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太學學府旁的廣德郎府邸今天洋溢著一絲忙碌的氣息,因為現在還在先皇喪期之內,不能掛紅掛彩,所以府內的仆人們只能進進出出的布置一些別樣的裝飾來表明今天府裡有大喜事。
“周伯,今天大家為什麽都這麽忙啊。”一個頭上扎著總角,手裡拿著一個糖人的五六歲小男孩抬起頭來朝周煊問道。
周煊是陳府的大管家,自從馬薑掌握了馬氏在雒陽城裡的族產後,又擴建了這座先皇賜下的宅院。
整個府中的人手也多了起來,所以馬薑這才從關中娘家請了一位大管家過來幫忙掌管府中諸事。
周煊看著仆人們清掃道路門楣,掛上新的牌符,在地上灑上清水花瓣,忙的不亦樂乎。
他轉身蹲下來,抱起小男孩道:“大公子,今天您的大伯要來哦。”
“大伯?”陳景武的大兒子,也就是長子陳章咬了一口糖人,一雙大眼睛盯著周煊道:“大伯是什麽?”
周煊笑道:“大伯就是爹爹的哥哥。”
陳章搖搖頭,“不懂,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找狗子玩。”
“好。”周煊將陳章放了下來,道:“小心別被咬了。”
陳章點點頭,“知道了。”然後就一溜煙的跑掉了。
陳章走後不久,馬薑就挺著大肚子,在淡竹的攙扶下來到了府門外。
周煊等人連忙行禮道:“拜見夫人。”
馬薑看著眾人,開口問道:“地面一定要清掃乾淨,還有花瓣要鋪灑均勻些。”
一名婢女提著竹籃問道:“夫人,白色的花瓣沒有了,可以用紅色的嗎?”
馬薑道:“不可,如今正是先帝喪禮期間,不能用紅花。”
“淡竹。”馬薑叫道。
“夫人。”淡竹應道。
“你安排幾個人,去城裡采買些白色的花瓣回來。”馬薑說道。
“是。”淡竹應了一聲,然後轉身正要離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
馬薑轉頭看去,只見一名身穿輕甲,束發佩劍的年輕男子正駐馬停步,然後翻身下馬,朝正門走來。
“夫君?”馬薑看到年輕男子,頓時一臉大喜,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淡竹見馬薑快步上前,連忙也跟上前去扶著馬薑。
陳景武扶著腰間的長劍,一身鎧甲的他此時顯得格外威武神俊。
“夫人。”陳景武上前扶著馬薑,然後低頭看著被打掃的非常乾淨的路面和鋪滿路面的花瓣,疑惑地道:“這是?”
馬薑笑道:“兄長不是在長安嗎?最近他應該不忙了,我已經讓人去城裡請兄長到府中來小住幾日。咦?夫君,你不是還要幾天才是休沐日嗎?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陳景武道:“是陛下下詔,讓我提前回家休沐,也可以和兄長團聚。”
“陛下仁慈寬厚,真是難得的聖君。”馬薑笑著說道。
“地上灑這麽多花瓣做什麽?”陳景武低頭問道。
馬薑道:“陛下不是已經冊封兄長為護國真君了嗎?正好清灑路面,鋪上香花,略表敬賀。”
陳景武搖頭道:“兄長是修行中人,凡事越簡越好,無需如此鋪張浪費。”
馬薑掩嘴笑道:“我們家也不是鋪張不起。”
陳景武說道:“那也不能太過誇張。”
馬薑看著陳景武道:“可是現在已經這樣了...”
“那就這樣吧。”陳景武無奈地說道。
馬薑輕輕一笑,這時旁邊的淡竹問道:“那夫人,還買花嗎?”
馬薑搖搖頭,“不用了。”
“夫人,你感覺如何?”陳景武此時撫摸著馬薑鼓起的腹部問道。
馬薑柔聲道:“比懷章兒的時候好多了,不用擔心。”
陳景武有些自責地道:“每次你快要臨盆的時候我都不在你身邊,真是愧為人夫。”
“大丈夫以事業為重,怎麽能守在女人身邊呢。”馬薑溫柔地朝陳景武笑了笑,然後說道。
陳景武緊緊的攬住馬薑,然後兩人一起進了府門。
“章兒呢?”陳景武與馬薑來到廳堂中時,才發現陳章一直沒有出現。
馬薑左右看了看,然後朝淡竹問道:“章兒去哪了?”
淡竹連忙說道:“我去找他。”
看著轉身跑出去的淡竹,陳景武有些奇怪,朝馬薑問道:“淡竹怎麽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正眼看過我。”
馬薑抿了一口茶,由於肚子太大不適合跪坐,所以就靠在木榻上。
聽到陳景武的話,馬薑一雙鳳目看了他一眼,隨後笑意盈盈地道:“淡竹今年二十一了。”
陳景武一愣,隨後歎道:“是啊,小丫頭長大了。”
馬薑白了陳景武一眼,“難道你就只看出這個?”
陳景武一呆,隨後仔細想了想,頓時撫手道:“哈,是哈,這個年齡都是大姑娘了,早過了嫁人的好年紀。”
隨後,陳景武就是一片沉默無語。
“這樣就沒了?”馬薑看著陳景武道。
陳景武看了馬薑一眼,“...還有什麽?給她找個好人家...”
‘碰!’馬薑的手掌在木榻的桌案上狠狠一拍,臉色由先前的滿臉含笑變成了一臉沉凝。
陳景武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妻子這個樣子。
他連忙起身來到馬薑面前,輕柔的抬起她拍桌子的那隻手,輕聲道:“夫人,何必發這麽大火呢?”
馬薑抽回自己的手掌,淡淡地看了陳景武一眼,說道:“淡竹是我的貼身婢女,從小就一直跟著我。我嫁給你時, 她也是跟著我一起陪嫁過來的,你現在要給她找個人家,你就不想想自己的臉面嗎?”
此時已經帶著陳章走到門口的淡竹聽到馬薑的話,頓時驚呆了,隨後她的眼眶迅速泛紅,豆子大的眼淚立刻就掉落下來。
“淡竹姐姐,你怎麽了?”陳章舔著糖人,抬頭看著滿眼淚水滑落的淡竹問道。
“郎君,夫人,你們不要淡竹了嗎?”淡竹眼淚嘩啦啦的掉落下來,她抽噎著問了一聲,然後不等陳景武和馬薑回答,便轉身抹著眼淚朝著陳府外跑了出去。
“淡竹!”馬薑臉色微變,大聲喊道。
但淡竹似乎假裝沒有聽到,抹著眼淚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你快去追。”馬薑朝陳景武說道。
陳景武看了看馬薑,又看了看淡竹,最後一臉糾結的來到門口,朝那些呆愣著的仆人們道:“快去把淡竹追回來。”
“喏。”仆人們連忙應道,然後轉身追著淡竹跑了出去。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廳堂內響起,陳景武轉身一看,只見馬薑的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而馬薑此時已經從木榻上站了起來,一臉怒意的看著陳景武。
“夫人...你...”陳景武一臉苦澀的看著馬薑,“這是何必呢?”
馬薑指著陳景武道:“淡竹跟著我嫁入陳家,就不可能再嫁給別人。再說她伺候我們這麽久,從一個黃花小姑娘到現在未出閣的大女子,你舍得把他送到別人家吃苦嗎?你必須納淡竹為妾,這次你休想蒙混過去。我把話放在這裡,你必須要納淡竹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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