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素淡雅的臥房中,白素貞一身白衣,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繈褓之中的許士林。
小青站在一旁,“姐姐,你恩也報了,孩子也為他生了,該走了吧?”
白素貞聞言,輕輕一笑,伸出手撫摸著許士林的臉龐,道:“青兒,姐姐已經深陷塵劫,走不了了。”
小青眼眶一紅,突然情緒有些失控地道:“當初叫你走,你不走!現在劫難將至,你...你讓我怎麽辦?”
白素貞起身,來到小青面前,握住她的手道:“你去蜀中,到清風洞中修行。你資質不比我差,將來一定能修煉成仙。”
“那你呢?”小青看著白素貞問道。
“我?”白素貞神情一暗,隨後強笑著說道:“我能報得大恩,為他生下麟兒,已經再無遺憾了。”
小青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時外間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白素貞連忙幫小青擦拭淚水,“官人回來了,你不要讓他看見。”
小青連忙轉過身去,這時許仙推開房門,滿臉笑意地對白素貞道:“娘子,今天我去了觀音廟,為你求平安。”
說著許仙抱著那金缽就走了進來,白素貞當即感到不對。
她臉色微變,朝許仙問道:“官人,你懷裡抱的是什麽?”
許仙低頭一看,頓時笑道:“哦,這是我在觀音廟外面遇到的老和尚,他說這金缽能安定神魂,所以我就請了回來...”
“快丟掉它!”小青這時突然轉身,朝著許仙厲喝了一聲。
許仙被嚇得一怔,當他反應過來時,懷中的金缽突然飛了起來,隨後金缽內照出萬丈佛光,瞬間將白素貞給照了在原地。
白素貞一陣驚呼,頓時被佛光鎮壓,只見她跌倒在地,身上的法力不斷湧出,抵擋著金缽的力量。
“娘子!”許仙大驚,連忙衝了上去。
而小青更是驚叫道:“姐姐!”
但當小青靠近是,那佛光直接將小青震飛,許仙上前想要取走金缽,但他無論如何用力也無法移動金缽分毫。
小青急的又哭又怒,朝著許仙罵道:“負心漢!我姐姐待你這麽好,你卻要害她!要是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許仙根本不理會小青,轉身抓起一把椅子就朝半空中的金缽砸去。
然而金缽不僅絲毫未損,反而巨大的力量反震回來,將椅子震得粉碎,許仙也被打得頭破血流。
“官人,官人!”白素貞看到這一幕,立刻叫道:“官人,不要管我,照顧好士林,照顧好士林!”
“娘子,娘子!”許仙拚了命的衝上前去,想要把金缽毀壞,但每次受傷的都是他自己。
但縱使如此,許仙依舊不依不撓的想要救出白素貞。
“漢文讓開!”這時一聲大喊傳來,許仙回頭一看,只見姐姐許嬌容和姐夫李公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姐夫,快救救我娘子!”許仙連忙喊道。
李公甫上前拔出腰間樸刀,對著那金缽就劈了上去。
金鐵之聲響起,隨後火光激綻而出。
李公甫手中的樸刀瞬間斷裂,李公甫後退兩步,一臉呆滯的看著手中的斷刀。
白素貞連忙說道:“姐姐、姐夫,不要管我,照顧好官人和士林,弟妹不能在身邊服侍你們了。”
許嬌容一手拉著許仙,一邊哭的涕淚橫流,“小青早就要你走,我也早說過讓你走,可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聽呢...”
白素貞頂著頭頂的佛光,強笑道:“姐姐、姐夫素貞這麽好,素貞怎麽舍得棄你們而去呢。”
隨後,白素貞轉頭對小青道:“小青,
千萬不要衝動,這是姐姐的劫難。你盡快離開這裡,不要管我。”“姐姐!”小青大哭,嘶聲叫道。
“阿彌陀佛!”就在此時,一聲佛音突然出現在眾人耳中。
許仙雙目一瞪,厲喝一聲‘禿驢’,然後轉身就衝了出去。
剛出房門,果然就看到法海正站在院子裡面。
許仙二話不說,握起拳頭上去就要打,卻連法海的身體都不能靠近,就被震飛出去。
法海一路進入屋內,小青祭出青蛇鞭喝道:“禿驢,快放了我姐姐!”
‘刷’一道破空聲響起,隨後青蛇鞭陡然打向了法海。
然而法海屈指一彈,一道金光瞬間打出,將青蛇鞭震開。
法海目光冷冷地看著小青道:“青蛇,貧僧奉菩薩法旨,前來捉拿白素貞,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
“小青!你連姐姐的話也不聽了嗎?!”白素貞也朝小青呵斥道。
小青眼淚止不住地流出,她目光狠狠地看著法海,然後又看了看白素貞,最後滿臉崩潰地衝出了屋子,縱身而起飛入白雲九霄,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李公甫此時衝上前來,朝法海問道:“法海,我弟妹有什麽錯,你憑什麽抓我弟妹!”
