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雲天紫氣東來,這奇異景象讓整個崇文縣的人驚惑不已。每當天地災劫,人間刀兵之時,便會有異象出現。
紫氣東來,讓所有人都陷入了驚異與惶惑之中,等到人心惶恐,百姓們惴惴不安時,太平教才下了通告。
“紫氣東來三萬余裡,此乃教祖駕臨異象,不必驚慌。”
通告一出,百姓們頓時安下心來,同時心中對太平教的信仰更上一層。更是演化出了‘紫氣乃吉瑞之兆’的說法,幾百年後,紫氣東來,便成了聖人現世的征兆。
例如萬年後,恆州世界的人為太衍立廟,上面就有兩句對聯:
上聯為:崇文興武,紫氣東來三萬裡。
下聯為:立教傳道,太平初度九千年。
後世暫且不表,隻說徐翰文眾人正驚愕於眼前異象時,有仆人匆忙來報:“門外有一道人要見老爺,我問其名姓,他隻說老友來訪。”
徐翰文回過神來,眼睛一亮,急促地問道:“來人是何相貌?”
仆人道:“年輕俊朗,豐神俊秀,一表人才。”
徐夫人一雙妙目怪怪的看著徐翰文,有些吃味地說道:“莫不是你早年在外浪蕩留下的血脈?”
徐翰文嚇了一跳,連忙道:“切莫胡言!”
徐翰文整理了衣裳,又看著徐夫人,見她頭頂發簪有些歪了,便幫她扶正,“紫氣東來,恐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還能有什麽樣的大人物?”徐夫人不以為意。
徐翰文神秘的笑了笑,然後拉著徐夫人的手飛快朝前門走去。
到了府門處,徐夫人連忙甩開徐翰文的手,啐道:“既有客來,行事怎能如此輕佻無禮。”於是便讓丫鬟幫自己整理儀容,然後跟在徐翰文身側走了出去。
太衍坐於牛背之上,拂塵絲線隨著清風飄動,點點靈光揮灑,映的他渺渺出塵。
徐府大門開啟,徐翰文夫婦身著錦衣華裳,身後跟著家仆婢女,徐徐走出府門。
徐翰文定睛一看,果不出所料,真的是太衍道長。他激動不已,伸出雙臂快步迎了上去。
徐夫人站在門前,目光看向太衍,這一看,便愣住了。
只見太衍身形俊偉,目露神光,燦燦兮若星霞,湛湛兮如清泉。羽衣紫冠,鶴帶飄綾。
寬袍大袖,似裝攬日月。仙姿渺渺,如日月臨凡。
容顏雋秀,氣質從容,一舉一動,昭若天地。
“真天人也。”徐夫人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此刻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丈夫,吃了一場白醋,徐翰文年輕時雖說也是俊秀書生一表人才,可要說他能有這樣的私生子,那是打死她也不信的。
“旬日不見,縣尊氣度愈加沉凝穩重,令人敬佩。”太衍跳下牛背,拱手笑道。
徐翰文連忙後退兩步,不敢受太衍之禮,然後拱手作揖,“道長神通廣大,仙顏不凡,才真叫人歎服。”
太衍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今日貧道特來拜會,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徐翰文拉著太衍的手臂,轉身就朝府內走去,“若說叨擾,自是沒有。可道長來,怎不提前知會一聲,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太衍道:“貧道行事,隨緣即可。”
徐夫人還愣在那裡,卻見丈夫和太衍已經到了面前。她醒過神來,連忙對著太衍施了一禮,“見過太衍教祖。”
太衍擺手笑道:“教祖乃是他們所叫,你們大可不必,喚我一聲道長便可。
” 徐夫人低著頭,看上去頗為緊張,徐翰文面帶笑意,道:“太衍道長來府上做客,勞駕夫人安排酒席,為道長洗塵。”
徐夫人應道:“分內之事,請夫君和道長到大廳少坐片刻。”
“道長,請。”徐翰文朝太衍道。
太衍笑道:“請。”
眾人朝內走去,忽聽得一聲牛叫,回頭看見,只見那頭黃牛也跟在後面,尾巴一搖一甩的跟了進來。
太衍斥道:“你這畜生,且在外候著。”
黃牛腦袋一縮,連忙退下台階去了。
徐翰文和徐夫人大感驚異,他們本以為是一頭普通的黃牛,還有些奇怪太衍道長這等身份的人為何會用一頭耕地的黃牛作為坐騎。
現在看來,這黃牛也是靈性十足,果然,太衍道長身邊的一切事物都不能拿常理揣度。
徐夫人站了出來,朝身邊婢女吩咐道:“去將道長坐騎請到後院馬廄,草料鹽水務必供應充足。”
兩名婢女應聲而出,好奇的走到黃牛身邊,一人牽著金闋環,一人在後跟著。
太衍卻道:“給他一槽清水便可,尋常老百姓都吃不起鹽,還給它什麽鹽水。”
那黃牛抬起頭來,委屈的看了太衍一眼,一雙大大的牛眼眨呀眨的。
