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環首刀(二)

翌日，劉辟非醒來，洗了把臉。今天並沒有太多的公務，但也有一兩件必辦的事情。

韓山同死了。劉辟非必須重新選一個人，代替韓山同，研製鐵器改進技術。

韓山同出身遼東，是張鈞的徒弟之一。劉辟非召張鈞來長安，張鈞沒有來，推薦韓山同代替自己前來。

沒有想到，韓山同剛上任，便橫死街頭。

秦山送來的調查文書中說，韓山同本來在自己家中安睡，凶手卻直接闖入韓山同家中，一路追趕，將韓山同追到大街之上殺死。之後與秦仲巧遇……

還有贏箬，他現在有在何處?

劉辟非喜好了臉，與韓靈在堂內用餐。門外來報，張鈞從遼東來了，人已經在門外等候。

劉辟非大喜，張鈞既然來了，劉辟非便不用斟酌有誰來代替韓山同了，直接讓張鈞負責就行。

劉辟非親自出門迎接張鈞。

張鈞一張古銅色的臉上並沒有絲毫興奮的神色，見到劉辟非，卻是欲言又止。

劉辟非迎張鈞入了堂內，請張鈞吃了早餐。

張鈞猶豫了一下，決定先吃了早餐再說。

劉辟非以為張鈞是在悲傷韓山同的死，道:“先生不用過分擔憂，我已經派人在調查韓山同的死因了。”

張鈞吃了一驚:“韓山同死了?”

劉辟非道:“先生不知道嗎?”

張鈞道:“我一來長安，便直接來大將軍府了，並不知道。”

劉辟非向張鈞說了韓山同的事情。得治韓山同被人在深夜砍殺在大街之上，攔腰斬斷，傷口平整。

張鈞越發沉默了，許久才道:“可能是鐵山河。他是韓山同的師弟，也是我的關門弟子。”

韓靈道:“鐵山河為何要殺死他的師兄?”

張鈞看向劉辟非，道:“因為韓山同盜取了我的工藝圖紙，拿來諂媚大將軍。鐵山河便拿著環首刀來長安，我以為他是要向大將軍陳情，沒有想到，他竟是如此暴烈，殺死了自己的師兄！”

劉辟非聽到環首刀三個字，不由得站了起來。

環首刀是經過反覆摺疊鍛打和淬火後製作出來的直刃長刀，誕生於漢朝。漢武帝時，與匈奴作戰，大量裝備環首刀，將匈奴人打的丟盔棄甲。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環首刀將匈奴打敗，並間接促成了歐亞民族大遷徙。

而根據秦仲那日的描述，以及被殺的韓山同的屍身證明，張鈞所說的環首刀，其鋒利程度，已經令人十分滿意。

張鈞準備跪下向劉辟非求情，卻被劉辟非扶起。

張鈞道:“大將軍，鐵山河是個暴烈性子，做事情多有不周。臣請大將軍能夠留他一一命，哪怕發作隸臣妾也好，只求大將軍能夠將他留在我的身邊。”

“可鐵山河殺人於長安大街上，影響惡劣，我……”

張鈞道:“我已經老了。研製環首刀時，多是鐵山河留在我身邊。”

劉辟非道:“等先抓住鐵山河再說。若是他仗著寶刀，襲擊官差，我可也幫不了你了。”

張鈞大喜，道:“不會的，不會的！山河是個恩怨分明的好孩子，斷不會濫殺無辜之人。”

劉辟非留張鈞在大將軍府中，討論改善鐵器的事情。田橫島所藏寶庫中的一批書籍，一半已經運往長安，其中便有改進鋼鐵工藝的書。劉辟非希望張鈞能夠在長安，再收下一批弟子，做好技術傳承。

張鈞為了徒弟的性命，對於劉辟非所求，自是盡量滿足。

到了下午，秦山來報，已經抓住了凶手，正是張鈞的關門弟子，鐵山河。

劉辟非隨張鈞一起來到衛尉寺，

在監獄中見到了鐵山河。鐵山河十六七歲，此時一臉驚惶，看到張鈞來，便拽著木樁，朝張鈞喊道:“師傅，我沒有殺人，他們抓錯人了。”

張鈞大喜:“人真不是你殺的?”那就好辦了，張鈞看向劉辟非:“大將軍，人既然不是山河殺的，快將人放了吧。”

劉辟非看向秦山，秦山硬著頭皮道:“但凶器在他手中。”秦山讓人把環首刀呈上來。劉辟非拔出刀鞘，隻覺得一股寒氣逼來。他揮刀一劍看在木勞上，竟是將木樁輕易砍成兩截。

劉辟非道:“鐵山河襲擊官差了沒有?”

秦山道:“沒有。我們的人一到，直接將他擒獲了。”

劉辟非道:“去把秦仲叫來吧。他不是見過凶手嗎?雖然蒙面，身形總是能夠看出一二。”

秦山猛拍了一下額頭，道:“是啊，我怎麽將這事給忘記了。 ”

秦山派人去將秦仲請來，秦仲打量了一眼鐵山河後，對劉辟非道:“鐵山河不是凶手。”

那天晚上，月光下，凶手雖然矇著面，但他卻依舊能夠看到他的那雙眼睛，帶著桀驁不馴與刻骨仇恨。

相比之下，鐵山河的眼神太過溫順，而且從體型上來說，鐵山河身形高大，自己那日見到的凶手個頭不到六尺，一米四的長刀在他手中，猶如長槍。

秦山道:“可是殺人的凶器就在他的手中啊?”

劉辟非問張鈞:“環首刀有幾把?”

張鈞道:“鍛煉環首刀極為耗費人力工時，臣也就打造了這一把。”

可殺死韓山同的同樣是一把利器，除了環首刀，還有什麽利器能夠做到，將人切割的這麽齊整?

秦仲提出了一個架設:“像這樣的神兵利器，有很多人覬覦吧。張先生可敢保證別人不會偷師嗎?”

“誰?”

秦仲道:“北方的匈奴，南方的閩越、南越，甚至距離遼東不遠的高句麗。他們殺死韓山同，會不會也去殺死張先生等人，確保工藝由自己獨自享有呢?”

劉辟非聽了秦仲的猜測，對此頗為重視，將張鈞、鐵山河請到了自己府中，眼下長安城沒有比大將軍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劉辟非一面繼續讓秦山尋找殺死韓山同的凶手，一面讓公孫援在城西郊外鑄造冶鐵鐵爐，供張鈞師徒使用，從尚方署與考工署個選取精於鐵器打造的工人，跟隨張鈞學習。張鈞進出大將軍府，沿途都有郎官護衛。

三日後，又有一鐵官橫死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