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孤立主義

　薊縣城外，一輛馬車徐徐駛來，馬車抵達城門，一位紅袍將軍與一名白衣文士下了馬車。

　紅袍將軍是韓信，白衣文士則是韓信帳下謀士蒯通。

　韓信是楚人，蒯通是范陽人。韓信個子不高，為將亦不以勇武見長。蒯通卻是個高個子。范陽與薊縣同屬廣陽郡，算起來，蒯通也算是半個燕國人。

　韓信這次是不請自來，向守城士兵報告了身份之後，便與蒯通閑聊了起來。

　“蒯先生，我們離開薊縣，也不過兩月，兩月之前，與兩月之後相比，你可感受到燕地有何不同嗎?”

　這時，一輛貨運馬車出城，韓信與蒯通不得不讓道一旁，讓馬車經過。

　蒯通道:“前兩個月，薊縣滿是刀qiāng劍戟之聲，今日卻多了些生活的味道。薊縣已經活過來了。”

　韓信點點頭道:“不錯，蒯先生這個活字用的好。”當初，韓信來到薊縣，所見皆是饑民。如今，街道之上雖然還有乞丐，大多是一些懶漢了。

　劉辟非進入薊縣後，興修宮殿、學宮、官府，直接從當地的饑民中招收工人，按照劉辟非發明的新詞匯，這招叫做“以工代賑”，饑民可以得到糧食，百官也能夠新建自己的住所。

　韓信覺得，自己也該將臨淄城的王宮擴建一番了。

　劉辟非沒有想到韓信居然不請自來。他們的關系在濟水一戰中陷入低谷，如今兩人俱都是被漢王冊封的藩王，彼此已經是平級。韓信親自來拜見劉辟非，說明韓信已經提前服了軟。

　這可不像韓信的性子啊。劉辟非心中想到。

　但見卻還是要見的。劉辟非親自出城，迎韓信進入了王府，並在王府設宴招待韓信與蒯通兩人。劉辟非這邊陪宴的有桂枝、俞格兩人。

　韓信道:“早先，我聽聞燕王曾經對漢王與項王說，要在燕地建立一片人間樂土。我一開始是不信的，如今一路走來，我與蒯先生都十分相信燕王能夠做到。”

　劉辟非不明白韓信的意圖，只是客氣道:“如今齊地也在韓將軍的手下安定了下來，韓將軍已經是齊王，亦可為齊地百姓造福。”

　韓信揮揮手道:“韓信比不上燕王，韓信即便是齊王，也仍舊是漢王麾下之臣，若有調令，安敢不從。不過儲蓄軍資武備，亦是韓信孜孜以求。我與蒯先生今日來，是想要與燕王商量一件緊要的事情。”

　桂枝道:“那麽齊王應該知道，燕王曾有諾於漢王和項王，兩不想幫。若是齊王所求，有違背此諾者，燕王都不會答應。”

　坐在韓信後面的蒯通笑道:“自然，我們所商量之事，並不涉及軍務。而是希望能夠與燕國做一筆大買賣。”

　蒯通走上前來，從大袖之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地圖。

　蒯通道:“我們聽聞燕王想要建立一條南海-齊-渤海-遼東-東胡之間的商路，可是據我所知，田大商人所屬的商船將齊地附近的中轉站設在了遼東所屬的旅縣，並未從齊地經過……”

　劉辟非道:“齊國是想要與我燕國建立貿易往來了?”

　蒯通道:“不止於此，我們希望齊國的商品能夠以合理的價格出售到遼東各地，用於購買遼東的鐵器，匈奴的戰馬，東胡的獸皮。”

　劉辟非笑道:“蒯先生倒是一個實誠的人。”

　蒯通道:“那是因為蒯通知道，在燕王面前，坦誠是最好的溝通方式。”

　自擔任內朝官員後，桂枝著實惡補了一番行政、經濟方面的知識。赭離則每日鑽研起夜宵的做法，好讓桂枝在晚上補習的時候不至於餓肚子。桂枝因此胖了三斤。就連劉辟非見到桂枝，也說桂枝自東胡地回來之後，臉色變得紅潤了許多。

　但這些日子的補習，不足以讓桂枝在短時間思考出蒯通提議中的利弊。劉辟非卻已經點了點頭道:“好，我可以答應。但是我希望雙方的合作不局限於此。”

　蒯通繃緊了神經，他知道下面該燕王提出條件了，這位燕王心思活泛，忽悠過好多人，雖是法家門徒，卻也是他們辯士中的翹楚。

　劉辟非道:“齊國不應該將目光隻局限在南海到東胡這一條商路之上。我們可以圍繞渤海，建立一條環渤海經濟帶，兩國的商船可以自由通行於各港口。讓渤海成為沿海百姓的財富之海，韓將軍以為如何?”

　如果說南海-東胡的貿易屬於官方組織的大規模貿易的話，環渤海的貿易，將以民間為主。

　此時民間的商人，一般行走了兩縣之間，一旦環渤海經濟圈建立，沿海的郡縣，將通過點與點之間，進行物資交換。燕國與齊國兩地都將能夠做到互通有無，必將有利於經濟的恢復與發展。

　韓信看向蒯通，蒯通對韓信點了點頭，認為可以答應。

　韓信也是個相當果斷的人，決定與燕國簽訂條約，當天賓主盡歡。

　當晚，劉辟非召集內朝四官到王府商議白天的事情。

　端木英道:“齊地盛產絲綢，且是產鹽大國，他們做生意的能手也比我們多的多，我擔心，齊國會利用手中的鹽與絲綢，將我們遼東的鐵盡數買了去。”

　桂枝道:“我統計了蛛網從齊地搜集上來的新情報，韓信統治了齊地以來，招納百工安置，如今齊地流民除居住旅縣者，大部分已經歸於故土。若是讓其盡力織布，恐怕真能如端木先生所說，齊國動用鹽、絲綢兩項便能足兵，若是再鼓勵耕作，便能足民。王上曾經誇獎韓信將軍出將入相，果真名副其實。”

　俞格卻依舊將自己當做劉辟非的“保安”看待的，因此對於發言，一律選擇默不作聲的態度。劉辟非倒也沒有指望他發言。

　但旁邊的赭離默默聽著眾人的談論，臉上的笑容讓人很不舒服。

　桂枝卻知道，劉辟非可是越來越倚重這位嘻皮笑臉的人。

　“赭離，說說你的看法吧。”

　赭離收拾起臉上的笑容，道:“其實在我看來，這筆生意，是燕國借助齊國，還是齊國借助燕國，取決於兩國的力量增大態勢。端木先生與桂枝姑娘只看到齊國會如何如何，卻沒有想過我們燕國又將會如何呢?難道只有齊國在發展，而我燕國不發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