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終將浮名歸黃土(八)

十二月，清晨。

項羽將軍營中最後的存糧盡數撥給士卒，大部分人也只能落得半飽而已。但只要看到項羽的軍旗，楚軍便士氣如虹，所向披靡。

項羽向士兵下達命令，磨亮武器，今日便要再次擊破漢軍。對於這一點，楚軍從不懷疑。

項羽乃將大軍分為三部，季布率領左軍，鍾離眛率領右軍，項羽自領中軍。

其中，楚軍左右兩部接是步卒，項羽所率領的卻是麾下最為精銳的衝擊騎兵。

項羽的打算便是，全軍要像一把鋒利的劍，直插漢軍，殺漢軍大將，造成漢軍指揮系統紊亂，從而衝破陷入紊亂的漢軍陣列。

項羽便要做那最鋒利的尖刃。

項羽已經打探道，劉邦雖然將兵權交給了韓信，但依舊將自己保護的很好，前後左右各有一部軍馬，將自己老老實實地保護在中心，南面劉辟非軍力雖然不多，但有淮河可以憑仗，北面則是秦仲率領的河內兵。

河內兵曾經在易水擊潰楚軍，擁有不下於楚軍的驍勇。

這三面，要麽兵力眾多，要麽佔據地利，要麽兵卒強悍，隻西面軍，由彭越率領，多是散兵遊勇組成。

彭越，是打遊擊戰的好手，最為項羽所輕，項羽這次也將目標對準了彭越。

臨近中午，楚軍出壁壘，對彭越軍發動猛烈進攻，一向打遊擊戰的彭越，果然不是項羽的隊手，一路節節敗退，項羽率領騎兵追擊，但卻發現彭越麾下部隊，竟異常悍勇，人數雖少，竟然有不下於楚兵的士氣與戰鬥力。

項羽並不知道，韓信在此玩了花招。

韓信已看出楚軍疲態的實事，項羽必然是柿子先撿軟的捏。韓信讓秦仲打起彭越的旗幟，而讓彭越打起秦仲的旗幟，以迷惑楚軍，項羽果然上當。

項羽眼下攻擊的，正是由燕軍改編過來的河內軍。指揮將領正是秦仲。

但楚軍猛烈的攻擊，還是逼得河內軍節節後退，但在秦仲的指揮下，隊伍卻退而不散，每後退一步，都要停一停，經過一陣短暫的短兵交接後，再次往後退去。

項羽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掌握進攻的節奏，大約戰鬥了半日，秦仲軍終於向兩邊潰散而去。

楚軍正高興間，卻看到又有聯軍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楚軍不得不再次舉起武器，與之交戰，這一戰，打的異常慘烈。如果說第一波漢軍像海綿一般，讓人使不上勁，楚軍這一次，卻又是踢到了鐵板上。

一場慘烈的戰鬥後，漢軍終於崩潰，四散而去。項羽望了一眼己軍，這一戰，楚軍也同樣損失不少。

項羽掏出白布，擦去戟上沾著的血。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雖然十二月，太陽卻明亮得晃眼。

這時，鼓聲又再次響起。

“是另外一波漢軍！他們又來了！”

項羽也推斷出自己中計了。聯軍這分明是要靠車輪戰來耗死楚軍。

但這樣也好，漢軍來一路，他便擊潰一路。

項羽上馬，持戟，對疲憊的楚軍士卒喊道:“楚國的士兵們，只要擊潰這一路，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楚軍士兵們聽了項羽的話，當下都強打起精神，再次朝漢軍衝了上去。

項羽深呼吸了一口氣，持戟朝最密集的人群衝去，如項羽所料，這一波，也的確是韓信準備的最後一支軍隊了，但也是齊軍精銳，裝備著最優質的盔甲，握著最鋒利的武器，配備了最多的弓弩。

韓信甚至給前三排的士兵配備了盾牌，頭盔。這些武器耗費的鐵來自遼東，大部分軍備，也都是遼東作坊所產。

經歷過幾番辛苦，才經營起來的遼東，此時終於爆發出了強大的戰爭潛力。源源不斷的生產著軍工武器。戰前，韓嘉遵照劉辟非的指示，將大量武備通過齊式商船運到了齊國，交付韓信，韓信也充分利用這些東西，用其來裝備自己最精銳的士兵。

面對這樣一隻“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加上他們在前兩次的戰鬥中浪費了自己太多的體力，楚軍的進攻終於被遏製住了。

楚軍士兵的刀砍在齊軍的盔甲上，齊軍毫發無傷。此時的戰爭，已經演變為一場並不對稱的戰鬥。

此時其他方面的聯軍也在追擊，彭越軍腳步輕快，最先抵達戰場，襲擊了楚軍左部，劉邦也終於舍得派出自己的部隊，讓自己周圍的前後左右大軍，都派出去，追擊楚軍，直撲楚軍的後背。

時值黃昏，經歷一天的戰鬥結束，楚軍被全殲。聯軍迎來了最後的勝利。

但眾人的高興勁頭，卻並沒有太久，他們忽然發現戰爭雖然結束，但是項羽卻不見了蹤影，若是有人擒殺了項羽，這可是天大的功勞， 一定會有人火速向軍法官匯報的。

可是並沒有人這樣做，那麽項羽很有可能還活著。

劉邦下令給灌嬰、全文傑，讓他們帶領麾下騎兵，尋找到項羽，提其人頭來見自己。劉邦同時發動士卒，尋找項羽下落，並安排一部，清理戰場，希望在屍海之中，找到項羽的屍首，盡管這樣的可能微乎其微。

灌嬰將騎兵分為一隻隻小隊，灑滿了戰場方圓百裡的地方，灌嬰則一路往南，追逐了一晚，於第二天天明來到了淮河岸邊，看到了劉辟非駐扎在此的艦隊。

戰船之上，一白衣女子，手持長劍，遙望北方。

灌嬰身旁有一員騎將叫司馬童，曾經在項羽的麾下擔任過差事，認識虞姬，指著虞姬道:“灌將軍，船上那人好像是項羽之妻，虞姬。項王若是活著，會不會來找他?”

灌嬰帶隊靠近岸邊，向前詢問道:“燕王可曾駐蹕在船上嗎?”

不久，劉辟非走出了船艙，他看到灌嬰麾下一百多精騎，問道:“前方戰事已經結束了嗎?”

“已經結束了，但是項王生死不知，漢王派遣我們四下追尋，灌嬰沒有想到會在此與燕王相會。”

“項王並不在我這裡，灌將軍去別處尋找吧。”

“項王的妃子，按理說也是戰俘，我們要把她帶去交給漢王。”一名小兵指著虞姬，不知天高地厚地喊道。

劉辟非問道:“灌將軍也是這般想的嗎?虞姬，吾妻之姊也，不是爾等可以帶走的。你們快走吧。”

劉辟非說完，船上林木國人手持弓箭，對準了灌嬰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