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你要轉投到我麾下來?”

徐華彪在心裡對於金素恩人品的鄙視並沒有說出來。

因為沒什麽意義。

打不過就加入又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

“是啊！”金素恩長長的歎了口氣，“我說一句實話，徐大人你不要笑。”

“……你說。”

“這一次李薩在城裡，殺了十一個吳郡出身的官員，可居然都沒有找到我頭上來……我真是太失望了。”

“啊??”徐華彪一臉荒唐。

“什麽阿貓阿狗，在李薩和主公的眼裡，都比我這個城門主簿重要……那我在建業呆著，還有什麽意義嗎?”金素恩一臉的鬱悶，“難不成我真的做一輩子的城門主簿?”

“城門主簿怎麽了?有吃有喝，過完一輩子就是了……”

“可是我不甘心這樣啊！不然當初我為什麽會主動請纓去中原找徐大人呢?”金素恩一臉的認真，“當然，當時也有被家族逼的太緊的緣故……可是我是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那還不如回吳郡，嫁人算了。”

“……可是你怎麽就知道你不止一個城門主簿的命呢?”

“徐大人，你能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就隻配做一個城門主簿嗎?如果你這麽說，等這次事了，那姓宋的如果還活著，我就回吳郡去嫁人！”金素恩無比的認真。

“……”

看著金素恩，徐華彪還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這個女子，就看到自己一不小心留在院牆外的腳印，就能猜到是自己，甚至推測到自己可能就藏在附近的空置宅院中，然後找到自己……

別的不說，就這個本事，都不是池中物。

雖然徐華彪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位姑娘到底對應的是自己知道的誰，但是絕對不是普通人呢。

那樣的人做一個城門主簿……

等一下，自己之前好像認識一個城門主簿。

那人……

現在官職已經到了太傅，距離三公都不遠了呢！

徐華彪忽然開始審視的打量了一下金素恩。

城門主簿難道也跟圖書館管理員一樣，是一個神奇的職位?

“徐大人，你說不出口，對吧?”金素恩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種徐華彪很熟悉的笑意。

他在很多人臉上看到過。

裴珠泫，林娜璉，黃藝智，鄭秀晶……等等。

“所以，你決定跟著我了?”

“是。”金素恩點頭，“而且……其實我早就已經是徐大人你的部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麽意思?”徐華彪又是一愣。

“徐大人，我能先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

“請徐大人聽完我一會兒要說的話的時候，別衝動之下直接殺了我。”金素恩認真的看著徐華彪。

對視。

“我就算要殺你，也會很冷靜的做出權衡之後殺你的。你說吧。”

“徐大人……嗯，你當初命名錦衣衛的時候，想到的是那句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嗎?”

“……”

徐華彪手裡，多了一把長劍。

“徐大人，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麽說我早就是你的部下了吧?”金素恩倒是看起來很冷靜。

“你……是混進錦衣衛的奸細?”徐華彪已經冷靜了下來。

江東的錦衣衛，問題果然很大啊！

“我是奉命混入錦衣衛的，但是，我可不是什麽奸細。”金素恩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把錦衣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比如錦衣衛的那套密文……我聽說那是徐大人你自己製作出來的?”

安靜。

徐華彪深深的吸了口氣。

錦衣衛密文的規則，只有各郡級的負責人才會知道:因為只有他們才有權限往洛陽送情報。

也就是說，面前這個人，居然至少是錦衣衛在秣陵郡的負責人！！

這特麽的……徐華彪忽然想衝去潁川，把裴珠泫揪出來好好收拾一頓。

你這算怎麽經營的錦衣衛?

“因為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錦衣衛的事情，所以不會有人發現我的不對頭。當然了……有些事情，我還是適當的做了一些的，比如按住吳郡世家的一些情報沒有傳遞出去……這是我混入錦衣衛的代價。”金素恩繼續說道，“畢竟我當初是從家族那邊知道了一些消息，才找到了錦衣衛的人，然後一點點混進去的。”

“……難怪我這次來建業，錦衣衛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給我……不對！你要是錦衣衛的人，為什麽會不知道我來建業?”

