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青光疏天流螢,茫茫寰宇星沙蕩蕩。
時空浩淼波瀾起伏,天意如刀裁剪萬物。
一點星芒自那星沙之中躍起,點亮天穹。隨後一顆星點亮起璀璨明光,巡遊天際,在茫茫虛空中連出一條星線。
第三顆星點騰出沙河,飛躍瓊顛,神光鬥轉千萬裡,攪動星河。
接著,第四顆星光閃耀,聚起鬥芒,將彌漫在茫茫寰宇的星沙河流凝聚一處,然後青光一閃,在天宇中分列出億萬星辰。
最後,這所有的奇景刹那間收束,各自帶著一顆星點落入四幅畫中。
“這...”紀楠瞠目結舌,她失態的站了起來,撲到四幅畫下面,此刻看去。那四幅畫中的一切景物人像開始緩緩流動,畫的正上方多了一顆星光,那星光流螢鬥轉,仿佛給予了這些畫兒無限的生命力。
其後,四幅畫上漸漸浮出一段文字,從左到右依次為:
周天星雲起天樞、巡天寰宇連天璿、瀚海瓊巔天璣亂、鬥耀清砂聚天權。
這四段文字出現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便神意湛湛,威勢凜凜。
‘咻’人突然,四段文字一個恍惚,霎那間飛入畫中,消失不見。
而那四幅畫也搖搖擺擺,最後墜落在地。
紀楠反應過來,連忙有些驚慌失措的將四副畫拾了起來,再看時,卻無半點異常,只是一幅普通的畫卷而已。
紀楠東摸西看,卻再也沒有半點頭緒。
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疼得直咧嘴。
這不是做夢,紀楠心裡想著,看著手中的四幅畫卷,她知道自己的機緣來了。
她二話不說,飛快的奔出房間,下了客棧,對著櫃台扔出一錠銀子,說了聲:“結帳,不用找了,就跑掉了。”
只剩下客棧掌櫃拿著一錠銀子,目瞪口呆的看著紀楠離去的方向,隨即喜笑顏開。
紀楠在雒州城的六合派長老處登記了一座閉關之地,便隻買了一些肉干,帶著一些清水,就到了一處山谷內閉關了。
閉關時有六合派的巡守在外看護,不會有任何人敢來打攪,不然就是觸犯門規。
雖然武修崇信力量,但是在這方面做得極其嚴格。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在閉關時有他人忽然闖入,搞的自己走火入魔,修為盡廢。
紀楠進入閉關的岩洞之中,關閉了洞門,找了一處空曠之地,便攤開四幅畫卷。
她將那把‘霜雪劍’丟在一旁,然後盤坐下來,目光對準那四幅畫卷,眼中異光流動,開始觀摩參悟起來。
塵世春宵短,洞中歲月長。
紀楠這一閉關,便是半個月過去了。洞中早已布滿塵灰,蛛網遍結。
她雙目中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神光,變得無比灰暗,渾身結滿了蜘蛛網,皮膚乾燥枯瘦,看上去如同一具乾屍。
一隻拇指大小的蜘蛛從紀楠雜亂的長發間爬出,順著耳朵、勃頸、手臂一直到地上。
這隻蜘蛛如往常一樣,繞著紀楠開始吐絲,它要織一張大大的蛛網。
‘呼’一陣風兒吹過,那蜘蛛並未理會,一點小風,還吹不破它的蛛網。
如果它靈智再高一些,就會去思考一下,封閉的山洞中怎麽會有風呢?
‘嗡’一點靈光閃耀,從紀楠的身上閃現。
蜘蛛抬頭看了看,隻覺得這光芒好好看,於是更加努力的吐絲,它一定要織成大大的蛛網,而且眼前這個生物會發光,那織成的蛛網會更加漂亮。
‘嗤’一股強勁的力量從紀楠體內衝出,瞬間將她身上的蛛網盡數摧毀。
蜘蛛氣的擺動著前腿,好似在警告紀楠。
‘轟隆’一聲巨響,紀楠體內一股磅礴的力量噴湧而出,霎那間如風卷殘雲,驚濤拍岸,將洞內的一切塵埃掃盡,更將所有的蛛網、蜘蛛壓得粉碎。
紀楠灰暗的目光開始散發出明亮的光彩,她無力的癱倒在地,臉色蒼白無血色,但是整個人卻非常的精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紀楠說著,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紀楠站起身來,目光神采奕奕的看著眼前的四幅畫卷,此刻它們平平無奇。
“原來這四幅畫卷中,藏著一套《魁星劍法》,這劍法比我之前修煉的六合派槍法要強百倍!雖然要散去一身功力才能修煉,但我要學了這套劍法,重新回到現在這個實力也不過短短幾個月而已。”散盡功力的紀楠不僅沒有絲毫的頹廢,反而更加的昂揚。
紀楠打開東門,外間的陽光射入,紀楠有些難受的擋住了眼睛。過了一會兒,紀楠才開始適應,然後背著四幅畫,手提霜雪劍走了出去。
當她向外面的巡守執事道謝時,那巡守執事看著他臉色一變,“你的修為呢?”
