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不可思議。
無論是對與自己宛若捆綁關系存在的詛咒背後的秘密,還是整個亞歷山大家族追求優雅的真實原因。
好奇過這份定義為不可思議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一種發起於仰望角度的憧憬。
具體舉例就像是這張來自於史塔克家族邀請函的內容解讀,拿到手之後有按照順序一字一句地審視,茫然不解之後又突發奇想地選擇不再從前往後,在自己看來明明更像是一首詩歌,父親大人與棲覺叔叔卻從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是不可思議的,從第一次見到他們起就有所注意,而在事後覺得更加不可思議的卻是毫無懷疑並且無條件選擇相信他們的自己。
這也是血脈的原因嗎?
不可思議……
那麽發出這種邀請函,是不是在同時也意味著堅信對方能夠順利解讀的史塔克家族也該是不可思議的吧!
到底,史塔克家族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呢?
“啊……”
毫無辦法遮掩自己內心受到的震撼,荀間在發出一聲感歎之後卻注意到從自己身體裡發出的聲音太過突兀了,目光向左又向右,他扭了扭頭,果然看到棲覺叔叔與格雷叔叔夷然自若的模樣。
荀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兩人,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會忸怩作態,但硬著頭皮親自認證過之後還是對兩位叔叔相當佩服,然而在這佩服之中還是摻雜了些許疑惑——真的不會覺得驚訝嘛?
在看到的一瞬間他差點就沒能控制得住,都想要扼腕興嗟了。
不得不承認,有那麽兩秒鍾、不,是五秒鍾的時間,他的雞皮疙瘩都被激起來了。
那種順著他的血管、漸漸擴大成片的感覺——豎毛肌驀然收縮的感覺——明明並沒有覺得空氣的溫度太低,卻不由自主地抬起雙臂抱住自己。
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如果這真的都是人類能夠做到的話。
在他們所進入到的這個大廳裡,是由人偶組成的“小鎮”。
姿態各異,被安置於不同的場景裡,雖然身高比真實的人類要矮一些,但卻比人類的模樣要更加精致。
他還記得要呼吸,但其實實際上就如同忘記,只是因為身體機能記得要這麽做,習慣著維持,荀間吞了吞口水,找不到落點的失措瞳光意外地率先落在了一個距離他不遠也不近的人偶身上。
那是一個極為纖瘦的人偶,珍珠白色的長發,比櫻花要再稍微緋紅一些的發尾,穿著咖啡色格子的連身洋裝,領口袖口的花樣與它那秀氣收斂的手指線條同樣毫無瑕疵。
然而令荀間覺得驚歎的不止如此,還因為那人偶正一副散步姿態的打著一把大小、風格都與之相稱的蕾絲陽傘,左腳微微向前邁出一半,就好像真的會行走似的。
“不會吧……”
居然會是這樣的人偶……不會吧!
因為一時之間無法置信而再望向其他的人偶,荀間發現自己能夠清楚又輕易地判斷出每一個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存在於所在的情景之中,有追逐著小狗玩鬧嬉笑的小孩子,有坐在鋼琴前正欲演奏的男子,有握著調色盤與畫筆正在公園寫生的畫家,還有握著警棍維護治安的警察。
雖然在來之前他就有過幻想,但能夠做到外形盡可能得接近於人類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大限度,卻沒成想史塔克家族的能耐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不只是人偶自身,無論是他們身上穿著的服飾,還是為表現身份動作而存在的環境道具,全都精致到輪廓下的每一處細節之間,甚至是手臂上的薔薇刺青,包括指甲上的翅膀圖案……就連貓糧盒子上的條形碼與保質期時間也都遵循著現實的法則般,沒有一絲違和刻意的感覺。
荀間覺得,應該不僅僅是給他這樣的感覺——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偶都好像是有著真正的生命一般,真正的靈魂——不,也許它們原本就存活於這個世界,真正誤闖進來的其實是他們人類才對。
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不,眼前的這些都只是人偶。
擾亂的……偽造的情感。
明明都知道的,明明都明白。
就連悲傷也都完美效仿著人類,卻令荀間情不自禁地覺得應該是人類效仿著它才對。
悲傷……為什麽會是悲傷呢?
對啊,明明看不到表情。
因為它們的臉上全都戴著小醜面具。
如果說在這裡的人偶們身上有什麽與“失語馬戲團”算得上些許關聯,那就是這些一模一樣的小醜面具了。
明明外觀動作姿態全都不一樣,卻為什麽都戴著相同的面具呢?
還是小醜——白色的底色,金色、紅色與藍色的誇張撞色,且每一個面具的額頭上方都有一個三日月狀的標志,雖然微笑著,卻讓人毛骨悚然。
身體裡面似乎充斥著重力發生錯亂的錯覺,他既好像會隨時失去雙腿再也動彈不得,又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不用自己發力就要向前邁進,荀間望著眼前的景象,總覺得周遭所有的空氣都鎖定了自己,以帶有毀滅意義的高密度氣體一股腦地湧過來,堵住所有的縫隙。
一點兒不柔軟,一點兒不優雅,莫名覺得或許這就是史塔克家族與亞歷山大家族之間截然不同的存在。
可是這究竟是誰做的呢?
史塔克家族的人偶師麽?
他卻從中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異常堅定的執念,有誰想要表達什麽……
荀間更加用力地抱住自己的雙臂,希望自己不要就這樣倒在這裡,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麽懼怕人偶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先來拯救自己的會是格雷叔叔。
“嘿!要我抱抱嘛!”
結實的雙臂突然從背後一把抱住自己,伴隨著溫暖又強大的氣息,荀間旋即感受到自己被過分強硬但並不會疼痛的力道給向後攬,說真的,他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將下巴擱置在他頭頂上的是棲覺叔叔。
“下次有這樣的要求記得提前說出來嘛!”
聽到他用同平常開玩笑時一樣的口吻嗔怪著, 荀間的嘴角卻被安心的微笑渲染。
如果說以後有誰想要詢問他對格雷完全信賴的理由,那就是此刻了。
“喂,剛才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棲覺異常冷靜的聲音將兩個人的微妙氣氛打破。
雖然不滿被打擾,但格雷還沒有舍得松開。
氣鼓鼓的嘴角一撇,格雷嫌棄的口吻模糊了他與棲覺的立場界限。
“本來也沒看到什麽人啊!”
怎麽沒早說呢?——荀間臉色發白,這兩個叔叔根本就顛倒了重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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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看奧運比賽,有激動狂熱的時候,也有氣哭的時候,但是對生歡來說,最後歸為一句感言:果然,我們中國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