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兩虎爭食

　自東胡王戰死，其所屬的烏丸部，分裂為左右兩部，分別歸屬自己的兩個兒子烏丸韓朵與烏丸朵雲統治。

　面對匈奴王的招攬，烏丸韓朵有了投降的心思，奈何族內長老紛紛反對，隻得作罷。

　東胡王還有一個弟弟烏丸赫，原本在烏丸朵雲身邊輔政。此時卻來到了匈奴左部，監視烏丸韓朵。

　烏丸赫是反對匈奴的堅定派。不過，他同樣也不喜歡遼東，抱著與賀連遠山一樣的心思，認為東胡是東胡人的地方，遼東和匈奴是一樣的貨色，對東胡人的地盤垂涎三尺。

　烏丸赫罷黜了烏丸韓朵身邊傾向匈奴的官員，再次將曾在東胡王效力的一幫老將升了上來。

　九月，就在他準備聯合烏丸朵雲組織防禦，抵抗火螢谷的遼東軍時，匈奴人大舉入侵東胡右部，打了烏丸右部一個措手不及。

　烏丸部沒有想到，匈奴人居然敢舍棄自己的戰馬，邁動兩腿作戰。烏丸右部在烏丸朵雲的帶領下，勇敢地與匈奴人展開戰鬥。

　烏丸朵雲雖然仇視匈奴人，但他本人只有一腔的憤怒，毫無指揮才能可言。善於組織軍隊作戰的烏丸赫去了烏丸韓朵那裡。烏丸右部處處陷入被動，倉促組織起來的防禦，在匈奴人的箭雨之下，一觸即潰。

　烏丸右城是東胡王經營數十年的地方，營盤建立在高地之上，是東胡地少有的堅固“城池”了。

　不過這也正是冒頓率先襲擊這裡的原因。拿下烏丸右城，便可以烏丸右城為防禦基地，避免遼東軍任何出其不意的進攻，他要用絕對的兵力，置遼東王的兵法於無用，以消耗戰的方式，耗死在火螢谷內的每一個遼東兵。

　當然，他不會拿匈奴人的性命作為消耗。一旦掌控烏丸右城，整個烏丸部將很快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會有烏丸人幫助他拿下火螢谷的。

　匈奴人漫山遍野，圍住了烏丸右城，於當日下午組織進攻，須卜拔第一個登上烏丸右城的城牆，打開了進入烏丸右城的口子。

　不久，整個烏丸右城被攻佔，裡面的烏丸人盡數被屠戮，烏丸朵雲被須卜拔殺死在王庭之中。

　須卜拔提著烏丸朵雲的人頭，打開了城門，迎冒頓入城。

　冒頓得知烏丸朵雲的人頭已經被須卜拔砍掉，微微一笑道:“把烏丸朵雲的人頭送到他膽小的哥哥面前。讓烏丸韓朵臣服我大匈奴！”

　那個膽小的烏丸韓朵，見到自己弟弟的人頭，恐怕會嚇得屁滾尿流，屁顛屁顛地來到自己身邊，懇求自己的原諒吧。

　拿下了烏丸右城，匈奴人又花了一天的時間，清理戰死士兵的屍體，有東胡人的，也有匈奴人的。但大部分是東胡人的。匈奴人殺的太歡暢了，以至於竟很少有東胡人活了下來。

　……

　初秋時節，秋高氣爽。自叔叔烏丸赫來到東胡左部，烏丸韓朵難得有閑暇的時光陪著自己的妻子。

　烏丸韓朵的妻子名叫河風習習，乃是柴水部落河風酋長最小的妹妹。自整個柴水部落被遼東軍搗毀後，河風習習便是堅定的反遼東派。

　也正是她，勸說烏丸韓朵投降匈奴，抵抗遼東。但隨著烏丸赫的到來，河風習習的計劃泡湯了，她每日心情鬱鬱，烏丸韓朵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於是，他便帶領自己的妻子出來散散步，好解除她心中的愁悶。

　兩人來到一處河流之旁，河水中的蘆葦的杆子迎著秋風蕩漾，頂上的毛絮隨風飛舞。

　看到美麗的景色，烏丸韓朵不由得動情朗誦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這首詩是他與河風習習的定情之詩，也正是靠著這首傳自中原的詩，他贏得了河風習習的芳心。

　不過，烏丸韓朵顯然沒有什麽眼力見兒。柴水部被遼東搗毀，河風習習早已經變得仇視中原人，烏丸韓朵的這一舉動讓河風習習堅定地握住了袖口中藏匿的金剪刀。

　河風習習臉上裝作笑容，指著對岸道:“韓朵，你看，那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伊人?”

　烏丸韓朵見河風習習臉上有了笑容，心中也很高興，當下陪著她胡鬧，張著腦袋笑道:“是啊，與習習一樣的容貌……”

　烏丸韓朵背後一陣疼痛，他吃驚地轉身，看到妻子憤恨的一張臉，以及她手中那把金剪刀。這把金剪刀曾經為他做過貼身的衣裳，舒適的鞋子，如今卻血跡淋漓，觸目驚心。

　“為什麽?”烏雲韓朵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

　“因為你太軟弱了，並不適合做東胡的王。”

　“是烏丸赫讓你殺的我嗎?”他若死了，烏雲朵雲便可統治整個烏丸。

　河風習習道:“我怎麽會幫助烏丸赫。我要幫助的，是你的堂弟。只要殺了你，你堂弟便可把罪名安在烏丸赫身上，趁機統治整個烏丸左部，到時他將帶領整個部族投靠大匈奴！烏丸韓朵，你既然不為我報仇，我就只能找別人來報！”

　說罷，河風習習再次舉起剪刀，卻發現烏丸韓朵張開了懷抱。

　“要刺，便刺在胸口吧。如果我的死能夠讓你的夙願得逞，就殺死我吧。”

　河風習習看到烏丸韓朵甘願就死的模樣， 她手中的金剪刀搖晃著，但想到整個柴水部落已經不存在，她族人悲慘的下場，河風習習終於下定了決心，將手中的剪刀狠狠的刺了下去。

　烏丸韓朵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他不過一個軟弱苟且的男人，沒有他父親那般開疆拓土的壯志，也沒有他弟弟與匈奴人作對那樣的勇敢，他隻想做一個平凡又幸福的人。

　但命運卻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被自己的妻子，拿著剪刀捅死，將會是他烏丸韓朵最後的命運吧！

　但在河風習習舉起剪刀的一刹那，一支羽箭從對岸飛來，射在了河風習習的後背上，先是一支，後來是兩隻，三隻，仿佛生怕河風習習不死，河風習習的後背中了十箭，往前傾倒在了地上。

　一隻孤舟也遊到了對岸，從對岸過來的，不是伊人，而是林溪所率領的林木國人。

　林溪來到對岸，看到烏丸韓朵抱著死去的女人痛哭，頓時尷尬無比，他看到這個女人是要殺死烏丸韓朵，才下令弓箭手放箭。不想，感情之事，向來剪不斷理還亂。哪裡是自己這個外人該插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