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眾人圍了過去,好奇地看著那人手裡抱著的一個木匣子。
眾目睽睽下將匣子掀開,頓時傳來一陣失望的噓聲。
“還以為藏了銀票呢,沒想到只是幾封破書信!”
“這滿屋子的東西連個銅板都不值,”有人嘲弄,“又怎可能留一箱銀票下來,想多了!”
“唉!”
頓時有人愁上了,“我本以為那薛實身後站著淑貴妃娘娘,怎的都不可能不還錢。欠的那三個月的帳就沒急著找他要,可不想這人竟然卷款私逃,委實可惡至極!”
“可不就是?”旁邊的老板深有同感,“如今這個田地,咱也不能去找淑貴妃娘娘要個說法,真是煩心!”
不死心拆開信箋看的幾位老板突然叫喚起來,“大家看這封信,薛實背後的是長寧侯府!”
“長寧侯府?”
一時數個腦袋往信箋上湊。
“你看,這裡說道,如果銀錢周轉不過來,可以到長寧侯府去拿!”
“走!我們去長寧侯府討個公道!把薛實欠大家夥的錢要回來!”
群情憤湧,大部隊急嗖嗖地往長寧侯府奔去。
彼時歐陽氏在侯府裡正在處理各種庶務,聽管事來稟報側門前有一群人討債來了,愣了一瞬就帶著幾個管事一道去了側門。
側門處鬧得沸騰,引來不少路人駐足觀望。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歐陽氏步出側門,蹙眉看著人群,她緩緩抬起手,看向為首男子,“敢問說的欠債指的是什麽債?為何來我長寧侯府喧鬧?”
領頭男子揚著手中的書信,控訴薛實的惡行,要求歐陽氏給個說法,盡快償還薛實欠下的債務。
歐陽氏一時失笑,“各位皆知我名下有繡坊叫做盈月樓。”
她不急不緩地開口,見眾人安靜下來,繼續說道,“玉蘭坊與盈月樓相互是競爭關系,和我長寧侯府又有何乾系?”
這話一出,一直沒再作聲的淮安布莊老板忍不住道,“這個我倒是清楚。”
他當眾講了玉蘭坊是如何對他威逼利誘搶走了本屬於盈月樓的兩成凝脂淮錦的訂單,“據我所知,玉蘭坊和盈月樓確實是對打的關系。這信,莫不是為了陷害長寧侯府留下的?”
眾人一時靜默。
“不知可否將信借給我瞧瞧?”歐陽氏有禮問道。
領頭男子應了聲,讓長寧侯府的管事將信拿了過去。
歐陽氏攤開信紙,凝神望去。
這封信應該是玉蘭坊剛開業不久寫的,上頭確實寫了如果資金周轉不靈可以來長寧侯府拿錢。
歐陽氏眉心微蹙,目光漸漸往下,在落到落款之處,瞳孔猛地一縮。
落款處寫的竟然是‘淑娟’兩個字!
淑娟是羅氏的閨名!
歐陽氏用力攥緊信紙,面上維持著溫雅大度的笑容,“信箋上所言之事是真是假,侯府還需花些時間確認。不如請各位在偏廳用些茶水點心,稍待片刻?”
吩咐管事好生招呼眾人,歐陽氏拿著信箋急急去了壽安堂。
老夫人看了信,面色陰晴不定。
盈月樓和玉蘭坊之間的事情,她多少聽過一些。
如果這玉蘭坊真的與羅氏有關,這背後的動機就讓人不寒而栗了。
冷著臉帶上歐陽氏和一群嬤嬤,老夫人徑直去了舒竹苑。
羅氏心頭對老夫人猶有怨念,見了這般陣仗,不情不願地見了禮。
自從坐月子後,老夫人過來就免了羅氏的下跪禮,因此她不過是臥在床榻上欠了欠身。
老夫人依舊冷著臉,平素裡溫和帶笑的歐陽氏也沒了笑容,羅氏看著忽覺心頭不安一跳。
“二媳婦,你自己看看。”
李嬤嬤在老夫人示意下,將信紙遞給了羅氏。
羅氏接過信紙,先是狐疑地看了大家一眼,隨後漫不經心地將目光落在信紙之上。
隻一眼,她就煞白了臉。
“這、這……”
“這什麽?”
老夫人冷笑,“這怎會落到我們手上嗎?我且問問你,這玉蘭坊可是你開的?你和薛實又是什麽關系?”
羅氏嘴唇一抖,哆哆嗦嗦地回不上話。
她垂著眼,心裡不停盤算,奈何剛生完孩子腦子轉不過來,傻傻的不知怎生是好。
陪在一旁的薑書琦好奇地看了一眼信紙,待看到落款時臉色刷地一白。
對玉蘭坊的事情,羅氏自是沒有告訴過她。
但是這段時日丘嬤嬤給她講了許多天皓城發生的各種事情,其中就包括了繡貢會以及各家繡坊的情況。
見羅氏顫抖著手不知如何回話,薑書琦想了想,狀若無邪道,“娘,可是淑貴妃娘娘讓您給玉蘭坊銀子的?”
“對!對!”羅氏宛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爬起身朝老夫人跪了下去,“是媳婦的不是。明知道玉蘭坊與盈月樓敵對,還幫著淑貴妃娘娘。”
“但淑貴妃娘娘畢竟是媳婦的姐姐,實在是……”
她看向歐陽氏,淚光盈盈,“大姐,弟妹對不起你,你不會怪我吧?”
老夫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羅氏,歐陽氏亦然,都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
羅氏抖著身子, 抬起眼,“真的,媳婦不敢有一絲謊言。是淑貴妃娘娘脅迫媳婦,媳婦不得已才幫了她。請母親和大姐明鑒!”
歐陽氏扯了扯嘴角,“薛實逃了,玉蘭坊欠下了許多銀子。如今要債的人拿著這封信來侯府要錢,二弟妹說怎麽做才好?”
羅氏身子一僵,沒料到事情竟然鬧得這般大,她抖抖嘴皮,“一共欠了多少銀子?”
歐陽氏回頭看了眼,她安排去統計欠款的管事忙上前兩步,附耳說了幾句。
“約莫有一萬五千兩銀子,”歐陽氏擰了眉頭,“這只是今日上門要債的人,不排除還有其他家。”
“一萬五千兩?”羅氏咚地軟倒在地,喃喃道,“怎會欠了這麽多錢?”
“要債的人就在側門偏廳,”歐陽氏冷言,“二弟妹打算怎麽處理?”
羅氏咬牙,感覺嘴裡一片腥甜,“這銀子我出了,給侯府和大姐帶來的麻煩是我的不是。”
“事關侯府的名聲,不宜將人久留在侯府,”歐陽氏轉頭向老夫人征詢,“母親,二弟妹正在坐月子,這件事就由媳婦來處理,您看是否合適?”
老夫人頷首同意。
“如此,便請二弟妹帶管事去取銀票。”
羅氏心頭陣陣滴血,蒼白著臉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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