“徐大人，你真的有通知錦衣衛你來建業了嗎?”金素恩反問了一句，“我只知道一個女子手拿著錦衣衛的令諭到了分部，交代了不少事情，那女子叫什麽名字我都不知道。還有前幾天有一個女子找到我們，要我們給她提供保護，那女子該不會是大人你的……”

“孫娜恩?我的侍衛。”徐華彪點頭。

這個詳細的程度，徐華彪已經可以確定，金素恩是錦衣衛在建業的頭目了。

只是……

這也太荒唐了吧?

不是，剛剛你那樣被我捆著，都沒說這個的意思啊?

你早說你是錦衣衛的人，我早就放了你……

誒！不對！如果金素恩早就說她是錦衣衛的人，怕是早就已經涼了。

因為在剛剛，自己根本不會信她啊！只要她說出來一點跟錦衣衛相關的消息，自己絕對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人滅口的。

這麽說來，這個金素恩，真的不是普通人啊！

她到底是誰啊！！徐華彪忽然很想知道這個！

“徐大人，請你相信，我只是沒有幫著你對付吳郡世家而已，並不是奸細。”金素恩一臉的認真，“不然，之前那個女子，還有這兩天那位孫姑娘，應該都已經死了。我也不會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來了建業。”

“……我有個問題，你能不能給我回答一下?”

“什麽?”

“你這樣偷偷摸摸的在下面對錦衣衛的事情一副陽奉陰違的樣子，雖然按你說的，你沒有對不起錦衣衛，可是你就不怕因為瀆職被處理掉?珠泫不是沒有因為這個處理過人的！”

“……錦衣衛的處理方式是送回洛陽受審。徐大人，我很想去洛陽啊！去了洛陽……我就能遠離吳郡了啊！”

“……”

徐華彪忽然覺得有一大堆槽湧到了自己的嘴邊，都不知道從哪兒吐起。

這姑娘腦子明明那麽好使，怎麽在這種地方這麽有病啊?

不是，這麽說來，當初鄭秀晶為了脫離鄭家的控制，找自己……

其實也是腦子有病。

啊，不，那是因為我太帥了，她情不自禁，嗯。

徐華彪整理了一下心情。

“你不想在江東了?”

“原本……我還對主公有些感恩，畢竟當初是她收留了我，給我一個官職，讓家族的人不敢隨便派幾個家丁就把我抓回吳郡。再加上，我以為主公是考慮到我的家族出身問題，不方便給我太高的官職，所以我也就留了下來。只是這一次……李薩將軍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徐華彪好不容易才把那個賤字憋回去。

“我原本是打算等主公回來之後去找她，辭去城門主管的職位之後專心做錦衣衛了……我聽說主公你把裴珠泫大人趕回潁川了，想來將來或許有機會，我可以升值到洛陽，也算有個說法。可是沒想到居然能見到了徐大人你，這樣的機會，我覺得好像不能錯過。”

金素恩一臉的認真。

“你想升職到什麽位置?揚州的錦衣衛都統?”

“……徐大人，我已經是了。我的代號叫畫眉，原本叫八哥，但是裴珠泫大人說八哥是學舌的，錦衣衛不需要學舌，所以幫我改成了畫眉……”

“……”

徐華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心中再次萬馬奔騰。

什麽裴珠泫定下的，是徐華彪自己定的。

那句八哥學舌也是徐華彪自己說的。

靠。

一個細作，混到了一州的都統。

徐華彪忽然覺得錦衣衛應該改名叫軍統……

安靜。

金素恩看著徐華彪的表情，也知道現在自己不方便說話。

她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個身份的人成為錦衣衛的一州統領，是一件多嚴重的事情。

徐華彪深深的吸了口氣。

“所以，你現在不想繼續做這個錦衣衛揚州都統了?”

“如果徐大人你能另外安排我做點其他的事情，我當然不想繼續做現在這個事了。”金素恩笑了笑，“我不喜歡錦衣夜行。”

“……你會什麽?”徐華彪輕輕的把剛剛吸進去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我要說我文武雙全，徐大人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文我不知道，武……至少孫娜恩不會連反應都沒有就被我一掌劈暈過去。”

“我說的武，是行軍打仗。”金素恩一臉的認真。

“兵法?”

