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秦澤蕭索的身影悄然飄出了房間,他可以飄在半空中,隻是無法往更高的地方飛,隻能慢慢向下墜去。
抬頭望向天際,以鬼眼觀察世界的秦澤發現,本應呈現漆黑的天際居然透著一片令人極為壓抑的猩紅色,雲層翻滾,在天際的盡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風暴,中心為深邃的黑色,仿佛一輪巨大無比的地獄之眼在俯瞰世間。
“原來在鬼的眼中,世界是這個樣子的。”秦澤感歎道。
他的身影從七樓的高度輕飄飄落在地上,寒風刮過,路邊蕭索的枝杈不斷地搖曳,但寒冷的空氣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而在這夜深人靜的地方也並不只有他一個鬼,就在不遠處小公園的座椅上孤零零的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他的神情木訥,一直在重複著一個動作,仿佛一台永遠不會卡帶的複讀機。
看著流浪漢略有些虛幻的身影,秦澤很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活人,在一個月前有一名流浪漢死在了這個小公園裡,就在那個座椅上。
它是一隻鬼!
不只有它,這裡很是熱鬧,秦澤一眼掃過,僅僅這座小公園周圍的鬼就有不少,路燈下的鬼影,街邊低頭玩耍的孩童,以及一位坐在搖椅上緩慢晃動著的老人。
好在它們都和那個流浪漢一樣,一直在重複著自己的動作,宛如機器人。
“如果不是我成為了鬼,真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麽多的鬼存在。”秦澤暗自想到。
原來在人類的身邊竟有如此眾多的鬼怪存在,實在是讓人後怕。
不過仔細觀察過後秦澤發現這些鬼並不可怕,反而很是虛弱,有些鬼影甚至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它們一直在周而複始的重複著生前的動作。
秦澤試探性走上前去這些鬼影也沒有任何的變化,毫無半點心智可言,身上也沒有怨氣,他甚至覺得隻要自己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把它們輕易消滅掉。
“這種沒有怨氣的鬼無論對鬼還是對人似乎都是沒有威脅的,而且連半點意識都沒有,就像一縷殘魂。”一番試探過後,秦澤暗自分析道。
眼前這些一直重複動作的鬼影恐怕連鬼都算不上,頂多算幾個殘魂。
在人們對鬼的看法當中,害人的厲鬼往往是橫死,或者生前時在肉體、精神上曾遭受過無比痛苦的折磨,死之前的痛苦遭遇導致它們的怨氣很重,足可以影響到現實世界,就像保潔老太太化作的佝僂鬼影一樣。
這個說法秦澤覺得是有一些道理的,佝僂鬼影身上透出來的怨氣,冰冷地簡直讓人頭皮發麻,但這些殘魂身上毫無任何的怨念,就像一段虛幻的影像。
並不是每隻鬼都那麽凶,畢竟如果所有的鬼都像佝僂鬼影那樣可怕,到處殺人的話,恐怕人早就被鬼殺光了。
“隻是我該如何變強呢?”
看著周圍這些可以被他輕易殺死的鬼,秦澤不禁低頭沉思。
他有種預感,自己仍然被佝僂鬼影盯著,有朝一天它還會找上門來,自己必須抓緊時間變強,擁有對抗這隻鬼物的力量,不然下場一定會很悲慘。
滴!
就在秦澤沉思的時候,忽然一束清冷的車燈打了過來,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輛跑夜活的出租車停在了他所在的單元樓下,距離他不過百米遠。
從車上下來四個年紀在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他們衣著光鮮,頭上抹著發膠,
身材和長相都頗為不錯。 秦澤認得他們,這幾個青年是住在他家同樓層隔壁房子的租客,職業是在附近一家夜總會上班的男模,這個時間雖然已經接近黎明,但對他們這種職業來說算得上正常下班點了。
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活法,秦澤並不會對他們的職業有什麽看法,不過雙方不是一路人,自然並沒有過交集。
秦澤靜靜望著他們,似乎看到了什麽,但四個青年毫不知情,一邊嬉笑打鬧,一邊朝著單元樓的方向走來,離秦澤越來越近,不過顯然是看不到他的。
隻不過隨著他們的靠近,反觀秦澤的瞳仁中卻是有了一抹異色,因為他注意到了這四人當中的一個穿黑色衣服的青年。
這個青年長得很俊俏,臉上似乎還塗抹了一層粉底和遮瑕,隻是這些化妝品仍然遮不住他的黑眼圈,眼底布滿血絲,很是疲倦的樣子,與生龍活虎的其他三人相比起來, 差別很大。
這時旁邊一個青年把手搭在黑衣服青年的身上,壞笑著道:“李世宇,最近幾天怎麽看上去這麽疲憊啊,老實交代,是不是背著咱們哥兒幾個偷偷打野食去了。”
被稱作李世宇的黑衣青年被他的動作嚇到了,不由渾身一顫,不過幾人都沒有發現,又有人接話道:“就是就是,上班的時候世宇就哈欠連天的,客人都不想點他,要不是這小子今天有熟客捧場,消費了不少,經理那個老小子肯定得罵死他。”
聽了同伴們的調侃,李世宇不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而且還會鬼壓床,根本提不起精神,我想明天我還是請假休息一下吧。”
“臥槽,世宇你該不會是中邪了吧,要不明天咱們去找個寺廟拜拜?”
“說不定就是鬼纏上你了。”
“呸呸呸,大晚上的說點吉利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無人看到遠處的秦澤仍然盯著那個名為李世宇的黑衣青年在看,因為這個家夥的疲倦是有原因的,他確實被鬼給纏上了。
秦澤很清楚的看到了四個青年無法得見的一幕,在李世宇的背上趴著一個瘦骨嶙峋的怪異身影。
這個怪異身影的體形小巧,但四肢很細長,看上去極為不協調,就像一隻醜陋不堪而又瘦小的猴子。
一雙蒼白無力的手爪環抱著李世宇的腦袋,捂在他的雙眼上,扭曲的脖子垂在肩膀上,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將一張鬼臉貼在李世宇的側臉,朝他的耳朵輕輕地吹著呵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