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山水之間(四)

對於突然出現的仙女，劉辟非只是一笑了之。

卻不想兩天后，初陽邑鄉嗇夫送來了公文，懇請劉辟非為“湖中仙女”主持祭祀儀式。

因公孫援還為抵達錢唐，桂枝每日不但要負責情報工作，還要協助劉辟非處理一定的政務。

劉辟非將奏章推給桂枝，桂枝看罷後道:“這件事情透露著古怪。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名仙女?我馬上就派人查一查。”

劉辟非淡淡一笑:“連鄉嗇夫都能驚動，看樣子來頭不小，我倒是想要親眼瞧一瞧。桂枝，隨我一起去西子湖一趟吧，我已經好久沒有去西子湖了。”

桂枝愣了一下，王上以前來過西子湖嗎?她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

初陽邑便在西子湖畔。劉辟非與桂枝兩人乘車而至，隻他們兩人，並沒有帶多余的隨從。

兩人在西子湖畔下車。劉辟非看到了還沒有經過任何人工改造的西子湖，新鮮濕潤的空氣撲入鼻中，暖風陣陣，西子湖中，漁翁釣叟，群鳥驚林，一片自然景象。

劉辟非把余杭部、山陰部許多部眾遷徙到此處，已經是許多月前的事情了，一場春種，西湖周邊鄉邑遍布，良田萬畝，阡陌交通，終於少了許多荒涼氣息。

初陽邑以余杭部人居多。劉辟非向邑中百姓稟告了身份，不久，鄉嗇夫扶余拄著拐杖，快步走了過來，他雖拄著拐杖，但步子著實不慢，只是三條腿下，難免會亂了節奏，頗有些狼狽。

劉辟非見他年老，便上前迎了幾步。眾人相見後，扶余便帶劉辟非兩人來到了“湖中仙女”廟前。

今日是湖中仙女立祠的日子。湖中仙女廟前，不僅有初陽邑的百姓，其他各邑也都有代表到，他們都希望能夠得到湖中仙女的庇佑。

劉辟非親自向湖中仙女奉獻了三牲，只見到神廟之中，供奉的卻是一個簡陋的人形木偶，若不是牌位之上寫著“湖中仙女”四字，劉辟非差點沒認出來。

像劉辟非這般，看慣了古希臘大理石雕像的男子，突然面對著一塊木偶，實在是頗為失望的。但周圍的百姓，一個個都十分虔誠，頂禮膜拜，不在話下。

待儀式結束，已經是黃昏。劉辟非接見了參加儀式的鄉嗇夫們，詢問了他們春種的情況，對他們勉勵了一番。正準備離去，一場暴雨傾盆而至，來不及走的人們只能躲到修建的新廟中。

劉辟非與桂枝也都躲在廟中，這倒是難得的閑暇時光。

劉辟非問桂枝:“你知道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嗎?白娘子是千年修行的蛇精，為了報恩……”

雨中無聊，劉辟非的故事倒是吸引了許多人傾聽。從西湖贈傘，到水淹金山寺，再到白娘子被鎮壓雷峰塔下，一直到許士林救出自己的母親。

雖然其中不免出現許多bug，比如此時的人並不知道什麽是佛教，西子湖也並沒有雷峰塔，但其中蘊藏的樸素情感卻頗能引起周圍普通百姓的共鳴。

這時，站在門口的農夫聽完了故事，望向廟外，看到一白一青兩姝緩緩經過，他剛剛聽了劉辟非所說的故事，很快代入了進去，驚喜道:“快看，前方出現的，莫非是白娘子和小青?”

眾人都朝門口看去，劉辟非也站在人群之中，亦朝雨中看去，果見到一白一青兩個身影從廟前經過。按照劉辟非所說，白娘子最後是得了善果，已經成仙的。農夫們都是跪下叩拜，如此到給劉辟非騰出了好視角。

劉辟非冷笑一聲，他倒是要看看對方想要幹什麽。

那“湖中仙女”忽然轉身望向神廟的方向，

那容貌分明是小株的模樣，劉辟非一時間晃了神。即便劉辟非來到這個世上，他從來都是“子不語怪力亂神”的代表人物。可是再次看到了虞小株，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控制，像一個瘋子般衝向雨中。正在叩拜的農夫見到劉辟非冒著大雨衝向雨中，一個個都驚呆了。難道湖中仙女出現，是要將他們的王帶走嗎?

劉辟非衝入雨中，可是“湖中仙女”並不願與劉辟非相見，劉辟非則一路直追。躲在廟中的桂枝見劉辟非失態如此，咬咬牙，正準備衝入雨中。

卻被鄉嗇夫扶余拉住了:“桂枝姑娘，燕王這是被湖中仙女迷惑了心智，你去了，也一樣有危險的。”

桂枝卻直接甩開了扶余的手，衝入雨中，拉住了奔跑之中的劉辟非。

“王上！你清醒一點！主母她已經死了！”桂枝死死地拖住了劉辟非，雙膝跪在了泥水之中，劉辟非稍微恢復了些神智，看著漸行漸遠的白色身影，劉辟非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扶余帶人將雨傘帶來，劉辟非與桂枝才回到廟中。雨水來的快，去的也快。不久，落日的余暉灑落在西子湖上。

桂枝受了冷雨，打了一個噴嚏，劉辟非連忙讓扶余借來一套乾燥的衣服，給桂枝換下。扶余將兩人帶回自己家中，將自己的衣裳，與妻子的衣裳，各拿出一套，讓劉辟非與桂枝各自換了，又熬了薑湯，讓兩人驅寒保暖。

兩人當晚便住宿在扶余的家中。扶余的府邸靠近西子湖，院內有一座塔樓，可以登高望遠，俯瞰西湖美景。

當晚，劉辟非登上塔樓觀看西湖夜景，卻發現桂枝在塔樓之上。

劉辟非笑道:“多虧你將我拉住，不然我恐怕就要被女鬼給帶走了。”

桂枝道:“保護燕王是桂枝的分內之事。依我看，那“湖中仙女”分明是有人暗中搗鬼，請王上給桂枝幾天時間，桂枝一定幫王上調查清楚。”

“不用。”

桂枝有些迷茫地看向劉辟非。

劉辟非道:“傳說一旦被揭開了神秘，其實也沒有什麽意思。”

桂枝點頭，但還是暗下決心，要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她感覺有一張可怕的網籠罩在了劉辟非的身上，她絕不會讓敵人得逞。

……

雨中出現在神廟前的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蘇泥彩。她們只是想要和劉辟非碰個面，卻沒有想到劉辟非竟然直接跑了出來。

蘇泥彩見劉辟非跑了出來，便拉著青青躲避劉辟非的追擊，也幸虧出現另外一個女子，將他拉住，否則，她們能不能跑得過劉辟非還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