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田橫島上人如夢(十一)

載著劉辟非等人的大商船行駛在汪洋大海之上。船上的江湖俠士多是燕趙之人，平日裡見到江海湖泊的機會少，很少乘坐舟楫，此時都有不同程度的暈船。劉辟非與蕭嘉還好，他們都是沛縣人。可桂枝、韓靈、李穆皆北方人，全部暈船，雖然沒有出現上吐下泄的情況，但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韓靈每日只能躺在劉辟非的懷抱中，懨懨欲睡。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走海路了。

船隻路過黃縣，補充了補給。又過了半天，進入到黃海水域，船隻開始掉頭，面向西南。劉辟非安慰韓靈道:“船隻掉頭，距離田橫島也就不遠了。咱們馬上就能著陸了。”

韓靈慢慢地睜開眼睛，此時劉辟非摟著她，站在商船塔樓的頂層上，高處視野開闊，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海，偶爾有海鳥拍打著海面飄過又飛走。

旁邊，桂枝扶著欄杆，坐在竹椅之上，蕭嘉在一旁，與桂枝說著話，但桂枝顯然並沒有什麽精神理會蕭嘉的話語，夕陽照在她沉靜的臉上。

韓靈朝桂枝看了許久，最後將頭埋進在劉辟非的懷抱中。

到了夜晚，田宜派人送來了晚餐，隻劉辟非與蕭嘉吃了些，韓靈與桂枝兩人都沒有什麽胃口。

吃完了晚飯，天色已經全黑了。劉辟非等人也都回到了船艙中。

劉辟非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中，聽到外面激烈地吵鬧，他晃醒了韓靈，此時蕭嘉、李穆、桂枝也都已經醒來。劉辟非先登上塔樓，只見十幾艘小船從一面對著齊式商船射出火箭，箭如雨下。於此同時，一艘染著大火的樓船，正緩緩朝齊式商船的側弦衝撞而來。

桂枝與李穆對視了一眼，不久便下了塔樓，將想要逃走的田宜給捉住，帶了上來。

田宜被捉住，高喊道:“大家快逃吧，南皮七號只是一艘普通商船，無法抵抗敵方樓船的撞擊。”

蕭嘉質問道:“田宜，是不是你出賣了大將軍的行蹤?”

田宜拚命搖頭道:“不是我。如果我要出賣大將軍，又何必親自陪著你們一同送死，大家跟著我來，在船弦之上，配備著幾艘小船，咱們乘坐小船離開。”

劉辟非知道，眼下不是糾結責任的時候，當下道:“先跟著田宜離開，等到了安全之地再說別的事情。”

田宜道:“還是大將軍明白事理。”

這時候郭巨提著劍闖了進來，見到劉辟非等人無事，隨即將劍收回鞘中。郭巨道:“諸位平安，郭某就放心了。甲板之上，諸位俠客為了爭奪船舷之上的船隻，已經展開了拚殺。諸位還要有一個心理準備才是！”

田宜聽了，臉色大變。他原本的打算，便是依靠船舷上的備用小船離開此處的。

劉辟非聽了，向郭巨稱謝道:“在如此危急時刻，郭兄能夠抽出時間來探望我們，實屬不易。”

郭巨苦笑道:“郭某也不過是想要多幾個幫手罷了。”

劉辟非倒也能夠理解，郭巨孤身一身，自是無法在爭搶船舷側懸掛小舟的拚殺中佔得便宜，反觀自己這裡，人多勢眾。

郭巨是練家子，他自是看到李穆身強體壯，是位勇士，桂枝腰側兩邊懸掛匕首，走的是靈巧路子。此二人若能夠與自己聯手，奪得一兩艘船還是十分容易的。

劉辟非面對李穆與桂枝道:“我們就先與郭兄聯手。”

當下郭巨、李穆走在前面開路，劉辟非一行人跟隨在後。還在甲板上激戰的江湖俠士看到有人從船樓中走出，料定他們也是來搶奪小船的。便有十幾個人持不同兵器，

朝劉辟非這邊衝了過來。郭巨使用長劍，李穆手持兩把短戟，胳膊來擋剁胳膊，腿來擋便剁大腿，一息之間，已經將一小片區域的人給清空了。

桂枝護送了劉辟非等人來到船舷側，一名劍客挺劍朝劉辟非刺來，桂枝抽出匕首，格擋開那人的劍，她匕首短，刺不到劍客，便用力一擲，匕首便插在了那名劍客的脖頸之上。那名劍客隨之軟倒在地被匕首刺死。

桂枝上前，拔出了匕首，與發愣的蕭嘉道:“你護送大將軍上小船！”桂枝說罷，複又與一名闖來的矛手纏鬥在了一起。

劉辟非與蕭嘉兩人合力，將小船拋入大海之中，小船要順著海流飄蕩而去，當很快便被與大船系在一起的粗繩拉跩住，停留在了相對穩定的位置上，劉辟非與蕭嘉雙雙跳入海中，劉辟非朝船舷側的韓靈喊道:“韓靈！下船！”

韓靈閉上了眼睛，往下跳去，她感覺到整個人直接沉入了海水之中，還沒有來得及掙扎，便被劉辟非抱了個滿懷， 劉辟非抱著她朝小船之上遊了過去。

這時緩緩駛來的樓船終於與齊式商船撞在了一起。齊式商船被攔腰斬斷。還在甲板之上的人也停止了了爭鬥，紛紛跳落水中。

郭巨、桂枝、李穆也在此時跳入水中，爬上了船。眾人共乘一隻小船。

蕭嘉道:“襲擊商船之人配備有火箭，一旦被敵人發現，咱們一隻小船，可不容易躲避，還是趕快逃離此地。”

韓靈忽然注意到船上少了一人:“田宜呢?”

蕭嘉道:“他是不是還在商船上?”蕭嘉說罷，還特意往大商船上看去，但齊式商船正在緩緩下沉，甲板之上早已經空了。

劉辟非道:“不用找他了。我與你跳入水中時，他已經朝另外一側跳下去了。”劉辟非當時看的明白，這場船難與田宜脫不了乾系。

蕭嘉聽了，也就沉默了下來，心中暗暗自責，若非他為田宜求情，怎麽會讓田宜的計謀得逞。

劉辟非卻並沒有怪罪的意思，當下將船上備著的四隻槳，自己拿一隻，剩下三隻分給了郭巨、李穆與蕭嘉，四人合力劃槳，想要逃離這裡。這時水面一陣晃動，一隻手從海面冒了出來，攀在了船沿之上。

一顆濕淋淋的人頭冒了出來，正是田宜。蕭嘉質問道:“劉沛說你從另一側跳下船去了，有是沒有?”

田宜眼神躲閃，道:“大……劉兄，救我一救。關於田大商人的事情，我知道的比蕭嘉多。也許能帶你找到田大商人。”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求得劉辟非的原諒，便轉而想要與劉辟非做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