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不歸是歸

　韓信率軍抵達武恆，端木英便在韓信軍中，一路走來，看到耕種的田地、搭建的房屋盡數被楚軍搗毀，巨鹿郡十室九空，已無人煙。

　端木英歎息道:“楚軍一味訴求武力，不懂桑稼之道，大軍乏食，豈不是自作之嗎?”

　韓信道:“先生之言是也。楚軍雖雄，終不能久持。我當與燕王攻滅龍且部，距離楚軍覆滅為時不遠了。”

　不久，韓信部便遇到了潰逃的楚軍。韓信逮住幾個俘虜詢問，才得知龍且軍已然被擊敗了，龍且將軍也已經戰死。

　韓信問道:“你們是如何被打敗的?”

　楚兵道:“易水發了大水，將我軍截為兩段……”在楚兵的複述下，韓信想象這當日交戰的激烈情況，聽罷之後，韓信拊掌讚歎道:“我本以為燕軍即便苦戰，也不能敵龍且軍，故一路疾行至此，卻沒有想到，滅龍且之榮譽已經被燕軍獨享了。”

　韓信隨即下令，沿途攔截潰逃的楚軍，防止楚兵逃回項羽軍中。韓信將十萬大軍分為十股，沿途掃蕩，繼續北上。

　中途與全文傑率領的燕騎相遇，親眼看到了全文傑帶領騎兵部隊一波箭雨殺傷一片楚兵的情形。

　燕騎在射殺大部楚兵之後，隨即便追擊逃散楚兵，獵殺完畢後，才割取楚兵頭顱，作為軍功。韓信對此倒是習以為常，他自效力劉邦後，也幫助漢王將軍隊編制統統有楚製改為秦製，並且同樣推行軍功爵製。

　漢軍能夠與項王麾下楚軍相抗，，正是靠韓信的軍製改革。軍功爵中，人頭便是軍功，是土地田宅。燕騎一路繳獲了無數人頭，立下的功勞著實不小。

　全文傑得知前方整齊劃一的部隊是齊軍，齊王韓信便在其中，全文傑下了馬，來到韓信軍中，與之相見。

　韓信首先賠罪道:“韓信接到燕國求援，便一路急行軍而來，然不自意燕王已經獲得大勝，天下都將為之側目矣。”

　遼東的叛變，讓每個人都成長了不少，全文傑也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對於韓信未能及時支援戰鬥，全文傑都也沒有太過嫌棄，畢竟沒有趕上趟的友軍，也是友軍，總比敵人要好的多。

　全文傑同樣抱拳回禮道:“齊王能率兵來，燕國已足感盛情，不過齊王大可不必再往北去了，燕王已經率領主力，沿途掃蕩，如今大軍已經駐扎在南皮，糧草也隨商船轉運到南皮，齊軍可在那裡就食。”

　全文傑因為還要掃除其他潰散的楚兵，所以並沒有在韓信軍中久留。

　待全文傑離開，端木英與韓信道:“齊王，你看……”

　韓信微微一笑，他自是明白這些燕國臣子的想法，燕國剛經歷一場戰鬥，人困馬乏，薊縣防守虛弱，自己若率大軍前往，難免觸及到燕國百官的敏感神經。劉辟非率主力前往南皮，顯然也是經過一番斟酌思量的。

　韓信道:“那我們便前往南皮，拜會燕王。”

　……

　韓信抵達南皮時，卻被告知燕王並不在軍營中，而是率領幾個主要將領，前往了濟水。並且已經料想到了韓信軍會來，所以準備好了米面，韓信軍隨時可以埋鍋造飯。

　韓信見劉辟非將主力留在南皮，輕車去了南皮，心中狐疑。

　濟水河畔，劉辟非與秦仲、俞格、赭離一起面對河岸前的一處墳墓，墳墓之上劉辟非幾人合力重新添了新土。

　隨行人中，秦仲、俞格都是隨劉辟非從關中一路前往遼東的舊將，他們都知道埋在此處的人正是劉辟非的愛將粟力。

　劉辟非向赭離道:“當年，我被封遼東王，率領部隊西行到濟水，遭遇濟北王伏擊，粟力將軍戰死，我曾向他保證，終有一天會率兵回來探望他，如今大軍雖在南皮，但殲滅十萬楚軍，也能夠告慰粟力在天之靈了。”

　赭離道:“若九州一統，天下太平，王上便可派人為其掃墓看園，粟力將軍地下必不會孤單。”

　赭離此言，卻是在試探劉辟非接下來的打算了。畢竟，龍且部已經被殲滅，燕國是要繼續奉行孤立主義的政策，還是要逐鹿天下，這是他們這些將領最為關心的事情。

　劉辟非正欲發言，有信使從南皮來，報告韓信大軍已經來到南皮。

　劉辟非便率領眾將回到南皮，與韓信相見。

　這是兩人第三次見面了，進行了正常了寒暄後，劉辟非邀請韓信一同前往南皮城牆之上散步，韓信同意了。

　因為沒有戰事，城牆之上，也就沒有多少守軍，顯得有些冷清。

　兩人走在城牆之上，韓信問道:“聽聞燕王去了濟水之畔，不知道是為何事?”

　劉辟非將粟力的事情說了。韓信道:“看來當年燕王去往遼東這一路亦不好走。項王也曾有滅燕王之心呢。如今燕國已經與楚國徹底鬧翻，不知道燕國下一步打算是什麽呢?”

　劉辟非笑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倒是想要問齊王一個問題。”

　“燕王請說。”

　“敢問齊王志在何處?”

　韓信笑道:“此等老生常談的問題，即便說出肺腑，天下有幾人相信，不過空落猜忌而已，燕王應該與我感同身受吧?”

　韓信獨當一面， 幫助劉邦奪取了關中，接著又橫掃燕趙，奪取齊地，劉邦麾下那些“庸碌之輩”，表面之上客客氣氣的，卻只會猜忌他的功勳，詆毀他的作為。

　而燕王呢?嘿嘿，勢大根深，燕國是劉辟非一拳一腳打下的天下，沒有漢王的半分事情，若不是有個血緣維持，天下形勢又不知將如何呢?恐怕漢王也不放心自家這個侄兒吧。

　所以韓信自是認為，劉辟非與自己同樣是孤家寡人，擁有相同的感受。

　劉辟非微微一笑道:“自古知音難覓，但我認為，有能力者，便要有為天下謀的胸懷。辟非曾想要發展生產，還百姓一個太平生活，如今這點夢想已經被楚軍入侵給擊碎了。”

　韓信問道:“天下會有太平之日嗎?”

　劉辟非道:“九州歸一，則天下太平。”

　韓信看著劉辟非堅定的眼神，他往向城外，輕輕道:“韓信倒是願意幫助小劉將軍實現這個願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