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方家的馬車上,桓恕向周叢問起了關於柳新和方嬌的事情。
“這方嬌和柳新的事,我也不怎麽清楚。”周叢說著,“不過這兩件命案著實太過詭異,不由得我們不多想。”
桓恕點點頭,又向周叢描述了一下方嬌和柳新的模樣,道:“是不是這樣的兩個人人?”
周叢點頭道:“不錯,他們的確和道長說的一樣。”
桓恕笑了,這方家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本來他還想在縣衙讓周叢看看是哪家的人,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那麽巧啊。
到了方府,門口的仆人立刻進去通報了。
不到片刻,方齡便急匆匆的迎了出來。
只見方齡看著走下馬車的周叢拜道:“縣尊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周叢哈哈一笑,道;“今天可不止我一人來了哦。”
說完,周叢一指身後馬車,方齡也順著周叢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桓恕緩緩從馬車之上走了下來,然後笑眯眯的看著周叢道:“方居士,我們又見面了。”
方齡整個人都愣了愣,隨後驚喜地道:“哎呀,桓恕道長,沒想到您也來了,這可真令寒舍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呀。”
桓恕打了一個稽首,道:“貧道來方居士家討杯茶喝,居士不嫌棄吧?”
方齡連忙說道:“不嫌棄不嫌棄,道長老我又怎麽會嫌棄呢。縣尊,道長,裡面請。”
然後方齡趕緊囑咐仆人道:“速速布置客堂,我要招待貴客。”
“喏。”仆人們應了一聲,連忙轉身跑進屋裡去了。
在進入方府的時候,桓恕故意走在最後。
跨進門檻時,突然被一旁的一條樹枝給擋了一下。
桓恕停下腳步,側目一眼,頓時發現了樹枝上的一點怪異。
桓恕開了天眼一掃,頓時發現這條樹枝上沾染了一股濃鬱的陰氣,且久久不能散去。
然後桓恕隨著方齡與周叢走進府中,他抬眼一望,只見方府東北方向一股陰氣衝天而起,在天上形成一片陰雲盤旋不去。
天眼關閉,眾人也走進了大堂。
方齡特地安排了周叢與桓恕上座,自己及方府眾人坐在下首。
落座後,周叢好奇地問道:“子元怎麽不在?”
子元是方淮的表字,方齡笑著說道:“子元正在棲山先生處求學,每月才回來一次。”
“哦!”周叢恍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棲山先生乃是我吳郡大儒,子元在他那裡求學,將來大有可為。”
方齡笑道:“只求他能看顧好這片家業,我便沒有遺憾了。”
“哈哈,方翁對子元的期望未免也太低了吧。”周叢搖頭說道。
方齡微微一笑,並不反駁。
但周叢隨即卻問道:“咦?怎麽你家那對新人也不在府中嗎?”
一旁的費氏聞言,笑著說道:“阿嬌與柳新一大早便出城遊玩去了,在家中悶了那麽久,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周叢點頭說道:“是啊,之前我就聽說令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悶坐著可不好,出去走走是應該的。”
“只是最近有惡賊凶犯在城外作惡,極其猖狂殘忍,還要注意安全啊。”周叢關切地說道。
方齡道:“多謝縣尊關懷,我已經安排了一些護衛,隨他們一起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周叢點點頭,然後飲了一口熱茶。
“好茶啊。”周叢眼睛一亮,指著手中茶杯道:“此茶清潤香甜,不知是何處買來的茶餅啊?”
