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換個角度來思考,也不用站在神明的角度,就以她們的角度,復活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帶著過去的記憶回來的卻是一個全新的人,那要做何派遣呢?
看著熟悉的一舉一動,卻不是你要的那個人,豈不憑贈傷感?
靖瑤愣了愣神,發現這個問題深究下去沒有止盡,復活和創造是兩碼事,如果召回的那個人只是復活而不是創造,靖瑤當然也欣然樂之。
可如果是創造呢?
靖瑤沒有過甚的執念,能讓她牽掛的人一個手也數的過來了。
假如機會存在,她會想著將那位和他們並肩作戰守護蓬萊的明尊復活,可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沒有萬一出現,若是連那位黑焰明尊一同復活,或者兩人業已相容,那就等於復活了定時炸彈,隨時都得做好對方爆炸的準備。
月啼天用筷子搗騰碗筷,忽然釋然笑道:“早知道跟你聊這些沒個結果,不過……怎樣我都要試一試,反正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靖瑤笑道:“祝你一切順利……嗯,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想知道結果。”
月啼天懶懶道:“你不厚道啊,想來也是,靖瑤大人理性多於感性,很少做沒把握的事,既然是這樣,那我先來吧。”
靖瑤微笑搖頭,她不否認月啼天的評價,當她跨入修仙界以來,其實也曾是個感性的小女孩。
這股理性是被人心,環境……硬生生的磨出來的,若只是感性應對,她現在早已屍骨冰涼,哪還能坐在月啼天對面聽著對方調侃。
到底是拿別人當打前鋒的小白鼠,靖瑤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把靠近自己的一盤看起來很好吃的海鮮推了推:“權當補償了。”
月啼天瞪眼:“一盤菜就想收買我?”
靖瑤笑顏如花的靠在椅子上:“一盤不夠,兩盤如何呀……那兩桌?好吧,你留下一天,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難道不該你負責?”月啼天愕然,這話聽起來感覺像是自己佔了便宜啊。
“沒關系,我有錢。”
……
月啼天但笑無語,她看出來了,靖瑤就是裝傻,她也知道如果自己需要,靖瑤可以為她傾盡所有,這是八十年共患難的交情。
袖子一擺:“再來一桌!”
趁著上菜的時候,月啼天笑道:“聊些別的吧,幽族事件結束,你們應該準備飛升了吧?”
靖瑤真沒想過類似的問題,飛升是無數修士心神念忘的樂土,仙界是更高位面的存在,舉霞飛升,成就不老不滅的傳奇,有人在中途掉隊了,也有人在最後一刻出了差池,愣是被雷劫劈的煙消雲散。
記憶中,安然渡過雷劫的修士似乎只有林浩然和秦秋河,關於渡劫眾說紛紜,只有真正到了那個境界,才知道什麽是劫,天劫是活的,當你邁入渡劫境,就可以引動劫流,前提是你能安然度過,不被天劫劈死。
並不是度過天劫便能飛升。
琅嬛天禁忌封印存在之前,跨過天劫這道坎,削弱的召喚之力通過禁忌通道降臨,也未必就能渡人升仙,層層禁製之下,所以秦秋河選擇繼續修煉,而不是飛升魔界。
八十年那場大戰後,秦秋河又受了傷,等他傷勢恢復更悲劇的被他兒子親手宰了,結束了悲催的一生。
別人看來要命的天劫,對靖瑤等人來說隨手可破。
過了天劫,剩下的就是飛升了,可這樣一來,黃修風是要飛升妖仙界的,師曠修過魔功,是被召喚之力引入魔界還是仙界,這又是個問題。
一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用在凡人身上合適,用在修士身上卻也貼切,緩緩搖了搖頭,不置一詞。
月啼天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挺好奇的,為何感性和理性在你身上砌合的如此完美?”
心緒全寫在臉上,靖瑤也不否認,其實每個人都在兩種觀念上搖擺不定,感性和理性分別應對的是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對家人親友,任你再是理性,這時候也會變得感性起來,反之又會無比理性。
……
月啼天掃蕩完第四桌,很是裝模作樣的擦了擦嘴角,然後又極不優雅的將手帕扔在腳下,伸個懶腰道:“你昏迷的時候,幽族可沒消停過,仗著無邊無際的亡靈大軍耀武揚威的很呐,最近議會議的有點多,下午見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
靖瑤稍稍愕然,又轉釋然,秦超然知道的事,沒道理蓬萊島的高層不清楚,靖瑤默然歎息一聲,最後一次是不是代表著分道揚鑣?
月啼天會回到冰雪世界,柳宣瑾會回到東域,重建乙木王朝,他們在這些土著會在碼頭上揮手送別……
……
決定修仙界未來走向的議會短短一個下午結束了會談,萬物生靈都在期盼著蓬萊島的幾位島主摧枯拉朽的碾壓過去,和幽族一決生死,如此才對得起死去的逝者,如此才對得起轟轟烈烈的一生。
但讓無數人失望了。
曾經的瑤光女妖如今的瑤光女仙下令緊守門戶, 高掛免戰牌,幽族佔領的屬地越來越多了,可精神上的領袖竟是這樣一個懦夫。
也有人心生疑惑,畢竟不管是靖瑤,林天星還是來自外域的強者,他們也不是那種被人打到家門口還龜縮不出的典范啊,尤其林天星向來不知退縮為何物……那是不是說,蓬萊高層正在謀劃一段乾坤一擲的大格局?
這樣想的人不多,十個人裡邊最多三五人,其他人更希望能夠以牙還牙以血還。
幽族最大的靠山屛翳不在了,他們這一邊頂尖修士就有七八位,幽族能有多少?一個換一個還富裕呢,我輩修士難道不該有此覺悟?面得強暴須得以殺止殺?
兩極分化的思想可沒動搖過蓬萊高層的決斷,他們防守的更嚴密了。
幽族也更放肆,大半個修仙界鬼影飄飄,在這樣一個入冬的季節,一聲冬雷也變的沉悶了很多。
壓抑的氣息讓多數修士感到無力,是龜縮一角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