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幼真下車之後,廠主在內的所有管理層全部迎了上去。
但他們很快就被護衛隊攔住了,一名護衛隊隊長對廠主等人說道:“真君進廠視差,你們不必陪同。”
說完,將廠主等人攔下,然後楊幼真徑直便走進了工廠。
在踏入工廠的那一刻,楊幼真轉身對莫爾道:“你也不必進去了,留在這裡應付那些人吧。”
楊幼真目光看著廠主等人說道。
莫爾點點頭,乾脆明快地答道:“是,博士。”
然後楊幼真就一個人進了工廠,當莫爾來到廠主等人面前時,廠主一臉驚訝地道:“真君一個人進去了?”
“對。”莫爾點頭說道。
“這怎麽行?太危險了。”廠主臉色大變,有些慌張地說道。
“怎麽,你們工廠裡面有危險分子?”莫爾似笑非笑的問道。
廠主一怔,隨後訕笑道:“沒...沒有,只是最近工廠裡面出現了一些信仰異端邪說的人,我怕...”
“不用怕。”莫爾笑道:“沒人能危害到真君。”
廠主聞言,不再說話,但臉上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擔憂還是暴露了他。
...
楊幼真在龐大寬敞的廠區漫步觀察著,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工人。
他們在忙碌之時並未注意到楊幼真,但有時不經意看到楊幼真時,都是下意識的愣了愣,但很快又投入到工作裡面。
也有幾個年輕人在看到楊幼真之後便無心工作了,但很快就被身旁的老師傅教訓了幾句,只能強行忽略楊幼真,重新投入工作中。
一名中年工人推著一車的螺絲釘從楊幼真身邊走過,楊幼真立刻叫住了他:“你好。”
中年工人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楊幼真一眼。
他眉頭一皺,好像這個人在哪裡見過。
楊幼真的畫像主要聚集在政府內部,所以很多民眾並沒有見過楊幼真的畫像,這也是因為楊幼真沒有特意讓人去宣傳自己的原因。
“你好。”中年工人朝楊幼真笑了笑,道:“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楊幼真指著車上的那些螺絲道:“這些是做什麽的?”
中年工人答道:“螺絲釘、鉚釘、用來組裝坦克部件的。”
楊幼真點點頭,然後從膠框中拿起一顆螺絲釘又問道:“這顆是組裝哪個部位的?”
中年工人看了楊幼真一眼,然後說道:“炮塔。”
楊幼真再次點點頭,接著她又問了許多問題,工人都對答如流。
“好了,你去忙吧。”楊幼真說道。
中年工人點點頭,然後推著車離開了。
楊幼真又繼續往裡走,這時她來到了一間廠房裡面。
這裡面正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入耳都是鐵錘不斷砸在鋼鐵上的聲音。
“哎!”一聲大喝響起,楊幼真轉身一看,只見一名頭戴安全帽,渾身是灰的工人走了過來,“你是誰?怎麽擅自進入廠房,快點離開這裡。”
楊幼真道:“我能進工廠,就能進廠房。”
工人微微一怔,隨後看著楊幼真,用教訓的語氣說道:“那你為什麽不做安全措施,安全服和頭盔都沒有戴,要是那些火星和鐵水濺到你的臉上,可就沒有這麽漂亮的臉蛋了。”
楊幼真笑道:“那鐵水還燙不傷我的臉。”
工人有些生氣,“你這小姑娘怎麽聽不進好話呢?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快點走吧。”
楊幼真轉頭看著忙碌的車間工廠,看著巨大的鐵錘正在將燒得通紅的鋼鐵塑形成坦克部件的形狀。
她剛要問話,誰知那個工人已經將馬德列斯叫了過來。
馬德列斯在工人裡面是最有聲望的,就連各大工廠的廠主在工人面前都沒有他說話管用。
“小姑娘,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快點離開吧,太危險了。”馬德列斯站在楊幼真背後說道。
楊幼真轉過身,掃了一眼馬德列斯,問道:“你是這裡的管理者嗎?”
