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藤到了皇宮宮門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宮外炙熱太陽下的陳景武。
“中常侍!”宮門前的小黃門看到來藤竟然出現在宮門口,不由得嚇了一跳,然後連忙跪下行禮道:“小人拜見中常侍。”
“哼。”來藤冷哼一聲,徑直越過小黃門,走到了陳景武前面。
陳景武雖然已經在皇宮門前站了一個多時辰,額頭上滿是細汗,但他的精神卻非常的好。
陳景武也注意到了小黃門剛剛對來藤的稱呼,於是立刻朝來藤拱手道:“常侍大人。”
來藤淡淡一笑,說道:“什麽大人,就是一個閹宦罷了。”
陳景武道:“為國效力,亦是棟梁,何以全缺而論之。”
來藤聞言微微一怔,隨後開心的笑了起來,直笑的一雙眼睛旁擠滿了皺紋。
“果然是太學生,說話就是比那些粗人要好聽。”來藤誇讚道。
隨後,來藤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姓陳,雙名景武,字仲平,是護國大真人陳景文的弟弟。”陳仲平肅聲說道。
來藤聞言,點頭道:“大真人道德巍巍,他的弟弟也是大漢俊傑,好好。”
然後來藤對陳景武道:“走吧,跟我進去,陛下召見你。”
“什麽?!”陳景武猛然一怔,“陛下召見我?”
來藤點頭道:“是的。”
陳景武疑惑地道:“陛下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呢...”說著他瞥了一眼正朝這邊走來的小黃門說道。
來藤笑道:“這天下還有什麽事能瞞得過陛下嗎?陛下什麽都能知道,只是他不想知道而已。”
隨後,來藤轉身對小黃門道:“景尤代你值守宮門,你現在跟我去見陛下。”
“見...見陛下?”小黃門微微一愣,隨後從宮門內又走出一名小黃門,他正是接替眼前這個小黃門職務的景尤。
“拜見中常侍。”景尤朝來藤拜道。
“嗯,你接替他值守宮門,不得有誤。”來藤說道。
“喏。”景尤應道。
“陛下...陛下召見我嗎?”小黃門看了眼景尤,然後有些不安的朝來藤問道。
來藤冷笑一聲,“召見?呵呵,太學學子都是我大漢的棟梁,陛下很早以前就說過,若是有太學學子求見,必須要通報,你為什麽還要將他攔阻在外?”
小黃門渾身一抖,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來藤冷冷一掃,然後對旁邊護衛宮門的期門士卒道:“將他押進去見陛下。”
兩名期門士卒上前,一左一右提起小黃門便朝宮內而去。
當陳景武跟著來藤進入南宮大殿時,他整個人幾乎都要被這裡面強大的氣勢給壓得喘不過氣了。
陳景武每走一步,就好像身上壓著一座山一樣沉重。
南宮大殿內,兩側文武百官分班而列。
金甲將軍手持斧鉞金錘,如神靈一般威武勇猛。
公卿大臣們個個散發出強悍的威勢,這些大臣有多一半都是和劉秀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他們的氣勢遠遠不是還在讀太學的陳景武能比擬的。
也好在陳景武心理足夠強大,換做另一個人,此時怕是早就已經癱軟在地走不動路了。
而那個小黃門此刻已經嚇傻了,被兩個期門兵士丟在地上,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連忙跪在地上,額頭觸地叩拜。
陳景武低著頭,十分緊張的往前走著。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高呼,頓時把陳景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拜!”隨著這一聲高喝,陳景武頓時清醒過來,太學中早已學過的覲見禮立刻浮現在腦中。
他知道這是太常寺的禮官,
專門在朝會的大殿上糾正百官禮儀的官員。不管是三公還是九卿,一旦在上朝時被禮官發現有不符合禮儀規范的行為動作,都可以當庭向皇帝彈劾,然後受到懲罰。
現在的這位禮官就是在提醒自己,別往前走了,可以跪拜了。
於是陳景武拱手俯身二拜,“下臣陳景武,叩見陛下。陛下萬年,大漢萬年。”
陳景武有廣德郎的爵位在身,雖然是一個低的不能再低的爵位,但至少已經有了稱臣的資格。
“平身。”劉秀緩緩說道。
“謝陛下。”陳景武起身,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裡,垂頭低首,目光盯著地面。
劉秀看著下方的陳景武,開口道:“陳景武,你在宮門之外候了多久。”
陳景武拱手道:“回陛下,一個多時辰。”
“為何等了這麽久。”劉秀問道。
“黃門郎不予通稟。”陳景武說道。
劉秀將目光轉向了一旁跪伏在地的黃門郎,問道:“可有此事?”
那黃門郎嚇得滿頭大汗,連忙不住地叩拜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已經站到劉秀身邊的來藤突然高喝道:“陛下問你,可有此事!!”
“啊~~!”小黃門嚇了一跳,然後結結巴巴地道:“是...是...”
劉秀袍袖一揮,道:“殿前武士何在?”
兩名威武高壯的金甲武士走上前來,抱拳應道:“在。”
劉秀指著小黃門道:“拖出去,杖斃。”
“喏。”兩名金甲武士右手執著金瓜錘,左手拖起小黃門的手臂便將其往大殿外拉去。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廣德郎,對不起,救救我,救救我啊...”
“饒命啊陛下...”
隨著小黃門的聲音越來越小,陳景武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的玉階。
劉秀繼續朝陳景武問道:“你來見朕,是為馬氏族人求情吧。”
陳景武應道:“回陛下,是的。”
劉秀微微一笑,道:“你的妻子,是馬援的孫女,馬薑, 對嗎?”
陳景武繼續回道:“是的,陛下。”
劉秀點點頭,“那你可知,太子劉莊前日裡為馬氏族人求情,朕也不曾應允。”
陳景武搖頭道:“此事小臣倒是不知,只是小臣知道,為人當重忠孝。馬薑是我妻子,其父馬防是我嶽丈,嶽丈有難,做女婿的當然不能坐視。我大漢以孝治國,小臣又豈能畏縮呢。”
“哈哈哈。”劉秀大笑,點頭道:“好,好,說得好。”
隨即,劉秀臉色一轉,道:“不過,雖然說得很好,但此事朕意已決,你無須多言。念在你無官職在身,又有一顆孝心,所以朕就不責罰你了,你下去吧。日後在太學中好好讀書,我大漢的三公九卿,未必沒有你的位置。”
陳景武聞言,並不意外,因為他早知道會如此。說不知道太子被罵,只是為了避嫌而已。
他自己人微言輕,他只是太衍的弟弟,不是太衍,皇帝能這麽心平氣和的和他講話,已經是給他很大的面子了。
於是陳景武抱拳道:“陛下,其實下臣此來,除了上面那件事以外,還有一件事要向陛下稟奏。”
劉秀點點頭,道:“奏來。”
然後陳景武將懷中的紫檀木盒取了出來,捧在手中說道:“這是建武二十三年,兄長離開關中前往吳郡時留下的盒子。他囑咐我們兩年之後再打開,如今兩年之期已到,下臣打開木盒,卻發現是兄長讓我呈遞給陛下的。”
“哦?”聽說這木盒是太衍特地留下來給自己的,劉秀臉色微變,整個人都從禦座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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