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孤立主義(十五)

劉辟非還是不放心，對身旁的俞格道:“此間的事情已經快要結束，你率領郎衛去支援秦仲，讓他不要輕敵。”

俞格看向劉辟非身旁的赭離、濱海、林溪等人，這些皆是劉辟非從各地收納的異族將領。他擔心王上的安全，但卻又不好明說。

待俞格率領郎衛離開後，赭離笑道:“王上，俞格將軍十分擔心你的安全啊。如今在你四周，我是東胡人，濱海與林溪皆是林木國人，若是我們將王上綁架了，豈不是異族控制了政權?”

濱海與林溪都是小心翼翼之人，聽到赭離肆無忌憚的言論，嚇得臉都白了。

劉辟非淡淡一笑道:“天下事，豈是區區一人可以決定的呢?賀連將軍將我看得太重要了。”

……

秦仲沒有想到劉辟非居然特意派遣俞格來援助自己，還將郎衛也都盡數調撥過來。秦仲拉俞格私下談話。

秦仲問道:“燕王這般謹慎，卻是何故?”

俞格道:“王上來易水前，遣全文傑將軍率領三千燕騎從恆山郡進入邯鄲，襲擊楚軍糧草。如今龍且部破釜，想要與燕軍決一死戰，說明全文傑將軍很有可能已經得手，故龍且部才會決意死戰。”

秦仲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道:“我就說燕王不會消極防禦，卻想不到燕王竟會遣偏師襲擊楚軍糧草，妙計啊。”

俞格提醒道:“若真如我等判斷，那麽接下來楚軍的攻擊必然十分迅猛，還請秦仲將軍不要大意。切勿做第二個章邯。”

秦仲立即警醒道:“多謝郎中令提醒，我這就下去巡視各地防線，郎中令可願同行嗎?”

俞格與秦仲一起巡視了壁壘的防線，隨著時間推移，果然有一些哨兵懈怠下來，天還沒黑，竟有哨兵躲在哨塔之上睡著，秦仲將這些懈怠的士兵通通斬了頭，一時間，眾士兵提神醒腦，都變得精神百倍了。

秦仲一改往日的散漫，對麾下百將、部曲再三訓斥，告訴他們，接下來楚軍的攻勢必然猛烈，誰敢懈怠，誰就是拿戰友的性命開玩笑，逮住一個，殺一個，要全軍務必警醒。

在經過一番巡視之後，燕軍的兩處壁壘再次嚴陣以待，等候楚軍來攻。

龍軍知道，接下來一戰，事關此次軍事行動的成敗，因此也格外小心。他發現，燕軍壁壘，多用木材，龍且讓士兵從各地籌集大量桐油，準備火燒燕軍壁壘。

龍且軍破釜兩日後，時間進入七月。

龍且開始進攻燕軍東西壁壘。龍且讓自己的副將率部攻打東壁壘，繼續牽製部分燕軍，自己率領主力攻打西壁壘。

走在最前面的是攜帶桐油、發火之物的楚兵，楚兵趟過淺灘，朝燕軍壁壘衝了上去，將盛放桐油的陶罐砸在燕軍壁壘上。

在壁壘之上防守的燕軍士兵看到後，大驚失色道:“不好，他們要放火燒我們的壁壘，快通知秦仲將軍。”

但隨著一名楚兵將點燃火把扔向壁壘，被澆了桐油的壁壘遇火而燃，壁壘上的燕軍不得不撤退避開大火的侵襲，以免自己被大火燒死。

整個壁壘都快速燃燒起來，秦仲沒有想到龍且軍竟然想到用火攻，當下不得不讓一部分士兵出營取水，撲滅壁壘之火，否則整兒壁壘都有被大火燒光的危險。

楚軍士兵看到燕軍一個個到岸邊汲水，紛紛張弓射向岸邊的燕軍，如此燕軍士兵為躲避弓箭，就必須到更遠的岸邊汲水，耽擱的時間也就更多。

就在此時，原本天朗氣清的日子裡，忽然烏雲密布，下起了暴雨。楚兵抬頭看到天上翻滾的烏雲，

雨水澆著面皮，一個個都驚呆了。他們心裡都泛起了兩個字:天譴。天譴兩個字，對於楚軍，卻頗為司空見慣。昔日，睢水之戰，項羽追逐劉邦殘兵，都快將劉邦合圍了，天降大霧，楚軍看不清方向，劉邦竟因此趁機逃脫。

今日，明明大好的局勢，楚軍的一把火，打的秦仲措手不及，但忽然天降暴雨，將火給澆滅了。這也太邪門了吧，一時間，楚軍士氣低迷。

龍且是無論如何不肯放棄這次進攻的，大火雖然已經被澆滅了，龍且便讓士兵強攻燕軍壁壘，楚軍推來雲梯、撞車，對著燕軍壁壘一起招呼，壁壘之上，還殘留著桐油火燒的氣味，楚軍不顧一切，向前衝鋒。

面對龍且軍不計傷亡的衝鋒，燕軍傷亡慘重，竟是讓楚軍登上了壁壘，雙方展開了壁壘爭奪戰。俞格親自帶領郎衛與敵人展開白刃戰，最後竟是刀也砍鈍了，看到楚軍仍在不要命的登上城來。

壁壘之上積壓的兩軍，人挨著人，人擠著人，發展到最後，甚至出現燕軍與楚軍士兵背靠背的情況，兩人察覺不對後，同時轉身，又同時將對方刺死。

雙方從白天打到晚上，又從雨下打到雨停，直到全文傑率領三千燕騎及時趕到，對著城頭的楚軍一頓攢射，終於將楚軍攆下了西壁壘。

龍且不得不鳴金收兵，回到營地，不久也收到了東壁壘楚軍失利的消息。

龍且並沒有責怪副將，而是讓眾士兵好好休息一晚，他明天要對士兵發表重要講話。

戰鬥了一天的楚軍士兵，都已經疲憊不堪，得到龍且的將令後，都沉睡過去，進入了夢鄉。

龍且躺在床上，卻因為焦慮，而一直不能入眠。他知道，其實不用擔心燕軍偷襲營地的，這一戰，燕軍已經穩操勝券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吞食自己這隻部隊了。

齊國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啊，他相信韓信應該已經渡過濟水，從南方朝自己奔來了，一旦得知了這裡的消息，韓信軍應該會一路急行軍趕來吧。

龍且並不甘心，若不是這場大雨，他不會失敗的。這個想法漸漸得佔據了上風。為自己的戰敗找了合適的借口，龍且終於可以入睡了。

龍且一覺醒來，先巡視了軍營，昨日一戰，楚軍傷亡慘重，至少一萬人死在了燕軍壁壘上。同樣，燕軍損傷也不比楚軍小。

龍且召集士兵，告訴他們，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糧草也早已經被燕軍掐斷了，楚軍士兵這才知道，他們竟是陷入了這樣悲慘的境地。

有人責怪龍且:“龍且將軍，你早知道消息，為何卻要隱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