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再也沒有像往常一般,稱呼沈靜秋為“秋姐兒”,而是冷冰冰的稱呼她為“九小姐”。
這裡頭含了老夫人多少對沈靜秋的失望與怒意,沈靜秋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頓時由孫女兒變成一個沈家九小姐的代名詞。
老夫人甚至不願意再去看沈靜秋一眼。
紫鵑領命。同時她也知曉,自己的任務不僅僅是等珍珠回來。若僅是珍珠,大可留個口信便可,不過是一個丫鬟,不值得老夫人讓紫鵑大費周章的在此處等候。老夫人另有用意。
那就是留守在此處,去查看到底誰是與沈靜秋私通的男子。
老夫人坐著來時的馬車回了府。沈靜秋與薑姨娘則坐上了沈靜秋的馬車。
車廂裡頭氣氛緊張到極點。
沈靜秋能感受到薑姨娘緊緊盯著自己的目光,若她不是薑姨娘,沈靜秋懷疑這目光簡直就想把她給殺了。
車廂裡氣氛凝重,靜默到極致便有幾分恐怖的氣息。
終於還是薑姨娘沒忍住,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秋姐兒,你為何要這般做!”
薑姨娘沒去關心那男子到底是誰,那並非不是一個關鍵的事情,但更為重要的是,薑姨娘想知曉沈靜秋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如今已是一個名義上的嫡女了,她為何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損害自己的名聲及沈家的名聲,與別的男子私通。
建平伯府的長房次子的嫡妻,這是多麽好的一件親事啊!她是世子爺的姨娘小妾,她最大的心願便是秋姐兒能當堂堂正正的正室嫡妻,可是今日的事情,一定會毀了這頭親事的!
沈靜秋上了馬車以後便鎮定了下來。沒有遇上李世珩,她可以想到很好的借口與理由,將此事推脫的一乾二淨。她只是有幾分擔心紫鵑會不會遇上李世珩,她會不會認為李世珩的出現不過是個巧合,還是原本就約好了她。但她沒想通的是,為何老夫人會準確無誤的出現在悅來客棧,還知曉她在天字一號房。並且還帶上了薑姨娘與紫鵑。
紫鵑為何會發現事情有不妥?她怎麽知道她在這裡?紫鵑不可能知道的。她看過信以後便燒了。
連珍珠對此事都一概不知。出門前,紫鵑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懷疑。雖然沈靜秋知道紫鵑有認為她那般縱容珍珠不太對。但沈靜秋當然不會告訴紫鵑,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珍珠,不過是她自己尋了法子刻意刁難,而後讓紫鵑替她辦事罷了。
對於今日一事,沈靜秋始終沒搞懂。
但捉賊要拿贓,捉.奸要在床。老夫人並沒有捉.奸在床不是麽?所以,她可以理直氣壯的堅持自己不過是出門買了妝粉,累了經過悅來客棧才歇息片刻,順道等珍珠去買滑石粉。
於是沈靜秋冷靜無比道:“靜秋不知姨娘在說什麽?靜秋不過是去買了妝粉,原本想要給幾個姐妹們製作妝粉的,經過客棧有些累了便在此處歇腳罷了。”
薑姨娘看著沈靜秋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有幾分心痛。從幾時起,她的秋姐兒竟然變成這般模樣了?甚至,對著她也不說真話了。秋姐兒到底知不知道,在這個波譎雲詭的侯府裡頭,迫不及待的展現自己的才能,博得老夫人的歡心,並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秋姐兒應該如她這般十年如一日的低調,低調到無人注意,這才是在這宅子裡頭生存的最高法則。
她知道她的秋姐兒聰慧過人。可是她卻是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了。甚至有幾分仗著自己有幾許小聰明而胡作妄為。秋姐兒要失去老夫人的疼愛了。甚至比此更多。她甚至不知,回到府中,老夫人會如何處置秋姐兒。
薑姨娘心疼的質問道:“秋姐兒,難道在姨娘面前,你仍是要撒謊麽?”
