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的身影越來越近。
距離如此短暫,時間卻仿佛無限拉長。
何歆穆都能感覺到他經過她身邊時,衣袖帶起的風吹帶動了她的發絲,他就這麽走過去,完全沒有看她一眼。
白央雖有看她,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庭院深處,
白央明知已經看不到門口的人,還是回頭望了望,三兩步追上石磊,“大人……”
石磊頓住腳步,未等他繼續說,直接用上了訓斥的口吻,“我怎麽教導你的。”
“讓我靜心……”白央自知理虧,垂下頭回答。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聞而不問,這是你現在最需要的東西,想去就去吧,回來關禁閉,好好學學怎麽靜心。”
“是。”白央反而長舒了一口氣,之前給過他機會,他沒有好好做到,關禁閉徹底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也許對他而言會是更好的方法。
下好了決心,轉身向院門走去。
等二人徹底遠去,劉慶從地上站起來,撫著胸口松了口氣,方才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大人看起來很想殺人的樣子,此刻他還心有余悸,想起何歆穆還在那邊呆呆的站著,說:“看來姑娘只能先回去了,白護衛似乎不想理你。”
何止是似乎,簡直是敵視她了。
何歆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白央之前也總對她橫眉豎眼,卻時常讓她覺得很是親近。而方才,白央的眼裡卻盛滿了怒意,哼聲中充滿著不屑,像變了個人。
她此時背後正冷汗淋漓,石磊不悅的氣息傳遞到了她的身上,他四周有一種淡淡的殺氣彌漫著,渾身上下都傳遞了一個信息——離他遠點。
看著是很可怕,她卻知道,這並不是他最糟糕的情況。石磊真正想殺一個人的時候,再多的殺氣也會內斂於身,不會讓人輕易察覺。
但現在的這種情況,她在這裡糾纏下去的話,沒準就會被遷怒,還是離開的好。
一時想了這麽多,倒忘了回劉慶的話。
劉慶見她不動,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麽,讓你走沒聽到?”
“是。”正中她意,焉能不應。
劉慶看她就這麽聽話的走了,有有些不甘心,叫住了何歆穆。
“誒,我是真不能放你進去,不如你改日再來,大人跟白護衛今日心情似乎都不大好,下次,你下次再來試試,沒準能遇到白總管也說不定。我叫劉慶,下次也可以找我。”劉慶擔心她以後不再來,叫住她吩咐道。
何歆穆當然不知道他想了這麽多,隻覺得他前後不一,態度變得太快,沒有多想那些,乖巧的應了“是”。
剛轉身,背後卻傳來一聲怒吼。
“那個誰,站住!”
是白央!
白央走到她面前站住,居高臨下看著她。
“您叫我有什麽吩咐。”何歆穆問。
“該我問你才對,大駕光臨我們小院是有什麽吩咐?”白央語氣略帶冷嘲。
“小女不敢。”何歆穆摸不著頭腦,他這抽什麽風呢?
“你有什麽不敢的。”
“……”這濃濃的火藥味是怎麽回事。
“別廢話了,說吧,你來幹什麽了。”
“我的手串找不到了,可能是之前掉在這裡了,所以才想來找找看。”
“就這點小事啊……”白央拖著音,斜瞥了眼劉慶,“去叫我哥來,他要是沒空隨便就隨便派個人過來,
給何姑娘找東西。” 劉慶滿臉通紅,之前是他以見不到白總管和白護衛為由擋了她,他只是不想多事,所以不願通報。現在白護衛既然回過頭來找她,肯定是經過石大人同意的,現在還讓他去驚動白總管,難道這位姑娘竟跟白氏兄弟有交情?
“我這就去。”劉慶不敢再敷衍,拔腿就跑。
“現在能說了,到底什麽事?”白央眼神凜冽,不再有常見的玩世不恭,眼神好似能穿透她一般。
被看穿了,還是試探?
“你說什麽?”何歆穆沒有猶豫,昂著的臉滿是疑惑,不然他看出破綻。
“你根本就沒有手串。”
“什麽?”何歆穆啞然失笑,原來是懷疑這個,別說他沒有猜對,就是猜對了她也不會承認。
“還是要裝傻麽,你來這裡找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目的是什麽?何歆穆,是我看錯你了,枉我以為……”白央突然停住,恨恨的看著她,甩袖就要走。
正好劉慶回來了,帶著個小廝。
白央認識,這是跟著他哥哥白楊的人,背對著何歆穆說:“滾吧!”
又對那兩人說:“都沒事兒乾?在這兒晃著幹什麽, 回去幹活!”
劉慶跟小廝都愣愣的,“啊?”
心道不是你讓來的麽,怎麽一會兒的功夫就變了,兩人吵架了?
何歆穆屈膝告退,卻又一次被叫住。
“何姑娘等等。”小廝攔住她,從袖中掏出一個錦袋,“白總管讓我交還您的東西。”
白央已經離去的腳步頓了頓。
何歆穆驚喜的接過錦袋,從中拿出一串紅色珠串,直接帶在手上,“多謝送還,再麻煩你替我向白總管道聲謝,也多謝白護衛讓人幫我帶話。”
“哼。”白央又冷哼一聲,沒再理她,就這麽走進了院子。
何歆穆心裡納悶,這人怎麽了,莫名其妙對她這麽多火氣,吃火藥了吧。
可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拿回手串。
那天趁人不注意,拿了董瀟兒的一件首飾,扔到了床底下,就是為了以後有需要的時候能夠用這個借口來上一趟。董瀟兒東西那麽多,多一件少一件那個傻妞才不會發現,就是發現了大約也不會在乎,就是在乎……她敢來這邊找麽……
可這手串的借口只能用一次,她來之前是有些欠考慮,沒有細致考慮後續。
至於她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也許已經有人對她起了疑心,把東西原樣還給了她,算是不想計較因由,拿東西走人,就此作罷。
但她並不想這麽毫無所獲的作罷。
可她還能做什麽?
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狂風浪卷,急流難退。
的確應該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