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著了嗎?”李敢問道。
因為被戰場上的肅殺的氣氛所驚擾,小狸貓跑了,此時不知躲在那個角落。
雨還未停,到處是泥濘沼澤,就怕它陷入泥潭裡出不來。
這小狸貓是司馬婷兒所送的禮物,睹物思人,李敢把它當寶貝了,一直帶在身邊,吃的是肉,睡的是床——李敢的同一張床。
李敢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所有女孩所送的東西都當寶貝一般珍藏著,例如亞朵送的一節小竹鞭,趙蝶所送的珍珠,石頭兒所送的九曲珠,還有司馬婷兒之前所送的黑色牌子。
黑色牌子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它是司馬相如與西南夷簽訂盟約時的見證,有著見令如見人的意義。
李敢能在苗族夜郎裡暢通無阻,它是功不可沒。
過了一會,有人驚喜的輕呼:“找到了!”很快有一名士兵抱著小狸貓跑了過來。
“喵~”小狸貓發出微弱的叫聲。
它的皮毛濕漉漉的,粘貼在身體上,因而顯得弱小而無助。
“讓你亂跑!”李敢笑罵了一句,把它抱在懷中,用身體給它溫暖。
整個戰場已經清理完畢,李敢讓十名士兵押送俘虜原路返回,其他人則繼續趕路。
雖然減少了兵力,但出征的第二天就能殺敵六十,俘虜一百四,這份結結實實的軍功讓大家鬥志昂揚。
“梅花教?譚護法?火旗軍?”李敢嘿嘿的笑著,指著朱安世說道:“從現在起,你就是譚護法了,明白嗎?”
“我……會不會被叛軍發現?”
在叛軍的南宗,王護法即將到來之事並不是秘密,宗主蘇衛甚至把它大肆宣布,以求激勵軍心。
譚允是四大護法之中的另一個,據說最近也會巡查各地,至於會不會到南堂來,誰也說不準。
朱安世擔心的是自己的冒充會被識破,不過轉念一想,叛軍新近成立,組織的運作一團糟,普通的教眾見到長老、護法之類的高層的機會也不多。
“普通教眾不認識,他們的宗主、壇主總會認識吧?”
朱安世才問出了這句話,立即見到李敢笑嘻嘻的右掌在脖子上一橫。
暴勝之笑了,“譚護法,你手握殺生大權,手中的劍是白擺設嗎?”
朱安世一聽,懂了,哈哈哈的大笑。
南宗之主蘇衛不知自己已經讓人盯上了,此刻正大聲下令,繼續向東安城發起猛烈的進攻。
蒼茫的山嶺間,蔓延著一條長龍,這是梅花教護送糧草的隊伍。
最近一段時間,煩人的細雨下個不停,讓道路變得泥濘而濕滑,後軍司馬組織了大量的民眾維護道路,但幾趟人馬踐踏之後會再次變得坑坑窪窪。
運送糧草的馬車在泥水裡打滑,需要十幾個人一路護送前行,這讓損耗更加的嚴重。
馬車堵塞了道路,後面的人們會漸漸的擁擠成一片,細雨之下又不能生火取暖,於是到處都能看到士兵們簇擁著瑟瑟發抖的景象。
東安城的戰鬥,損耗了南宗大量兵力,但士兵們慢不畏死,人人奮勇爭先。
護教而死的士兵會榮登極樂淨土,這誘惑太大了。
不用過多的鼓舞和動員就能得到兵員的補充,但要在泥濘的山道上到達東安城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於是一些山間崎嶇的地方被硬生生地開辟出了新的道路。
為了降低道路的壓力,蘇衛停止把傷員向後方轉移,直接留在兵營裡療傷。
所謂的療傷很簡單,藥物是沒的,遇到箭傷,就用剔肉刀剜開旁邊的骨肉,然後把箭枝撥出來,在這過程中會有人痛昏甚至痛死。
劍槍之傷則更加的簡單,用清水把傷口衝洗一下,然後找一根破布條包扎止血,至於最後是生是死,只能聽天由命。
死者的屍體會收集起來,在兵營附近用火燒成骨灰,燃燒時濃煙升騰,在勁風的吹拂之下如黑龍一般翻滾。
蘇北見到之後,靈機一動之下,讓人暗中放出消息,說這是勇士們榮登極樂淨土的景象。
活著士兵信了,於是戰鬥時更加奮不顧身。
相比於在這個缺衣足食、饑寒交迫的世界裡苦苦求生,白玉為牆,明珠為頂,無數的美女和美食的極樂淨土,無疑更加讓人向往。
東安城的前方狼藉遍地、屍塊縱橫,斷裂的武器隨意散落於地上,濕滑的地面因士兵的踐踏而坑坑窪窪,散了架的攻城車、投石車的殘骸之中,混雜著不少的屍體,有些屍體已經散發著惡臭的味道。
蘇衛在催促著軍官,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指揮士兵把攻城車推到城牆邊,然後會有士兵往上爬,大呼小叫著開始衝鋒。
當然,他們大多數是有去無回。
另一隊士兵冒著城頭扔下的石頭和射下的箭雨,抬頭巨大的木頭撞向城門或城牆。
蘇衛明白,攻城車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它的作用主要是分散漢軍的精力,在城牆上的漢軍死光之前,登城作戰是一種不切實際的企圖。
漢軍不管從士兵的素質還是兵器,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有著絕對的優勢。
最終的破城希望,就是強行撞開城門,或者慢慢的讓城牆坍塌。
這需要死許多的人。
士兵的死亡需要補充,會消耗更多的糧食,這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希望王護法會遲幾天再來……”蘇衛的目光望著血光飛濺的城牆,心中期盼著。
折泉城裡,熟睡中的王護法感覺到很冷,翻了身之後想要扯被子蓋上,不斷扯到的是一把亂草。
“嗯?”
昨天喝酒多了, 是冬雪把他扶著上床的,依稀記得趁著酒意,兩人在床上奮戰了半個時辰。
依稀記得冬雪當時說想買一隻玉鐲,需要二十萬錢。
不過這錢最終得不到了。
不是王護法不想給,而是在短短幾天之內,他身上的錢已經花個精光。
“冬雪,給我蓋被……”
這句話說出之後立即感覺不對,因為他發現了,身邊不再有一具溫香軟玉的身體,身下不再是柔軟的大床,而是硌人的沙石。
王護法大驚,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身體的周圍是一片荒草,兩步外的地方是一大堆畜生的糞便,蒼蠅在上邊“嗡嗡”的亂叫,四處亂飛。
“為何我會到這樣的地方?”王護法又是吃驚,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