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裡，林同光把有關中統之事向中谷造作了匯報。

　最後，林同光說道:“太君，根據這些情況，我判定馮天冬不可能是軍統，而且還可以從側面說明馮天冬也不是地下黨。”

　中谷造陰沉著臉沒有接話，直視林同光，等著他的下文。

　“馮天冬身上那些生活作風問題，表明他不可能是地下黨外，我們還可以這樣假設，如果馮天冬是地下黨，共產黨肯定會知道天津中統叛變的消息，由於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有情報共享的協議，共產黨一定會通知軍統，也就不會有天津軍統的覆滅。”

　接著，林同光不可思議地說道:“中谷太君，我真搞不明白，刁隊長為什麽會懷疑馮天冬，他手裡有什麽過硬的根據嗎?”

　聽了林同光說的話，中谷造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揮揮手讓他下去。

　中谷造沒想到，石川一郎把有關中統的細節會對他作如此隱瞞。

　……

　在萬成烈辦公室，馮天冬聽到了日軍正在集結的消息，為弄清日軍集結的目的，馮天冬來到西關小林忠的兵營。

　這次，馮天冬以將要前往南京，與小林忠告別的名義，匯同他再次坐到了“福運來”飯莊的雅間。

　喝了幾杯酒後，馮天冬搶先打開話題:“小林大尉，我過兩天我就要去南京，今天來和你告別。”

　“這可真是真巧了，過兩天我們大隊也要出發，這頓酒，也算是給我壯行。”小林忠把杯中酒一口喝乾，自我感覺良好地說道。

　這正是馮天冬想要的話題，於是，端起酒瓶給小林忠斟酒，順勢問道:“你們要去那裡?去幹什麽?”

　小林忠想都沒想，張口就說:“我們就要出發去冀中，掃蕩八路軍。”

　馮天冬端起自己的酒杯，向小林忠示意一下。

　小林忠也把酒杯端了起來，繼續說道:“馮君，上次我們中隊在冀中，由於寡不敵眾，吃了點小虧，這次我一定要找回來，很快，冀中就會變成帝國的佔領區。”

　小林忠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大聲道:“這次我一定要立大功而回。”

　馮天冬心裡暗笑，上次小林中隊損失過半，自己都差點回不來，到他嘴裡變成只是吃了點小虧。

　接著，馮天冬做出關心狀:“小林大尉，可不能大意啊，你們整個大隊也沒有八路軍人多勢眾啊。”

　“哈哈哈……”小林忠一聲大笑，接著說道，“馮君，你這是瞎操心，這次我們可是調集了兩個師團的主力，有四萬人，定會將冀中八路軍打的落花流水，徹底消滅他們。”

　馮天冬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瞥了一眼狂妄無比、自鳴得意的小林忠，臉上又換上一幅欽佩的笑容，舉杯讚賞道:“太好了，小林大尉，有你這樣英勇善戰的帝國勇士，八路軍早晚會被消滅乾淨。”

　“哈哈哈……”小林忠發出一陣狂笑。

　……

　這次在“冬院”裡發生的熱鬧事，陳大標沒有出現，反而是常飛聞訊趕了過來，不過，他在馮天冬面前可沒什麽面子，沒敢上前搭話，只是在一旁觀望。

　看到中谷造和石川一郎兩位太君對馮天冬的態度，再聯想起他在北平的所見所聞，常飛漸漸有了些明悟，明白了馮天冬不可小覷。

　今天，在與中谷造他們一起討論馮天冬的時候，常飛基本上沒有說話，始終在冷眼旁觀，他感到中谷造似乎是被刁一峰影響的，對馮天冬也有所懷疑，但卻不敢采取過激的行動，表現出一絲忌憚，心裡就更加清楚馮天冬的不好惹。

　這不，會議結束後，他直接來到“冬院”。

　“馮翻譯，我來向你道歉，為我在天津的行為道歉！”也不怪常飛能在偵緝隊把陳大標壓得死死地，此人還真是流氓光棍，面子什麽的，對他真是無所謂。

　見常飛主動服軟，馮天冬也不再矜持，伸手把常飛讓到沙發上，招呼石頭遞給他一杯茶，自顧自點了一支煙。

　“馮翻譯，真是不好意思，在北平是我鬼迷心竅，對不住您了，一會兒我擺酒賠罪。”常飛再次誠懇道歉

　馮天冬擺了擺手，緩緩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既然你已經道歉，那就不用再提了。”

　“謝謝馮翻譯！”常飛忙不迭地感謝。

　“呵呵呵……，常隊長啊，我人雖紈絝，但我並不傻，其實，你在北平為什麽要抓我、審問，我很清楚，你太心急了。”馮天冬說道。

　“心急?”

　馮天冬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想解釋。

　“常隊長，我馮天冬不想與任何人為敵，在谷槐，你打聽打聽，我從沒主動招惹過任何人。”馮天冬面無表情，聲音平緩地說道。

　接著，聲音稍微抬高一些:“但這並不說明我膽小怕事，呵呵呵……，我就是個紈絝，喜歡吃喝玩樂，大家給我馮家面子，對我不計較，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誰要是執意惹我，我絕饒不了他。”

　“那是！那是！”

　馮天冬發現，這常飛還真是個人物，能屈能伸，既然如此，那就盡量與他打好關系，也許能從他嘴裡探聽到內線消息。

　既然有心，不一會，兩人就聊的熱乎起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常隊長， 我就奇怪了，你怎麽也去天津了?”馮天冬問道。

　對於馮天冬這個問題，常飛很不想回答，可要是不說，二人剛剛緩和的關系怕是又要出問題，一是又找不出什麽借口，隻好照直說道:“我不是準備安排人打入谷槐地下黨內部嗎，可谷槐偵緝隊都是熟面孔，隻好去北平借人。”

　馮天冬心一動，計上心來，思量了一番，假裝皺起眉頭道:“常隊長，你這樣做可能有些不妥。”

　常飛一愣，難道有什麽問題，急忙問道:“不妥?有什麽不妥?”

　“口音！北平的人都是一口京片子，到谷槐還能不讓人懷疑。”馮天冬一副得意的樣子。

　常飛松了口氣，原來如此，這問題他也曾想到過，隨口說道:“當然不能是北平口音，我找了個樂亭人。”

　馮天冬向常飛豎了豎大拇指，表示佩服。

　二人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