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齊了嗎?”黑衣修士長聲冷笑,仿佛千千萬萬的夜梟在此間怒鳴,拍了拍身旁的棺木,嘿然道:“你們要的傳承就在這裡,誰能踏上此處,傳承歸誰所有。”
這話說完,黑袍修士驀然盤膝而坐,竟是對誰都不再關注,雙眼緩閉,戰火漸熄的群修再次沸騰起來,大吼著衝向台階。
獨在某角落的沈忘虛不置一詞,雙眼無神的看著水晶棺裡的絕美人兒,眼神迸發仇視目光,下意識的摸了摸冰冷的面具。
另一方匯合黑岩的陸昂,開口不是安慰,直接就罵道:“蠢貨,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誰讓你來的?”
黑岩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回瞪一眼,那意思是說“你不蠢不也來了?你當自己天下無敵了?”
陸昂哼哼兩聲,還想說點什麽,趙勝男眼睛下意識的瞪大了,不可置信的道:“秦超然!”
秦超然?
這名字完全可以和沈忘虛相提並論了,沈忘虛活著還能理解,秦超然不是被林天星一劍宰了七成命嗎?最後聽說逃入魔界,難道傳言有誤?
“你……沒認錯吧?”
陸昂結結巴巴的道,一個沈忘虛再加一個秦超然,靖瑤師姐再不蘇醒,天知道會發生什麽,可靖瑤師姐怎麽會在冰棺裡沉睡呢?秦超然更沒道理一直守著靖瑤師姐,這兩百年的歲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除非我眼瞎了。”趙勝男警惕的看著那道身影,盡管寬袍遮臉,那一身縱橫魔氣卻是難以掩蓋,是以更加心驚,分明敗在林天星手裡的秦超然又活了?損失的魂魄怎麽又聚集了?
聽趙勝男說的鄭重其事,陸昂等人心都涼了,看著水晶棺木躺著的人兒,迫切希望靖瑤師姐早點蘇醒,要不然他們這群人只怕羊入虎口,誰都別想活著出去。
聚集的血氣醇厚如深沉的血墨,紅中發紫,紫中滲黑,放眼看去就是一片血色的海洋世界。
下方打的不可開交,真正可以左右戰局走向的三個人,一個恬然入睡,一個詭譎難測,另一個作壁上觀。
趙勝男憂慮道:“秦超然整那麽一出,定有圖謀,那幽族少族長對此似乎也極為滿意,他們……”
一雙銳利的目光看了過來,趙勝男生生把話吞回肚子裡。
那是一雙沒有情感的目光,隻一眼趙勝男就覺得陷入無間地獄一般,到處都是蔓延的鬼火和哀嚎的幽靈,渾身就像汗打濕了一樣。
沈忘虛淡淡道:“觀棋不語真君子,這話不是你們人類的醒世警句嗎?不想死,就安心觀戰。”
他嘴唇輕輕動了動,清晰的聲音傳遍趙勝男幾人耳內,其他人似乎聞所未聞,看著那雙猶如狂獸的眼神,他們幾人不自禁的倒退幾步,身子都快貼到山壁了。
不理會膽怯的趙勝男等人,沈忘虛的目光看向了平台上的秦超然。
兩名決定強者凝視片刻,就像忽然達成了某種協議一樣,上方的秦超然持刀躍下高台,無邊刀浪隨意往前一送,大群生靈瞬間夭折,飛濺的血水仿佛綻放妖豔紅花……
不能坐以待斃了!
趙勝男不動聲色的衝陸昂和黑岩比劃手勢,意思是衝上高台,先把靖瑤喚醒,因為她大概洞察了秦超然的心思,這廝傷勢為愈,殺人是為了以血聚魂,他這個級別的強者,大量生靈的鮮血才有望恢復舊傷。
謎題解開了,但結果絲毫沒讓人感到愉快,劍宗弟子和蓬萊修士大多養成一種習慣,別人是生是死跟自己無關,影響到自己了那就不能不管。
秦超然擦拭刀身鮮血,側身玩味看向沈忘虛:“少族長不來搭把手嗎?”他魔功之強,只需意念操控,便有魔氣罡雲流轉體外,無不化作洗禮的風刃,席卷萬千修士性命。
對於秦超然來說,這些人和草芥沒什麽兩樣,是束手就擒還是反抗,都將失去原有的意義。
那些修士顯然明白了什麽,這時候在想退走卻發現洞口被一層起伏的光幕擋住了,真正的進退維谷,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
恐慌的種子迅速擴充,每個人的內心全被恐懼填滿了不安,驚呼聲和砰砰的心跳聲雜糅在了一起,這時候他們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這般怯弱。
“好啊。”沈忘虛愉快的笑了出來,正準備動手,陸昂忽然沉喝一聲:“動手。”
一青一紫兩柄神鋒自他身後祭了出來,化作兩道耀眼的流星,衝開一道血氣包裹的空間,雙劍飛馳間,兩道熟悉的人影躍然劍上。
那是林天星和芙蕖的身影,紫青雙劍成了劍宗鎮宗神器,陸昂隨身攜帶,雙劍又有林天星和芙蕖所留精氣,以劍訣相激,這兩人身形便跟著顯露出來,但到底不是本尊親臨,實力上要打個回扣。
可這對那些倒霉的修士來說,等於天降奇兵一般,霎時激動起來,那女修他們不認識,可是那冷眉冷眼,劍眉星目的林天星怎會不認得?救星陡臨,士氣馬上高漲起來。
“快上去。”陸昂沉聲道:“祖師爺和天星師兄撐不了多長時間。”
這話說完,他合身一道劍光踏上台階,趙勝男和黑岩業已各呈神通衝向高台,禁空領域限制下,沒人可以無視,唯一無視禁空領域存在的,就在台上的水晶棺中酣睡呢。
林天星找上了秦超然,芙蕖選了沈忘虛。
秦超然冷冷看著劍衝而來的林天星,身體居然不經意的顫了幾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是他逼得自己魂體分離,怒吼一聲,魔刀滄啷出竅,劈出一道黝黑刀浪,劈頭蓋臉的壓向林天星,含恨一擊,勢分天地。
凌霄劍氣如長龍怒吼,一劍分水段嶺,於濃黑刀浪中卓然而立,可明眼人卻看出林天星硬接魔刀卻讓身體淡化了些許,只聽秦超然冷笑道:“若你親臨,我還懼你幾分,只是一縷神識,能耐我何?”
刀走長虹,劈動空間亂流,林天星周圍頓遭泥濘氣流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