法海說道:“她是蛇妖。”
李公甫怒道:“是蛇妖又怎麽樣?她吃過人嗎?倒是你這個和尚,動不動就來拆散人家夫妻,我看你才是妖。”
“嗯?”法海雙目一瞪,目光帶著一縷殺意看向了李公甫。
“怎麽,你想殺我?”李公甫看著法海,“有種你殺了我,看看你的菩薩保不保你?!”
法海深吸一口氣,默念三聲:“阿彌陀佛。”
然後他不再理會眾人,打出佛印落到金缽之上。
只見金缽佛光大放,白素貞瞬間便被收了進去。
法海收了金缽,轉身走出許府,朝著雷峰塔而去。
“禿驢,放了我娘子!”許仙看到法海托著金缽離去,立刻發瘋一般的追了上去。
但許仙再如何追趕,等他趕到雷峰塔時,白素貞已經被天兵天將押解著進入了雷峰塔中。
許仙發瘋一樣的衝上去,想要握住白素貞的手將她拉回來。
但法海一把將白素貞的手臂擋了回去,然後讓天將將白素貞關入了雷峰塔中。
“白素貞,你身為妖類,卻入世嫁給凡人,更兼水漫金山,害死生靈無數,罪孽深重。此生要想出來,除非西湖水乾,雷峰塔倒。”法海說完,轉身離去了。
許仙眼睜睜看著雷峰塔的塔門關閉,一顆心也徹底死了。
許仙呆呆的跪了下來,跪在雷峰塔外,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時候,李公甫才在雷峰塔下找到了已經昏厥的許仙,並將他帶了回去。
許仙醒來之後,身邊已經不見了白素貞,小青也不知所蹤,只有還不滿月的許士林。
許仙整日以淚洗面,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任由許嬌容和李公甫再怎麽勸,也不能讓他有絲毫好轉。
終於在某一天,許仙最後一次看過許士林後,留書一封,離開了家門。
夕陽之下,許仙默默來到雷峰塔下,對著雷峰塔磕了三個頭,“娘子待我恩重如山,許仙又豈是忘恩之人。”
說著,許仙對著雷峰塔道:“娘子在雷峰塔下受苦,許仙也去金山寺修行。我們兩個一起積攢功德,總好過娘子你一個人積攢功德。”
許仙說完之後,再次對著雷峰塔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在西湖的夕陽下,離開了雷峰塔,朝著金山寺去了。
夕陽如火是黃昏,雷峰塔前辭故人。
単修何如雙修好,早登仙界絕紅塵。
而此時正在金山寺的法海卻對許仙的到來極為高興,他沒想到剛把白素貞鎮壓, 許仙就會來金山寺出家。
原來還打算再費一番周章,現在看來完全不必了。
法海看著面前跪著的許仙,立刻吩咐弟子道:“準備為許施主剃度。”
“是。”小和尚應了一聲,很快便將剃刀等物松了上來。
法海起身,手握剃刀對許仙道:“許施主,難得你終於堪破紅塵,了悟佛門真意。”
許仙雙目滯然,緩緩說道:“相信人有善念,天必從之。人有悔意,天必憐之。我是個懵懂癡呆的負心漢,愧對結發妻子白素貞甚深,現在跪在佛祖面前懺悔,願將此後修行功德回向愛妻,祝她早日脫離苦海,飛登仙界。”
法海一聽,眉頭當即一皺,他將剃刀放下,重新坐回蒲團之上,道:“許施主,你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
許仙雙目含淚,輕笑一聲:“徒兒雖癡迷,卻已了悟,我娘子的罪災全因我而起。如果她不思恩情,即無避兩情緣。如果她絕情背義,何至水漫金山。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我耳根軟,相信讒言,我人癡呆,辜負發妻。我是來懺悔的,就在肇禍之地懺悔。我也是來修行的,就在我仇人面前修行。如果我能見你而不怒、不怨、不恨,那豈不是就得道了嗎,所以在你面前修行最為不易,功德卻也最大最好。”
法海聽了這話,氣的血氣上湧,連忙雙手合十長念:“阿彌陀佛。”
半晌之後,法海才冷哼一聲,道:“許施主執念仍在,不宜剃度,就先在寺內帶發修行吧。”
許仙抬頭看著法海:“是,徒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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