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繼祖忙從裡屋跑了出來,他倒也沒多想,純粹是擔心這幫孩子的安全問題,天黑走山路可是最危險的,壽繼祖這人雖然混,不過他的心倒是不壞的,是以他是真擔心田新華他們走夜路會出事。
當然他也生氣這幾個孩子說他的話,不過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這幫小孩子一般計較了。
這個壽繼祖真不愧二流子之名,旁的男人如果聽見幾個小孩這麽說他,肯定早就臊得躲起來了,甚至還有可能從此以後奮發向上,改頭換面。
只不過壽繼祖這人從小到大都聽慣這種話,耳朵早帶自動防疫功能,是以田思思他們的這些話對他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撓過了就算,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
“哎呀,可不能回去,都怪我,怪我,新華思思就別怪你們小姑了,快進來喝口水,滿蘭,還不去做飯,哎喲,這還有野物打回來了呢,新華幾個可真厲害!”壽繼祖又是賠笑又是說好話打圓場。
田滿蘭也反應過來了,她懊惱極了,眼淚流了出來,田思思頭一大,這又來了,為什麽每次總是會用這一招,這個田滿蘭到底是像了誰啊?動不動就哭。
田新華其實剛才也是故意這麽說的,他並沒有打算回去,不僅是安全問題,也是為了給田滿蘭顧全面子,若是他們今天就這樣飯也不吃走了,就給了壽家人一個田滿蘭和娘家鬧翻了的信號,這樣田滿蘭以後的日子肯定又會恢復到原來狀態的。
他之所以這麽演戲,主要也是為了震懾一下壽繼祖,表示他們田家對壽繼祖的強烈不滿,只是他也沒想到。這個壽繼祖臉皮厚得就跟城牆一樣,被幾個小輩這樣背後說也面不改色,田新華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厚臉皮了。
“新華,阿囡,小姑剛才也是氣急了才打建國的,是小姑的不對,你們別生氣。這天都快黑了。你們可不能這時候回去,要是出點什麽事,讓我怎麽和你們爹娘交待。”
田滿蘭向田新華和田思思說好話。一邊說一邊哭泣,哀傷之極。
田思思是真不想留下來吃飯的,她沒說話,扭頭看向田新華。看他是怎麽個意思,在這種人際關系處理上。原諒她一個成年人還比不過一個未成年人吧!
“新華哥,我們就留下住一晚吧,明天一早我帶著衛國和保國和你們一道走。”建國撫著被打的臉龐淡淡地說著,只是身上卻多了一種冷厲。
此時建國的內心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段時間他住在田家,受著老爺子的教導,早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聰明敏感又帶點自卑的小男孩了。
現在的他看得更遠。對於人性的認識也更深刻,是以在受過田滿蘭的一巴掌後。他突然覺得原來自己尊敬的姆媽是那麽的懦弱和愚昧,在她的心裡,只有她的丈夫是最重要的,而自己和兩個弟弟都是次要的。
可是那樣的父親他不屑要,而為了那樣的父親而打他的姆媽他也不想再遷就她了,他要為了自己和弟弟們的將來著想,九歲的建國雖然聰明,但他還畢竟還是太小了。
小小年紀的他根本就不能理解田滿蘭對於壽繼祖的維護之心,就是田新華也不能理解,田思思雖然有點明白,但此時的她早已被激動的情緒籠罩,是以她並沒有意識到建國同學有點走偏了。
田滿蘭愧疚地看著大兒子,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臉,建國輕輕地避開了,田滿蘭的眼淚又一下子流了出來,田思思有點厭煩,她實在是忍不住說道:
“小姑,你除了哭還會幹什麽?哭能解決事情嗎?爺爺都說了要流血不流淚,你怎麽一點都不像爺爺和娘娘。”
田思思和田新華他們不一樣,現在的田滿蘭年紀比她前世出事時的年紀還要小,在她心裡其實是把田滿蘭當作一個平輩來看待的,是以她說話也沒有那麽多顧忌,不過也幸虧田滿蘭性格溫和,若是換了其他的人,肯定會因為田思思的語氣而挑理的。
壽繼祖呵呵地笑著,心裡卻叫苦不迭,滿蘭娘家這個小侄女看著漂漂亮亮的,嘴巴皮子怎麽這麽厲害?還有那個田新華,看著不聲不響的,也不是個善茬。
難怪大哥姆媽在他們倆手裡吃了那麽大的虧,還有建國,以前看著跟小老鼠一樣,現在怎麽變成小豹子了?看著和嶽父大人倒是有點像。
壽繼祖對於老爺子十分畏懼,當初他把田滿蘭騙走後,專程去了田家一趟,還買了不少東西,可都被老爺子扔了出來,並讓他以後都不必上門,田家連田滿蘭這個女兒都不認了,他這個女婿和田家也沒有任何關系,到現在他都還記得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冷冷的,像兩把刺刀一般。
那個時候他才真正體會了什麽叫做殺氣,原來這玩意兒是確實存在的,以前聽說書先生說如果殺的人多,身上就會帶著殺氣,那時他都是當玩笑聽的。
可見到了老爺子的眼神後,他是真相信了,嶽父大人得殺多少人才有那麽重的殺氣啊?也所以壽繼祖從那以後便再沒登過田家的大門,當然不是因為自尊心的緣故, 自尊心這玩意兒在壽繼祖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他是怕了老爺子,怕老爺子真把他給殺了。
“那就聽建國的,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建國衛國保國也跟著一道走。”田新華淡淡地說道。
“對對對,明天再走,滿蘭還不去燒晚飯,來來來,快進屋去喝口水。”壽繼祖臉上堆滿了笑容,讓幾個孩子進屋去坐。
賀承思做為外人不好參與這種家庭矛盾,是以他一直都沒有出聲,現在見矛盾解除了,他也松了口氣,便準備把地上的柴禾堆進柴房裡去,田思思拉住了他。
“賀哥哥,讓我小姑夫去搬,他一個大人哪能讓咱們幾個小孩子乾這種體力活呢!”
“對對對,我一個大人哪能讓你們小孩子搬柴禾呢,你們快進屋,這裡交給我。”
壽繼祖順著田思思的話往下說,心裡卻暗暗叫苦,這幫小祖宗,今天怎麽都與他過不去呢?他都多少年沒乾過體力活了,這麽大兩捆柴禾不還要了他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