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胡悅來過一次,不過上次是以半個主人的身份,而這次卻是完完全全的客人了。
所以兩次的感覺截然不同,尤其是這個時候又是夜間,瘸著一條腿蹦進大門的一刹那,就覺得一陣陰風撲面而來。
胡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話說洪武年間,這地方可是沒少死人,而且還多是屈死的。
大明朝這艘大船剛剛啟航,遠沒到沉沒的地步,朱老四雖然是造反起家,但是也不可能推翻他老子的決定。沉冤不得雪,冤魂久久不散,歷久彌新,回味悠長……總之,這裡肯定是靈異事件的高發地!
萬一大半夜睡得正嗨的時候,一隻毛茸茸的手掌撫摸自己的臉頰,而後睜眼一瞧還是個男鬼,那還不得嚇尿了?
心裡幻想著那副可怕的畫面,胡悅腳下一停,對扶著他的一名校尉道:“能不能把我兩關在一起?”
說著,抬手指了指脖子上套著枷鎖的悟用。
身份差別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作為主凶的自己這時候一左一右有兩名錦衣校尉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而連幫凶都算不上的悟用反而被上了枷鎖。
對此胡悅不免有些擔憂,別最後自己還活著,這家夥反倒是被朱棣給砍了,那可真的是冤的不能再冤了。
不過這事該如何解決,胡悅眼下也沒辦法。這就是勢單力孤的弊病,自己進了詔獄,外面連個奔波營救的人也沒有,貌似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天由命了。
“侯爺,這有些不合規矩。”一個校尉一臉為難道,進了詔獄的都是大案,歷來都是每人一間牢籠。
“通融一下嘛。”胡悅臉上堆著笑,他真的很需要悟用,尤其是這家夥還是道士,萬一再懂點驅鬼法術之類,那就更好了。
“還請侯爺不要為難卑職,這事真的不合規矩。”校尉一臉哀求,萬一答應了胡悅的要求,回頭再出點問題,他可是擔待不起的。
“還走不……噢!”背後傳來了陳衝的叫嚷聲,可是話還沒說完,就是一聲痛呼,想必是聲音太高扯動了胸前傷口。
看著校尉已經別過了頭去,又不好意思實話實說的胡悅也沒辦法了,回過頭去幸災樂禍的看了陳衝一眼,這才繼續向前蹦去。
再加上後面三個姿勢各不相同的對手,幾個竟然走出了殘兵敗將的氣勢。
詔獄的條件還是不錯的,除了透氣的窗戶小了一點點之外,其余得還算整潔。
尤其是胡悅此時雖然入獄了,但侯爺的名頭還在,肯定是要受到一點點優待的,那床嶄新的被子就是明證。
“侯爺,卑職告退了。”將胡悅扶到床上,小威抱拳說道。
“不急,晚飯還沒吃,能不能搞點吃的?”胡悅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右腿放在了床鋪上。
在滿香樓,應天府尹請來的郎中給瞧了,胡悅的腿並沒有骨折,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尤其是再看到張軏被郎中拔刀時慘嚎的樣子,那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校尉有些為難,道:“回侯爺的話,這個時辰早過了晚飯的點,怕是灶房也沒剩下的東西了。”
讓胡悅吃牢飯?
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自己現在前途未卜的時候,更是不能虧待自己了。
所以胡悅也沒廢話,從懷裡摸出一直留做應急之用的一百兩銀票,直接遞到了校尉面前。
“五天的菜金,勞煩你安排一下,葷素搭配怎麽好怎麽來。另外把本侯的護衛也照顧好,
他比較能吃,不過不挑食,每頓飯給他準備二十個饅頭一碗大肉就行。” 這校尉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看著胡悅手裡的銀票,竟是有些傻眼了。
“這麽點事不算是為難你吧?”胡悅皺起了眉頭,捎帶腳的事而已,這家夥要是再推托,自己可就要用手段了,以頭搶地,嚇也嚇死他!
“侯爺誤會了,小的一點都不為難。”校尉回過神來,一把就接過了胡悅手裡的銀票,又低聲問道:“侯爺,不過這一天二十兩,花不完怎麽辦?”
“花不完?那簡單了,你幫本侯的忙,本侯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剩下的就權當賞你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每天的飯食必須都安排好,差了本侯可是不依的。”
胡悅警告了一句,也怕這家夥貪心太過。
“侯爺放心,借卑職兩個膽子也不敢糊弄您,保準讓你吃得舒服貼貼的。”校尉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出了牢房。
看他這副賤樣子,胡悅也不禁有些感慨,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早知如此,自己就應該多帶一些銀子的才是,萬一五天過了朱棣還沒發落自己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胡悅又開始發愁了,一股腦把自己和張軏幾人都抓了進來,可見朱棣是動怒了,就是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置自己。
終究還是勢單力孤啊,要是外面有人能幫自己策應一下,說不定這事還有挽回的余地。
用過校尉不久後送來的晚飯,胡悅帶著滿腹愁緒,輾轉到半夜才算是睡了過去,其中噩夢連連就不說了,唯一感到慶幸的是, 一整夜都沒有男鬼來騷擾自己。
不過第二天上午還沒過去,事情就有了變化,看著張軏鄭二陳衝三個人一臉得意的出現在自己的牢房外,胡悅的心不禁涼了半截。
“呵呵,武烈侯,昨夜睡得可好?”張軏楚拄著一根簇新的拐杖,笑眯眯地看著胡悅說道。
“軏哥兒,這還用問嗎?你看看侯爺這副憔悴的樣子,想必是一夜都沒睡的。”不等胡悅說話,陳衝便插了一句。
“不過沒關系,用不了幾日怕是不睡都不行了。現在啊,能醒著就盡量醒著吧。”
“若真是這樣,倒是便宜他了。”依舊被兩個人抬著的鄭二掙扎著坐了起來。
昨晚傷的最重的不是張軏,反而是他。被悟用一胳膊打到了一樓,由於落地姿勢沒掌握後,胳膊折了一條不說,更是斷了三根肋骨,如此悲慘的遭遇,鄭二對胡悅可謂是恨之入骨。
“希望聖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奪了爵位就好,呵呵呵。”鄭二一臉陰狠的笑意,打的什麽主意不言自明。
胡悅坐在床上沒開口,表情也十分平靜,只是心裡已經是驚濤駭浪了。
隻過了一夜這三個魂淡就出獄了,看來自己之前的預估還是樂觀了,用不了五天,只怕最晚明天這事情就會有結果了。
“昨日的事,只怕武烈侯也是一時糊塗,既然太和兄覺得最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倒不如咱們在背後幫著他出把力了。”
張軏話音剛落,三個人便齊聲笑了起來,也不再理會胡悅,帶著滿臉的春風得意離開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