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歆穆大汗淋漓，抓住何淑雲的手，狠狠的喘了幾口氣。

　　沒注意到何淑雲的神色怪異。

　　這才想起，她是因為什麽事情變成這樣的，連忙問:“七妹怎麽樣了。”

　　“剛剛哄著睡了，劉大夫的醫術的確不錯，七妹用了藥好多了。這幾日雖有些懨懨的，總算還有點力氣哭鬧，小家夥可是受了不少罪。”

　　何淑雲說起七妹，語氣飛揚，眼角都帶了笑。

　　七妹能好起來，許是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個好消息。

　　何歆穆也跟著心情好起來，把被夢魘折磨的不快都拋到腦後。

　　可是剛才她說，幾日?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

　　三天！

　　何歆穆掀了被子從床上走下來，腿卻一軟，幸好有何淑雲扶著才沒倒在地上。

　　“你急什麽，待會兒七妹醒來我就抱過來給你看，你好好休息，別太擔心她，有我在呢，我去吩咐人給你煮粥。”

　　何淑雲幫她掖好被角才離開。

　　而她轉身之後，面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何歆穆總是會在夢中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一次，兩次，三次……

　　之前在何府就有過一次。

　　這三天，她時不時的就蹦出一句話來，語氣都很……奇怪，說的話也很奇怪。

　　她救了七妹，她為了救七妹才變成這樣。

　　如果沒有何歆穆，她和七妹就會跟落水的諸人一樣，落個屍入魚腹的結局。

　　何淑雲這麽告訴自己。

　　忘了吧，忘了從前的三妹。她還得活下去，她要把七妹撫養長大，看著七妹長成大姑娘，嫁人、生子。而這一切，恐怕得靠著三妹才做的到。

　　何淑雲剛出了門，迎面就遇到了薛牧，喊道:“薛大哥。”

　　她也明白何歆穆靠著的是薛牧，她想過的好些也必須討好他，這幾天沒有何歆穆在一邊，她倒是漸漸跟薛牧拉近了關系，甜甜的叫起了薛大哥。

　　“她怎麽樣?”

　　何歆穆開心的說:“三妹剛醒，我去吩咐灶房煮粥給三妹。”

　　薛牧點頭，大步踏進屋子。

　　何淑雲抿了抿唇，薛牧對何歆穆的昏迷不醒非常著急，這幾日問了無數次。劉大夫也被請來了幾次，一再保證三妹沒有大礙，差點拿自己人頭抵上薛牧才放過他。

　　薛牧這麽著急三妹，看來兩人真的是……

　　何淑雲歎氣，父母都去了，三妹的婚事就隨她去吧。

　　她的婚事是作廢了，年紀又這麽大了，還落下個不明不白的身份，以後恐怕沒什麽出路，那就專心照顧七妹吧。

　　路上遇到的小廝給她行禮，何淑雲微笑回應。

　　被以為有私情的兩人，此時卻相處的不怎麽融洽。

　　何歆穆跟薛牧正在對峙。

　　一個坐在床上，一個站在床邊，右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何歆穆昂著頭，不肯示弱，“我早說過了，我知道很多事情，可是你沒有興趣啊，你說你不想知道，非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現在他們死了你又想問了，哪有這麽好的事?”

　　“你怎麽知道他是石大人。”

　　“哼——石大人，你早該想到我認得出他來，不然你會放心帶我來這裡，就這麽把我擺在他面前?”

　　薛牧語塞，在江陰何歆穆脫口而出“石磊”的時候，他是想到了，可覺得她未必真能識得出來。

　　這幾天急於知道那天的具體情況，

何歆穆卻好巧不巧的病倒了，讓他無計可施。　　好不容易等她醒過來，稍微試探了一下，何歆穆卻冷冷的刺道“你想問石大人的事情，直說便是，再拐彎抹角就滾蛋！”

　　薛牧才動氣，覺得何歆穆自以為搭上了石磊，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可聽完她剛剛的話，薛牧又覺得，她大概是猜出了他的意圖，才為這件事情發脾氣。可也不一定，也許只是在詐他。

　　何歆穆緩了緩，說:“薛牧，石大人我已經見過了，有些事情你也該解釋解釋了。既然是合作，坦誠相見難道不比現在來的痛快，你這麽藏著掖著跟我拐彎抹角，萬一我猜錯了你的意圖，行錯了哪一步，你可別怪我拖累你。”

　　薛牧眼中閃過掙扎。

　　何歆穆一定是在詐他，可她說的沒錯，他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這麽做，對何歆穆就應該交根交底。

　　可是她再不同也是個女孩子，一定會抗拒，他本是打算直接拿何淑雲作脅，逼迫她答應。以何歆穆的性子，再有不滿，為了他手裡的這對姐妹，也為了她自己，只能掙扎著活下去。

　　只能為他完成他要她做的事情。

　　可是現在，讓他直接跟她商量，這可行麽。

　　何歆穆看他還在猶豫， 嗤笑一聲。

　　薛牧就皺眉，她怎麽總這麽目中無人，那天也不知道怎麽在石磊面前混下命來的。

　　薛牧還是不想這麽快給她交待清楚。

　　“你這麽想知道不如先猜猜。”

　　薛牧還是不肯直言，那就由她來打破，“你要把我送給他。”

　　薛牧瞪圓了眼睛，屏息凝氣，確定他沒有聽錯，何歆穆真的猜到了。

　　何歆穆略帶嘲笑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

　　只是見了石磊一面，她就能窺到這種程度，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如果說他一直把何歆穆當做一個可能會很好用的工具，如今這個工具就有些扎手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弄傷他，而小傷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惡化，要了人性命。

　　薛牧面色陰沉不定，對自己魯莽的決定不禁有些後悔，果然還是該好好培養一個自己的人去做這些。

　　何歆穆早想到薛牧可能會有這種想法，看他反應，不禁在心裡對他翻了個白眼。

　　又說:“石大人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在薛牧疑惑的眼光下開口，“他說，這個禮物他收下了。

　　“薛牧，原來我只是個禮物?你把我弄出來就是讓我去伺候他?

　　“可你也看到了，他下了船就對我不聞不問，把我交給了你，我這件禮物他可是一點都不上心，你確定還要繼續送出去麽?”

　　面對何歆穆的責問，薛牧卻松了口氣。

　　如果是石磊通過前後發生的事情，猜到他的用意，雖然也很可怕，總比何歆穆通過這麽一點蛛絲馬跡就猜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