只是太衍已經轉身進入府內,根本不理會它。
黃牛不禁垂頭喪氣,這時後面那個婢女在它耳邊輕道:“你不要傷心,我們給你鹽水草料便是。”
黃牛聞言,抬起頭來,朝著婢女‘哞’了一聲,它的精神又開始活躍起來,一條牛尾甩來甩去。
“呀,姐姐你看,它真的聽得懂耶。”那個婢女興奮的說道。
那牽著金闋環的婢女回過頭來,甜甜的笑道:“我小時候也放過牛,可是卻都沒它聰明。”
黃牛昂著頭,甩著尾巴,看上去特別驕傲,在兩名婢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誇獎下,高高興興的被牽到了馬廄中。
徐府晚宴之上,沒有什麽美酒佳肴,也沒有什麽玉盤珍羞、山珍海味。
一壺自家釀的米酒,一桌尋常百姓家的小菜。
“拙荊少小居家時,便擅長這些農家小菜。如今時局困苦,我家也沒有什麽佳肴美味。”徐翰文夾了一塊炒肉,放到太衍盤中,“這是她最拿手的素炒豬肝,還請品鑒。”
徐夫人坐在徐翰文身側,目光緊緊的盯著太衍,見太衍夾起豬肝放入嘴中,神情難免有些緊張。
太衍嘗了一口,點頭道:“人說口腹之欲,神仙難敵,今日一看,果然如此。這素炒豬肝,倒真的好味。”
徐夫人喜笑顏開,“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於是徐翰文敬酒夾菜,好不熱情。
酒足飯飽,徐翰文請太衍上座,自己坐於下側,問道:“道長送我的三部書,翰文今日悉心苦讀,終有小成,只是如今國事困頓,茫茫然不知何往。”
太衍看著他,開口問道:“你雖問國事,其實是問我如何看待楊皇,是否?”
徐翰文點頭道:“瞞不過道長,太平教如此強大,不可能長期局限於崇文縣這一方地界。遲早要打出去,所以我想問道長,將來太平教定鼎隨國後,如何對待楊皇。”
太衍頷首,反問道:“我且問你,楊皇在位,於民是否有害?”
徐翰文搖頭道:“楊皇少時聰穎,繼位後興修德政。屢次發布政令,與民休養。楊皇治政時,天下清平無事,百姓安居樂業,今日一切禍患,皆武修之過也。”
太衍道:“我一路尋訪百姓,他們與你所說,盡皆相同。”
徐翰文關切道:“道長如何看待?”
太衍道:“楊皇即英明睿哲,廢去則於民無利,保之則於民無害。”
太衍頓了頓,道:“那我太平教便加一則條令,除不義、興人道、保楊皇、敕太平。”
說完,太衍就從太平仙光之中發布了敕令,所有的黃巾力士都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這條敕令。
徐翰文眼眶一紅,飛身站起,拜倒在太衍面前,“道長大德,隨國子民永世不忘。”
太衍拂塵一揮,將其扶起,然後拿出一道符詔,“此乃中品符詔,你可以在本縣招募五千良家子弟,用符詔點化為黃巾力士,可協助你保境安民。”
徐翰文雙手接過符詔,腦中自動出現了使用方法,喜道:“有此神符,崇文縣自此無憂矣。”
接著他又是一拜,然後敏銳的問道:“道長賜我符詔,那董謁、張世清二位方伯...”
太衍緩緩道:“他們二人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
徐翰文看著太衍,只聽他淡淡道:“他們明日就要離開崇文縣,率領兩萬黃巾力士,直奔雒州城去。”
徐翰文渾身一震,馬上就想明了此中關鍵。太衍這是要先把楊皇救出來,然後從雒州城開始,進行對整個隨國的清理和統一。
徐翰文熱血上湧,他問道:“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太衍道:“你坐鎮崇文縣,只有一件事要做好。”
徐翰文神情肅穆的看著太衍。
太衍道:“要多培養治國理政之人,我先前給你那三部書,就是你培養人才的基礎。你要廣納賢良,因材施教。”
“我明白了!”徐翰文雙目在黑夜中散發出明亮的光芒。
正事說完,太衍又道:“徐經在觀中學習也很勤懇,近來長進不少。我走之前,命他協助我留守觀中弟子處理事務,相信不久後你們會見面的。”
徐翰文道:“讓他在外歷練一段時日也好。”
太衍看著他,笑道:“我這話卻不是對你說的,尊夫人今日用餐時欲言又止,且目光常常盯著飯桌空位神不思屬,當是看貧道來了,就在思念愛子。”
徐翰文微微一怔,隨即搖頭失笑。
兩人秉燭夜談,多是徐翰文在請教太衍,而太衍一一解惑。
當夜上中天時,太衍便出了徐府,回到城中新建的三清觀中,張世清與董謁早已等候多時。
“且休息去吧,明早準時出發。”太衍看著他們,緩緩說道。
“是,教祖。”二人應諾一聲,領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