“是。”

“那等我侍女從吳郡回來，你跟她過過招。”徐華彪想起了自己手下的那個紙上談兵的第一高手，平井桃。

這個第一，還不是徐華彪又或者平井桃自己說的，是林娜璉和裴珠泫還有鹹恩靜蓋章認證。

紙上談兵，她們三個或許各有所長，有些地方能比平井桃強，但是論起綜合實力，那個沒事就端著書看，還喜歡在徐華彪“研發”的各種棋盤上比比劃劃的姑娘，是絕對的第一。

但是依舊是紙上，真上了戰場……

“侍女??徐大人，我……”

“不要小看我的侍女。”徐華彪笑了，“你以為什麽人都能做我的侍女?”

“……”

“你既然是錦衣衛的人，應該知道樸振英已經死了吧?”

“當然。不過這件事在江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連各郡的負責人我都沒有告訴他們。這是我應該為錦衣衛保密的。”金素恩趁機賣了個忠心。

“那你知道樸振英是怎麽死的嗎?”

“說是徐大人你設伏……”

“嗯，我安排一個我的侍女，一箭射死他的。”

“……”

“然後，她還是我的幾個侍女裡最沒用……嗯，現在是倒數第二沒用的。”徐華彪修正了一下，因為他想起了金亞榮，“你確定你一定能贏?”

“……我想試試。要是不行，我就繼續做錦衣衛吧！”金素恩輕輕歎了口氣。

“嗯。”

“那個……徐大人，說了這麽多，你能不能把我的綁松一下?我是自己人……”

“……你覺得可能嗎?”

“……大人你休息吧。”金素恩放棄了。

徐華彪那個眼神……

不過其實也是對的，一個自己這樣身份的人，還是錦衣衛的高階管理，徐華彪沒殺了她，就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捆著就捆著吧！反正我沒做過什麽對不起錦衣衛的事情。

金素恩在心裡這麽想著。

然而。

“……徐大人，你這是……”

“堵住你的嘴啊！我要睡覺了，萬一你亂喊怎麽辦?”

“我……”

“好了，張嘴，別逼我動手，不然我直接一掌劈暈你好了……”

“不是，徐大人，你好歹能不能拿件別的衣服來塞我的嘴，這……是外褲。”

“有差別嗎?”

“內衣好歹乾淨一些啊……而且內衣是絲的，好歹嘴裡不會特別的難受……”

“……行！行！要求還這麽多！”徐華彪白了一眼金素恩，從衣櫃裡拿出了一件內衣，塞在了金素恩的嘴裡。

自己則是躺在了床上。

過了好一陣。

“你叫金素恩，對吧?”

“……唔?唔！”

“……”

徐華彪又從床上爬了起來，拔掉了金素恩嘴裡的衣服。

“徐大人你怎麽忽然問我的名字?”

“……我剛剛想了一下，你應該對錦衣衛的那套內部流程很熟悉，對吧?”

“……我都已經是一州都統了， 怎麽可能不熟悉。”

“那如果我讓你去調查錦衣衛裡還有沒有你這樣吃裡扒外……”

“徐大人！我沒有吃裡扒外！我只是……嗯，隔斷了一些不必要的情報而已。”

“那還不是吃裡扒外?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去洛陽，你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徐華彪瞪了一眼金素恩。

“……我……嗯，我其實還是知道要在錦衣衛的這個體系裡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應該怎麽做。所以我這些年才沒被發現。”金素恩立刻認慫。

“那你回頭把你做的那些，寫出來。”

“……做什麽?”

“發現漏洞要補上！如果你能幫錦衣衛修正好你找出來的那些漏洞……我可以免了你的罪。”

“……多謝徐大人。那我能不能再提一個小請求?”

“你只是免罪，不是有功！”

“我知道，我就是……徐大人，我聽說，徐大人你只相信跟你有肌膚之親的女子……我……”

話說到一半，嘴被堵上。

被衣服，不要誤會，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