如果說他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可是老師的聲音,連自己都已經模糊了……
這就好比紅彤彤的毛爺爺,不管你藏在哪裡,精明的小偷都能在房間裡翻出來,可如果你把毛爺爺扔進廢棄的垃圾桶,小偷再專業也不會想到去垃圾桶裡翻找……
除非……他闡述的都是實情,自己並沒有穿越,玄幻看多了的臆想病?這想法讓靖瑤不寒而栗。
她厲聲問道:“信口雌黃,真是如此,你又是誰?我的記憶力可沒有你的存在?”
誘惑之音完全沒有因為靖瑤的質疑憤怒,溫柔晨陽般說道:“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一道獨特的嗓音,在你迷離,無助,痛苦的時候自我緩解,人們常說的第六思維便是如此,有人將自己的新生視為幻聽,不予理睬……其實遵循指引,才能遊離痛苦之外。”
“那你如何指引我?”
“深想一下,我們把往事比作恰在胸口的淤血, 未來是驅使前進的動力,放下執著,把握當下!”
誘惑之音循循善誘道:“佛家講究放下成空,道家講究清靜無為,說白了所有的難題是自身施加的鎖鏈,而所有人都在負重前行!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話豈不是至理名言?你的執迷不悟才是痛苦的根源。”
靖瑤冷聲道:“是不是我橫劍自刎,就能回到真實世界?”
“孩子,你對我成見太深了,試圖給我設下圈套啊。”誘惑之音悲憫說道:“你在用辯論的觀點推翻我的言論,這何嘗不是一種極端?不曾擁有,何必執悟?聽從內心的聲音,回來吧,這裡不屬於你,你的世界在遙遠的時空彼岸……”
聲音不厭其煩的傾訴著,道心清明訣運轉如電也難抵消難抗之音,靖瑤死死咬著牙關,差點想搬出陌心顏抵禦迷蒙黃泉誘惑之音。
赤雲融合三件聖器,發出五彩神光,虛彌之音才開始消停,可靖瑤恍惚間還是忍不住想到自己到底有沒有迷離時空之中,是莊周夢蝶還是恰如其分?生死物化,真實虛幻如何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