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從金竹公主的居所中走出來,一臉的怒色。
“不同意?哼!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嗎?”谷梁氣憤的想著,步伐越走越快。
在他的府邸裡,有幾個人在等著他的答覆。
“盛世掌權,亂世掌兵,”這句話一點也不錯,作為指談城的守將,谷梁感覺到從所未有的威風。
三皇子金星,六皇子多同,大公主金竹,丞相曾樂,每一個勢力都派人過來,用各種威迫利誘的手段,想要得到谷梁的投靠。
金星長期執掌兵權,他善於利用機會,把心腹愛將安插到各個重要職位上。
谷梁是為數不多的中立者之一,也因此成了各個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
奇貨可居。
他知道自己炙手可熱,但是,在動亂四起的時刻,不同的選擇,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押對了可有從龍之功,從此之後輝煌騰達;押錯了會成為叛軍亂黨,會有殺頭的罪,滅族之禍。
三皇子的兵力最盛,六皇子的財力雄厚。
有錢就可以招兵買馬,可以有充足的後勤保證,再加上丞相曾樂的從旁相助,兩位皇子的實力一下子拉近,成為勢均力敵的對手。
於是,擁有一縣兵力和物力的谷梁,成為了一個關鍵的變量。
讓人意外的是,谷梁兩不相幫,而是接受大公主金竹避難的請求。
“殿下,為何谷梁會選擇金竹?”可樂城的一座寬敞而茂盛的竹林裡,劇典正恭敬的站著,臉上卻是一臉的詫異。
“因為金竹的正統身份,而且實力也最低,很容易控制。”
劉璊手中的折扇輕搖,神色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的長相俊雅,讓人一見即心生好感,兩頰雪白,但並不破壞他的容顏,反而有一種成熟的魅力。
這樣的男子,無疑會成為萬千女人的夢中情人。
但是,如果多加注意,會在他的目光之中發現一絲偶爾閃爍的冷酷。
就算劇典的武功天下無雙,在他的面前也是俯首帖耳,小心翼翼。
“容易控制?”劇典的心頭一震,“殿下,難道……他另有圖謀?”
劉璊望著在風中搖擺不定的竹葉,悠悠的出神,過了半晌,才幽幽的說道:“亂世出英雄,誰不想趁機分一杯羹?”
劇典皺起了眉頭,“谷梁僅一城之力,他能玩出何種花樣來?”
“別大意,”劉璊輕輕的搖頭,“他收留金竹就是一招妙棋,如果操作得當,也許會讓他的勢力急劇擴張。”
“殿下的意思是,他想借助金竹的威望,擴張實力?”
“對!”劉璊輕輕的點頭,“別看金竹手上無兵,但她手握先王的旨意,代表著正統。
而且,金竹在民間的聲望甚隆,支持者眾多,如果善加利用,將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金竹為人精明,她會被利用?”
“希望不會,但不少人會有一種‘寧給外人,不予家奴'的思想,希望金竹是個例外。”
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之內。
劉璊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眉頭漸漸緊鎖,沉吟了半晌,轉頭看了劇典一眼,說道:“傳令曾樂,增加籌碼,如果谷梁再不答應,執行第二種計劃。”
“是!”劇典躬身點頭,正要走開,卻聽到劉璊再說了一句:“這任務必須保證萬無一失,這樣,你去指談城一趟,如果針對谷梁的行動失敗,你就來一個釜底抽薪。”
劇典一驚,抬頭問道:“殿下的意思是……金竹?”
“對,金竹!”劉璊的表情平淡,仿佛他的說話並不是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只有掌握夜郎,他才有一報血海深仇的希望,為此,他重重布局,如不容易才讓夜郎有了今日的亂局,眼見到了收獲果實的時候,當然不會允許有意外發生。
別說一個人,就算是一千個,也照殺不誤。
一個合格的統治者,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冷血無情。
“曾樂……”劉璊輕輕地重複著這個夜郎國丞相的名字,“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此時,百裡之外的且蘭城裡,曾樂正笑呵呵地招待著一位尊貴的客人。
“多同王,”曾樂往前迎上幾步以示尊敬,笑著說道:“想不到你會親自來。”
“丞相,”多同挽起曾樂的手臂,熱絡的稱呼著,說道:“本王一直對丞相仰慕有加,此次危難之時得到丞相的鼎力相助,這份情,必須親自前來道謝。”
他的身材並不高大,但雙眼炯炯有神,讓人見到會情不自禁的會有一種折服感。
“曾某只是選良木而棲。”曾樂的表情嚴肅,慎重的說道:“三皇子倚仗手中之兵,狀態百官,欺壓百姓,完全違背先王的教誨。
多同王仁義滿天下,才是最適合的夜郎之主。”
多同王開心的大笑,“只要你我同心協力,必能一舉成功,到時,再論功行賞,同享天下。”
同享天下,就是封賞王候、劃土而治了,確實是一份讓人熱血沸騰的承諾。
曾樂現在的職位是丞相, 多同想要拉攏,必須給出足夠的籌碼。
再說,這只是一句承諾而已,也沒有誰把它當真,最後得到什麽,憑借的還是自己的實力。
論實力,曾樂當然不及多同,但他懂得利用時機,在兩位王子的鬥爭正處於白熾化之時,突然一舉插入,當一條關鍵的稻草。
力量雖輕,卻能左右戰局的走勢。
這就是多同王不惜親自走一趟的原因,當然,他為的並不僅僅是一件事。
“丞相,對於谷梁,你怎麽看?”多同慎重的問道。
現在的谷梁,是一個很大的變數,他對每一個造訪的人都是笑呵呵的,隻說“好好好”,但從來不作明確的表態。
“他在待價而沽。”曾樂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多同王點頭,然後又搖頭,說道:“這只是一個可能,我認為,他的意圖不僅於此,而是有著更大的陰謀。”
“你的意思是他不想依附於任何勢力,而是想劃地而治?”
“原來丞相早已想到了。”
“這並不難猜測,他收留金竹公主,明顯是另有所圖,現在最擔心的是他會利用公主的威望,匯聚人心,進一步擴張實力。”
“丞相,我們應該如何處置?”多同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