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護法求見?”
朱安世嚇得從坐位上跳了起來,抬頭望向李敢時,卻見他正陰沉著臉,強作鎮定。
冒牌貨遇到了正品了啊,能不急嗎。
梅花教的護法一共才四個人,譚王兩人之間想必會非常熟悉。
只怕……一見面就會被揭穿。
“如何是好?”朱安世驚惶的問道。
一旦被發現,憑著手中區區的兩百人,他可沒有信心逃出折泉城。
就算逃出折泉城又如何?他將面對幾萬名琅琊叛軍的追殺。
“等一下,”李敢看著進來報告的士兵,“你說王護法衣衫破爛不堪?”
“是,象是被人傷得不輕。”
“這……”李敢沉吟著,“他為何會身受重傷?”
“別人敢打,也許不知他是護法?”一旁的暴勝之想到了一個可能。
李敢籲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來分辨真偽,而是想找我們幫忙的。”
朱安世的神色稍安,急切的問道:“那……如何處置?”
李敢呵呵的笑了笑,不直接回答,而是轉頭吩咐士兵,“請他進來。”
“請我進去?”
王護法一聽,急匆匆的就要踏進大門,想了想,用手把衣裳再撕破幾條裂痕,把頭髮揉得亂糟糟的,感覺還不夠滿意,於是悄悄的吐了一口唾沫在手掌中,往臉上一陣亂抹。
必須要裝扮得慘兮兮的,把延誤軍情的責任推到展花樓的身上,他自己才能安然脫身。
房子裡,李敢正在焦急的等候,突然聽到一陣嘶啞的嚎啕大哭:“譚兄啊,終於把你盼來了!
我被別人綁架了幾日,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快……,快幫我報仇啊!”
李敢一聽,壓在頭心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於是呵呵一笑,朝著朱安世呶一下嘴。
“譚兄啊,快救我……”
王護法跌跌撞撞地從門外衝進來,右腳有意無意的在門檻上一觸,然後身體失去了平衡,“卜通”一下撲倒在地上,再配得他身上的模樣,真是說多狼狽就多狼狽。
“嗤~”
朱安世就算是立即掩住了嘴巴,笑聲還是發出來了。
“嗯?”
王護法正想肆意的表演一番,突然感覺到不對,這聲音不是譚允的!
於是急忙抬起頭,一看,然後是驚怒的大叫:“你……譚允呢?外出了?快讓他出來見我。”
“朱安世安安穩穩的坐著,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王護法?哦不對,你冒充王護法,想來我這裡騙吃混喝對嗎?”
“冒充?”王護法驚了,尖聲叫道:“我不是冒充,不對,你才是冒充!”
說到這裡,突然心裡感覺一陣冰冷。
如果眼前之人是冒充,自己不是羊入虎口嗎?還是自己送上門的那種。
想到這裡,再也不顧裝模作樣了,也不顧身上的傷勢,快速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轉身想要往外走。
兩道身影倏然而至,一把長劍壓在他的脖子上,一把短劍則抵在他的胸口。
“你們!”
王護法驚怒交加,但一動不敢亂動。
“好了,”朱安世的笑容滿面,“假冒護法,應該如何處置?你自己說吧。”
“你才是假的!”王護法大聲駁斥著。
隨著這一聲,他胸口上的短劍向前半寸,刺穿了衣服,陷進了皮肉之內,一縷鮮血隨之往外流,慢慢的染紅了周圍的衣裳。
“別~”王護法驚了,這一刀再用力一點就會開膛破肚了啊,這一下,他再也不敢大聲說話了,於是沮喪的說道:“如吧,我是假的……”
“不,你是真的。”李敢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這……”王護法被弄迷糊了,你們一個說我假的,一個說我真的,到那鬧那樣?
正疑惑間,卻聽到李敢繼續說道:“你是真的,我們也是真的。”
“原來如此!”
王護法終於明白了,這夥人是想要自已向外證明,他們是真的譚允,是真的火旗軍啊。
他們要名正言順的冒充。
形勢比人強,自己的小命拿捏在別人手裡呢,能不配合嗎?
王護法到底不是忠臣烈士,雙方交鋒隻一個回合,他就乖乖的俯首認命。
大功告成,李敢幾人相對而笑,卻不知道在東安城內,一場針對他們的陰謀正在緩緩的展開。
沈奏不斷的踱著步,臉色不斷的變換著。
“校尉,機會難得,還不痛下決心嗎?”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鄔紹,”沈奏停下腳步,望著自己的親信,輕輕的歎息著,“李敢離開,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但他留下的兩個人,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
“不,應該說一個不是易與之輩。”
“嗯?李廣利?”
“不,是霍光,李廣利這幾天一直跟我在一起,好酒好菜的招待著。”
“那麽,霍光呢?他年齡小,應該更容易對付。”
“不是,”鄔紹搖頭,“他油鹽不入,不管我請他飲酒,還是給他送錢,統統被拒絕。”
“這就很難辦……”沈奏皺起了眉頭,“雖然兩人的身份都很不一般,但霍光是驃騎將軍之弟,無疑貴重更多。”
“但我們沒有退路。”鄔紹提醒著。
在沈奏的手中連續丟失兩道關隘,損失的士兵過千名,這失職之罪是跑不掉的。
一待戰爭結束,就是被清算的時候,只怕撤職削爵都是輕的了,稍有不慎,會丟掉性命。
漢軍注重戰功,所以沈奏想著守住東安城,在叛軍疲軟之時反守為攻,到時候可以將功抵過,甚至可以把之前的失誤說成誘敵深入,戰略性撤退。
但李敢的到來讓他失去了這個機會。
不過,現在李敢突然離開東安城,選擇深入敵後的策略,讓他重獲希望。
不管怎樣,沈奏還是名正言順的城陽校尉,如果在這段時間由他指揮軍隊打一場漂亮的戰役,李敢當然搶不走這份功勞。
但這幾天霍光憑著李敢留下的信符, 拒絕執行沈奏的所有命令。
“怎麽辦?要來硬的?”沈奏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問鄔紹。
“其實也沒那麽難。”
“不難?”
“嗯,我可以借力打力。”
“借力?誰的?”沈奏的心中一動,“李廣利?怎麽借。”
“總會有辦法,”鄔紹信心滿滿的說道:“我們並不想要殺掉霍光,只需要讓他消失幾天,這讓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沈奏給出了一個白眼。
殺霍光?這念頭想也不能想,否則不管取得多大的軍功,自己同樣會死於非命。
霍去病是能惹的嗎?
不過鄔紹很有把握的樣子,倒是不妨讓他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