紀楠心中一跳,忘了這茬了,可是輪不到她解釋,那巡守執事朝她揮了揮手,道:“又是一個廢物,滾吧。”
紀楠眼睛一眯,朝那巡守執事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可能是今天紀楠出關的日子不好,走了沒一會兒,前方來了一行人。
紀楠一看臉色就一變,那一行人正是范涵等何青雲的弟子。
那范涵走在最前方,花枝招展,巧笑顏開。周圍的一眾男弟子盡皆奉承賠笑,看上去好不滑稽。
紀楠轉身想要繞道,卻不想那范涵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連忙叫了一聲:“楠兒姐姐。”
紀楠快步欲走,卻被身後趕來的何青雲弟子攔住。她只能轉過來,面對著范涵。
范涵仔細看了看紀楠,皺眉道:“我聽說你前段時間閉關了?你這修為?”
紀楠故作沉悶道:“閉關失敗了,修為盡廢。”說完,她一臉的絕望。
范涵愣了愣,隨即笑道:“真的嗎?我還以為楠兒姐姐您會進階為大武師呢。您不知道小妹這段時間多焦急,這不,今天也特意來閉關,生怕被姐姐你甩下。”
紀楠道:“現在不需要了。”
范涵掩嘴笑道:“當然不需要了,不僅不需要閉關了,我還要在荀陽樓上大擺宴席呢,楠兒姐姐您要去嗎?哦...現在您已經不是武師了,估計門派也不會再要你了,哈哈哈。”
范涵笑的直不起腰來,“楠兒姐姐您以後要怎麽辦呢?是去要飯?還是淪落青樓為生?還是嫁給一個小販屠夫了此一生?”
“我家就有一座繡樓,楠兒師姐要是沒有去處,可以找我。”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弟子看著紀楠,眼中閃過一道貪婪,笑著說道。
周圍的男弟子們也盡皆開口嘲笑,應和范涵,無他,誰讓范涵是何青雲的外甥女呢。
紀楠面對著眼前的嘲笑,面不改色,她看著范涵道:“如果你沒有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正如你所言,以後我要為生計奔波,就不陪你們了。”
“等等,我有事。”范涵冷冷的叫道。
紀楠淡淡的看著她,范涵道:“把你身上的銀子全部拿出來。”
紀楠道:“我的銀子為什麽要拿出來?”
范涵笑,指著周圍的男弟子道:“你不拿,我就讓他們幫你拿。”
又是一陣哄笑。
紀楠臉色一陣發青,但還是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銀錢都拿了出來,扔在范涵的腳下。
范涵突然笑道:“可我不相信你全部拿出來了,諸位師兄弟,幫我搜一下。”
紀楠臉色陡變,但她現在修為全無,完全無法抵擋一群武師的力量。紀楠被按在地上,一群男弟子在她的身上摸索著。紀楠拚命的掙扎,雙目通紅如血。
好在范涵到底無法容忍自己身邊的男人對別的女人那麽投入,便製止了眾人,隻許他們檢索紀楠的衣袖和腰帶。
最後,他們沒有再搜出任何一塊銀子。
范涵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地上的紀楠,從一旁一名男弟子的食盒中拿出一塊肉干,遞到紀楠嘴邊,笑著說道:“以後乞討時,不要忘了我的恩惠。”
紀楠血紅的雙目盯著范涵片刻,最後張嘴將那肉干銜到了嘴裡。
紀楠撐著雙臂爬了起來,嘴裡銜著肉干,轉身欲走。
卻又聽那范涵道:“你若不留下兩句狠話,我還有點不放心呢,來,說兩句狠話聽聽。”
紀楠轉過身來,目光早已恢復平靜,她承受著周圍六合派弟子鄙夷嘲諷的目光,看著范涵嬌美的臉蛋,片刻之後,她語氣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真是大好頭顱,且要留好了。”
范涵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朝紀楠如棄履一般揮手道:“我等你來報仇,滾吧。”
紀楠走了,她一步一步的,盯著周圍六合派弟子目光,在他們唾棄、鄙夷的目光之下,她用牙齒將口中的肉干嚼的稀爛,神情越發的淡然,目光越發的堅定。
走出了雒州城,就近找了一處水池清理了渾身的汙垢,然後紀楠一頭就扎進了雒州城外的皇碭山脈之中。
兩個時辰後,紀楠在皇碭山脈外圍找了一處清幽山谷,她將霜雪劍拔了出來,插在地上,將自己的手指割破,任由鮮血滴在霜雪劍上。
當鮮血逐漸覆蓋霜雪劍劍身之後,她凜凜說道:“你不再叫霜雪了,應叫‘斬顱’!”
殘陽照射在斬顱劍劍身之上,竟如血河騰湧,彌漫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