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的這番話雖然是笑著說出口的,可任誰也能聽出其中警告的意味。
孟賢笑容一滯,其他三個人也是齊齊變了臉色。
“侯爺,德業兄一番好意,你這話有些不近人情了吧?”張軏斜睨著胡悅問道。
胡悅看著張軏呵呵一笑,又把目光投向了孟賢,一臉歉然道:“孟公子的好意本侯自然明白,也多謝孟公子費心,只是今天這件事……恕本侯直言,店被砸了,人也被打了,單單只是一句賠罪,怕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這……呵呵,確實是孟賢輕忽了。”孟賢多少有些尷尬。
“侯爺怕是還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吧?”
開口的是胡悅不認識的那位小侯爺,臉色有些不善。
“哼,我們幾人在應天府還算有些臉面,今日不過是想去鴻福樓嘗嘗幾樣招牌菜的味道,也算是給侯爺的生意捧捧場。哪知道侯爺的人竟是眼高於頂,說什麽樓上雅間需要預定,讓我等過幾日再去,這算什麽道理,豈非是瞧不起我們幾人?說句實話不怕侯爺你生氣,倘若鴻福樓不是侯爺你的產業,不要說打人了,依著本公子的脾氣,非得一把火燒了它不可!”
之前隻覺得鄭二已經夠狂妄了,胡悅卻沒想到自己還是孤陋寡聞了,眼前這位的做派,只怕才是真正的二代紈絝了。
砸店打人竟然都算是給自己面子了,這得猖狂到什麽地步才能擁有如此混蛋的邏輯?
胡悅被氣笑了,打量了這位小侯爺幾眼,道:“恕本侯眼拙,你是……”
小侯爺瞬間臉色漲紅,剛剛說了自己在應天府有些臉面,卻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認識自己,這豈不讓人難堪?
“本公子姓陳名衝,家祖泰寧侯,侯爺想必是認識的吧?”陳衝咬牙道。
“噢,原來是泰寧侯的孫子。”
胡悅點了點頭,對他有些猙獰的樣子卻視而不見,依舊是一臉笑容,“冒昧問一句,陳公子也是滿香樓的東家之一吧?”
“是又如何?侯爺該不會是以為我作為滿香樓的東家,是故意去鴻福樓鬧事的吧?”
胡悅心中嗤笑,這分明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難道這時反問出來,就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呵呵,陳公子說笑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這種祖墳冒黑煙的人才會用的手段,你們怎麽可能會用?放心,本侯是絕對不會這樣想的!”
四個人除了孟賢,其他三人聽了這話,臉色就跟吃了蒼蠅似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不過這個時候,嘴裡的蒼蠅再惡心也得咬著牙咽下去了。
實在是胡悅那番話說的太過狠毒,若是一反駁,可就算是不打自招,自己就是那祖墳冒黑煙的人了。
胡悅像是沒注意到幾人的臉色,繼續道:“不過陳公子剛才所言有些強詞奪理了吧?事情的經過本侯也詳細了解過,王掌櫃可是說,當時他已經給你們解釋過雅間已經全都預定了出去,而且從始至終都是陪著笑臉,也為這事說盡了好話,何來目中無人一說?既然你也是滿香樓的東家,想必應該知道來者都是客的道理,總不能你們上門了,就把其他客人預定好的雅間給你們吧?”
“這些道理本公子自然知曉,可是就憑我們的身份,難道侯爺眼裡也是普通客人?”被胡悅一番詰問,陳衝嘴角抽動兩下反問道。
對這話胡悅嗤之以鼻,還真是滿滿的紈絝氣息,真以為大明朝朱棣老大你們老二了?
也不想再和他們扯下去了,
畢竟這事真要是較真起來,誰還沒有幾個冠名堂皇的理由? 當下胡悅臉上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屑,“笑話,吃同樣的飯菜花同樣的銀子,本侯想不明白,你和其他客人有什麽區別!”
“你……”被人如此蔑視,陳衝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腦門,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只可惜剛剛開口,就被胡悅出言打斷。
“好了,如果還是些廢話就不要再說了,現在還是說說動手打人的都是誰吧。”
“胡悅,你這是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張軏瞥了一眼胡悅,同樣是面露不屑。
“若非剛才德業兄好言相勸,你以為我們真的會為這麽點小事給你賠罪去?呵呵,你不是問誰動手打人嗎?不妨告訴你,我們三人都打了!呵,不過是打了你的一個家奴而已,就是不賠罪你又能怎樣?是去應天府告我們,還是準備去皇宮門前哭一鼻子?”
“軏哥兒說的對呀,不就是收拾一個卑賤貨嘛,又不是打了你武烈侯,想必是沒人會管的吧?”對面的鄭二笑出了一臉褶子,神情也是興奮異常,“對了,我爹再有幾日就要回來了,你要是上門告一狀,想必他肯定是會教訓我幾句的。不過不瞞你說,那些話我早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隨便他說,沒關系的。”
“太和兄,你怎麽能這麽說,鄭伯伯的教導你還是要多往心裡去才行的。哪像我,父親常年在外領軍,祖父又早已閉門謝客不問俗事,就是想聽人教導都是不能的。不過眼下我倒是有了個好想法,你們說我要是隔幾日就將武烈侯的家奴打一頓,傳言多了,總有可能傳到祖父耳朵裡吧?”
仨人你唱我和,待到陳衝說罷,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而後一齊放聲大笑起來,暢快之意溢於言表。
胡悅吐了口氣,也跟著笑了起來。
果然,當大家不再說廢話變得坦誠的時候,事情就簡單多了。
和自己想的一樣,可憐的胡四這頓打基本就算是白挨了。
不過要恭喜他,他的主人雖然有時候慫了一點點,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可以像一個爺們兒雄起的。
以後要是還有機會,一定要把這家夥放在自己門前,好好的為自己歌功頌德一天一夜,什麽詞肉麻就讓他說什麽。
嗯,就這樣,沒毛病!
想著,胡悅猛地抓起面前的一盤菜,徑直向張軏腦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