“我們都聽他的。”那個工人說道。
馬德列斯對楊幼真道:“這裡正在進行生產工作,不僅危險而且需要工人們全神貫注的操作,你留在這裡會影響工人們的工作。”
楊幼真一聽就明白了,她看著那些正在操作大機器的工人們眼神不停的瞟向這邊,於是點了點頭。
“我是來工廠視察的,相信道主已經發過通告給你們了。”楊幼真說道。
“你?視察?”先前那個工人有些吃驚。
楊幼真道:“對,我是靈霞道場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員。”
馬德列斯點點頭,道:“那你的陪同人員呢?”
“我讓他們在廠外等著,人太多也會打擾你們的工作,所以我就一個人來了。”楊幼真說道。
馬德列斯道:“原來是這樣,這樣吧,我讓科寧帶你去其他車間視察,這個車間太危險,你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好。”楊幼真也沒有太執拗。
馬德列斯離開之後,科寧帶著楊幼真來到了一個比較安全而且不顯眼的位置觀察整個車間。
但科寧發現,楊幼真的目光並不在機械和設備的生產上面,而在那些操作生產的工人上面。
“這個給你。”科寧從一旁拿起一個安全帽遞給楊幼真。
楊幼真轉頭一看,科寧看著楊幼真精致白嫩的皮膚和臉龐,又看了看手裡沾滿了灰塵的安全帽,略微有些尷尬。
“等一下。”科寧說了一聲,然後從工衣下面扯出自己的襯衫,仔細的把安全帽上的灰塵擦掉,然後才重新遞給了楊幼真。
楊幼真這次並沒有拒絕,而是親手將安全帽接了過來。
“不用這麽鄭重,我又不是沾不得灰塵。”楊幼真笑道。
科寧嚴肅地道:“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體力勞動,你是腦力勞動。”
“哦?”楊幼真看著科寧,“有區別嗎?”
“沒有,都是勞動,只是分工不同,沒有任何區別。”科寧說道。
楊幼真點頭道:“對,勞動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但科寧卻說道:“任何事物、職業都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不只是勞動。”
楊幼真微微一愣,隨後看著科寧道:“你說得對。”
隨後科寧又帶著楊幼真走了剩下的車間和工廠,當他們來到其中一間組裝工廠時,只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歌聲。
“...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只能靠我們自己...”
科寧與楊幼真來到車間外,聽著裡面的歌聲,科寧也跟著輕聲哼唱了起來。
楊幼真駐足靜聽,並沒有進去打擾。
等他們唱完之後,裡面的工人們重新開始工作,楊幼真才問科寧道:“這是什麽歌?”
“《國際歌》。”科寧回答道。
“對你們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楊幼真問道。
科寧搖頭, “沒有特殊的意義。”想了想,他又說道:“無比崇高的意義。”
科寧說道:“當我們唱起這首歌的時候,我們的朋友會發現我們,我們的敵人也會發現我們。”
“你們的敵人是誰?”楊幼真好奇的問道。
科寧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不要問篝火該不該燃燒,先問寒冷黑暗還在不在。不要問子彈該不該上膛,先問壓迫剝削還在不在。不要問正義事業有沒有明天,先問人間不平今天還在不在。”
楊幼真歎了口氣,道:“說的不錯。”
“這並不是我說的。”科寧淡淡地道。
楊幼真問道:“是誰說的?”
“一位同志。”科寧回答。
“道國不好嗎?”楊幼真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科寧一滯,隨後搖頭道:“不,道國現在很好,我們所有人都有充足的衣服、食物、住房,沒有壓迫和剝削,也沒有不公平的事情,可以進行安全的生產和建設。”
隨後他話鋒一轉,道:“但馬德列斯同志說過,這一切遲早都會出現的。”
“哦?”楊幼真道:“為什麽?”
科寧道:“因為官僚、資本存在,壓迫、剝削和不公平也就會永遠存在,道國也不例外。”
“馬德列斯是誰?”楊幼真又問道。
科寧回答道:“就是剛剛的那位大叔。”
楊幼真最後問道:“你們對誰都是這樣說的嗎?”
科寧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們從不屑於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
楊幼真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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