方齡說道:“是托人從洛陽買來的,縣尊要是喜歡,待會兒我送縣尊十餅便是。
”周叢擺擺手,笑道:“十餅太多,三餅就好。”
費氏起身笑著說道:“那你們先聊,我去讓人準備茶餅。”
方齡連忙道:“再給桓恕道長準備五餅茶葉。”
一直沒有開口的桓恕笑道:“不必了,貧道與祖師都不怎麽喝茶,方翁的好茶還是留著喝吧,給貧道是浪費了。”
桓恕有一點說錯了,他和太衍不是不喝茶,而是連水都不喝。
修行一旦邁入門檻,就是以天地靈氣為食,正所謂食氣餐霞,乃修行中人也。
費氏疑惑的朝方齡看了一眼,方齡點點頭,道:“那便給縣尊準備三餅便可。”
費氏離去後,桓恕說道:“貧道此次來,一是為了代太一神感謝方翁的慷慨。”
方齡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是我等信眾應該做的,一點錢財而已,只是為東皇太一大神盡一點微薄的心意。”
桓恕點點頭,道:“方翁赤城之心,太一大神定會知曉。這第二件事嘛”
說著桓恕從長袖中取出一張靈符,“此乃鎮宅平安符,只要將此符貼在正門上面,便可保家宅平安,萬邪不侵。貧道特地為方翁送來此符,方翁可命人將其貼於正門之上,太一尊神自會庇佑你家宅平安。”
方齡聞言,連忙起身,然後走上前去雙手接過靈符,高聲道:“方齡接符,多謝太一大神恩德庇佑,多謝桓恕道長賜我神符。”
然後方齡當著桓恕的面,叫來了仆人道:“立刻準備竹梯,我要親自將此符貼於門楣之上。”
然後仆人們搬來了竹梯,方齡親自來到府門前,爬上竹梯將靈符貼在門上。
貼好靈符之後,方齡下了竹梯,再對著靈符極其誠心地跪地三拜,然後才重新走回大堂來。
看著走回來的方齡,周叢看向桓恕道:“桓恕道長,此符可以贈我一張麽?”
桓恕笑道:“自然可以,縣尊明日只需派遣一名家仆到太一觀中去取便是。”
周叢拜謝道:“那就多謝道長了。”
說完,周叢感慨道:“只可惜沒有牽結姻緣的靈符,我那不孝子,如今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方齡問道:“貴公子今年十八了吧。”
周叢點頭道:“是啊,十八了。可惜才學比不上你家子元,相貌又比不上你的那位賢婿,唉”
方齡說道:“縣尊何必歎氣呢?我看貴公子真是文采不凡,威武神駿,我家子元和柳新是萬萬比不上的。”
周叢抬起頭來,略帶著一絲好奇地道:“似柳新這等英傑,之前本官為何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呢?”
“呃”方齡一怔,立刻說不出話來了,他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柳新冒出來的太突然了。
要是以往還不會這麽引人注目, 但現在正連續發生了兩起剝皮命案,不由得不讓人注意。
但方齡說不出話是他沒想到柳新的來歷,但卻一點也不怕,因為他並不覺得這兩起剝皮命案和柳新有關。
就在方齡想著怎麽回答的時候,費氏此時走了進來說道:“也不怕縣尊和道長笑話,其實這柳新原本是我家的一個下人。因為和阿嬌生出了私情,所以這幾年來,阿嬌一直被我們關在家中,並將柳新逐出了府內。”
費氏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傷悲,“可兩人的感情不僅沒有因此而淡薄,反而越來越深陷進去,上個月更是因為這事,阿嬌騙我們說出去走走,結果就在時聖湖的繡船上跳了下去。要不是桓恕道長及時出手相救,恐怕阿嬌現在已經不在了。”
桓恕聽著費氏的話,點頭道:“的確有這件事,只是沒想到那女子竟是方翁的千金。”
聽到桓恕作證,周叢心裡對費氏的話已經相信了一半,主人和家仆生了私情,這可是十分大逆不道並且丟人的家醜,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問,竟然讓他們把這種醜事說了出來,周叢內心不免有些愧疚。
接著又聽費氏說道:“這還要感謝桓恕道長救我女兒性命,經此一事,我們也想開了,索性就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也好過身死人亡。”
“唉”周叢聽完,沉沉的歎了口氣,有些同情的看了方齡和費氏一眼,然後便不再說話。
但一旁的桓恕聽了之後,不僅沒有任何的感慨,反而心中還發出一聲冷笑。
這笑不是針對費氏,也不是針對方齡,更不是針對方嬌。
而是針對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