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寶慶揚起右手一臉不落忍的扇在了朱瞻基的臉頰上,這一下力氣不算小,當時就發出了一聲脆生生的響動。
正在裝模做樣的胡悅聞聲回頭,正好看到了寶慶的手掌離開朱瞻基的臉頰。
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再一看朱瞻基白嫩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四道紅痕,胡悅不由一驚,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寶慶。
兩人可是實在親戚,就算往日有怨,可是也不能趁人之危,在朱瞻基昏迷不醒的時候下毒手啊。
“文圭?”
寶慶沒注意到胡悅詫異的樣子,一邊推搡著朱瞻基一邊輕輕喚了一聲。
朱瞻基毫無反應,連眉毛都是一動不動。
“咦,怎麽不醒呢?”看著侄孫這副樣子,寶慶微皺眉頭嘀咕一句,猶豫著又舉起了右手。
她這是在喚醒朱瞻基?!
胡悅明白了過來,更是驚的險些把下巴頦掉在地上……媽的,是誰教她這樣救人的?!
‘啪’!
還沒等胡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寶慶的巴掌已經又一次結結實實的扇在了朱瞻基的臉頰上。
比起剛才的一巴掌,這一次的聲音更響,顯然是加重了力道,朱瞻基的小臉更是紅成了一片。
不過效果不錯,只見他眉頭抽動幾下,隱隱有醒來的跡象。
見朱瞻基這副樣子,寶慶神色一喜,揚起巴掌再接再厲,準備徹底把朱瞻基抽醒。
‘啪’!
胡悅還在猶豫著該不該阻攔的時候,朱瞻基已經再次慘遭毒手,眼皮一陣抖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怎麽了這是?”朱瞻基轉動眼珠看了看寶慶和胡悅,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保護殿下!”
就在這時車輦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喊,隨即又是砰的一聲悶響,與此同時輦車也劇烈抖動了一下。
這一下動靜不小,正忙著瞧熱鬧的胡悅沒有一點點防備,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向前撲到在了錦墊上,而後就見一道人影挑飛車簾矮身躍入,一柄短劍直刺自己額頭。
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胡悅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甚至連害怕的情緒都來不及出現。
如果就這樣被這一劍戳中,或許他會沒有任何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當短劍在距離他額頭不足一指處停下時,終於反應過來的胡悅隨即汗毛倒豎,沒敢猶豫,當下身體一側,手忙腳亂的向一旁滾去。
比起胡悅,寶慶反倒是要鎮靜不少,見到刺客進了車廂,抓起旁邊幾案上的一隻盤子直接砸向了女刺客。
可是女刺客面對兩石弓的射出的箭矢都能輕松應對,這一隻盤子更是不在話下了,只見她手中短劍一點,輕而易舉地就將那隻盤子擊落在地。
這空檔,已經貼在了廂壁上的胡悅倒是認出了這女刺客,不由面露驚訝之色。
這刺客不是別人,正是那晚威脅自己之後就消失不見的陳錦兒家親戚!
那晚雖然燈光昏暗沒能看清女刺客的長相,但是她的身形輪廓胡悅卻瞧得清清楚楚,再加上這把少見的短劍,他敢百分百肯定就是同一個人。
怨不得敢到南京城來營救陳錦兒,比起刺殺朱棣,營救陳錦兒只不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胡悅心中驚歎著,反倒是收起了臉上的驚訝之色。
若是被人知曉了自己和刺客有關系,哪怕是無意間的關系,只怕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這時那女刺客看清了車廂裡的情形,意識到這並非是朱高熾的輦車,倒也不再停留,有意無意的掃了胡悅一眼,轉身衝出了車廂。
緊接著,車廂外面就叮叮當當的響起了一陣兵刃碰撞的聲音。
女刺客走了,嚇出一身冷汗的胡悅長舒一口氣,癱坐在車廂裡一動也不想動。
現在想想既覺得後怕也覺得慶幸,若非之前曾和女刺客有過一面之緣,只怕剛才那一劍她是不會及時停手的,說不得就會取了自己的小命。
“武烈侯,你不是說你是來保護本宮的嗎?為何剛才刺客當面,你卻躲了?”
看著胡悅滿頭冷汗的樣子,剛才同樣也被嚇得不清的寶慶陰測測的問了一句。
“啊?”
胡悅一怔,這才想起自己剛才閃身一躲,可不就是把身後的寶慶給暴露出來了嘛。
“這個……”胡悅撓頭了,剛才的行跡實在是太明顯了,想要把這事圓回去實在是有些困難。
“哼,臨陣怯戰,回頭本宮稟明皇兄,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寶慶一臉鄙夷的瞪了胡悅一眼。
“對,姑奶奶,一定要稟告皇爺爺,剛才侄孫要去保護皇爺爺,他不去不說,竟然還膽敢阻攔我!”
朱瞻基也掙扎著坐了起來,這會兒的功夫, 他倒是把之前的事情想了起來,一臉憤怒的附和了寶慶的話。
這個瓜娃子,侯爺我要不是為了救你,能攤上這爛事嗎?
胡悅被朱瞻基這家夥的不識好歹氣的火冒三丈,要不是看在朱棣的面子上,這時非得大嘴巴抽他一頓不可。
“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想去保護你皇爺爺?”
光顧著氣憤的胡悅還沒開口辯解,寶慶倒是先皺起了眉頭,伸手一點朱瞻基額頭,怒其不爭道:“說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靜不要瞎逞能,你衝上去不是搗亂嗎?到時候非但保護不了皇兄,說不得侍衛們還得分心照顧你。”
看著寶慶如此訓斥朱瞻基,胡悅心中的暢快簡直就是難以言表,巴不得寶慶再想先前一樣狠狠的抽朱瞻基幾嘴巴子,要是能把他兩側臉頰都給抽腫了最好。
心中歡快,不覺間胡悅就表露在了臉上,寶慶無意間看到他這般模樣,不由眉頭更皺,斥道:“還有你,文圭年紀小不當事,可是你吃著朝廷的俸祿,為了不上前救駕?”
“這……不瞞殿下,微臣也想救駕,可是周圍刺客太多,微臣唯恐有人對殿下不利,您要是傷著了,皇上肯定傷心,微臣來保護你也是為皇上分憂啊。”
胡悅急中生智,三言兩語便將事情圓了回來,說完這話心底也是慶幸不已。以後不管誰問自己,自己都拿這套說辭應對,倒是不虞被人追究怯戰的責任了。
“是嘛?”寶慶面露譏諷,又把話題繞回了剛才的第一個問題,“那為何剛才刺客當面,你卻躲了?”
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