“姨娘,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曾與別的男子私通。”沈靜秋平靜道:“不僅如此,你還要讓老夫人相信我不曾做出敗壞家聲之事。”
薑姨娘咬牙切齒道:“我如何能做到!你可知今日我是被老夫人一頭霧水的喚了同行,然後在客棧的房間裡頭見著了你!這可是百口莫辯之事!不管今日與你私通的男子是否來了,你在老夫人心中已經坐實了這個罪名!老夫人也許不會張揚,但只要她在心中判了你這個罪名,你是如何也洗脫不掉的!”
沈靜秋不免認為薑姨娘有幾分大題小做了。雖然她確實要與李世珩會面可是沒有被任何人撞破。她就不能是冤枉的麽?她就不能是真的路過在客棧歇腳麽?薑姨娘和老夫人為何要如此篤定她的罪名?她們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沈靜秋賭氣道:“姨娘,你若是不信便就算了。”
沈靜秋索性閉上雙眼,不去看薑姨娘。
薑姨娘見沈靜秋這般,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無奈,她耐心的勸著:“秋姐兒,你須得將整件事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知姨娘,姨娘才好幫你想法子,若你這般瞞著姨娘,你讓姨娘如何是好!”
沈靜秋仍是閉上雙眼。她現在不能松口。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此事。薑姨娘本就認為自己與男子私通,若是告知了李世珩的事情,豈不是讓薑姨娘在老夫人面前更加心虛,沒了底氣?索性仗著薑姨娘對自己的溺愛,讓薑姨娘以為誤會了自己,說不定還能絕地反擊。
反正她們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與男子私通,她只要咬死了不肯承認便是。
薑姨娘見狀心裡頭不由得生了一絲疑惑。沈靜秋的性子有幾分倔,若她真的是誤會了沈靜秋,沈靜秋真的沒有私通男子的話,那該怎麽辦?畢竟她們沒有捉了雙啊!就算沈靜秋在客棧的房間裡頭也不能證明些什麽。也不能治沈靜秋的罪。沈靜秋說的這般篤定。莫非她真的冤枉了沈靜秋?她是否應該相信沈靜秋的話?
內心深處,薑姨娘當然希望沈靜秋不曾做出有違家聲之事。她當然希望此事為假。只是如今表面證供成立,讓她不得不去懷疑沈靜秋出現在那裡是不是約了某個神秘的男子。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她們到了沈府的門口。沈靜秋與薑姨娘的心情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到了判刑的時候了。是死是活,便要看一會老夫人的拷問,也要看沈靜秋如何作答了。
老夫人在丁嬤嬤的攙扶下回了榮苑的東次間。薑姨娘和沈靜秋緊跟其後。丁嬤嬤將眾人遣散,屋子裡頭只有她們四人。
沈靜秋不曾跪下。她認為一旦自己跪下了,認錯了,老夫人便會徹底認為自己私通了男子。此時此刻她必須挺直了腰身,佔得直直的,才能讓老夫人相信她確實是無辜的,是老夫人誤會了她。
老夫人對她這般的行徑更是深惡痛絕,她的聲音幾乎是從鼻腔裡頭哼出來的:“還不給我跪下!”
“孫女無錯,為何要跪下?”沈靜秋大聲道。提高了音量,是為了給自己增加勇氣。沈靜秋忽的覺得她就是那些苦情電視連續劇裡頭的女主,受了冤屈被惡毒的祖母冤枉,甚至會施以毒刑。
“無錯?”老夫人冷哼了幾聲:“無錯的話,你本是去買妝粉的,如何會出現在客棧的廂房?無錯的話,怎地有人寫信告知我,你去了悅來客棧的天字一號房私會男子?!”
在說起“悅來客棧”及“天字一號房”的時候,老夫人加重的語氣。
竟然有人向老夫人告密!沈靜秋心中一陣慌亂。是不是李世珩那邊出了什麽問題?有人走漏了風聲?所以他今日才不曾過來?
沈靜秋強自鎮定,堅持道:“孫女確實是去購置妝粉,不過累了,途中在那裡歇腳罷了。”
老夫人嘴角有一抹譏諷的顏色。看來她這個孫女是當她老糊塗了,連這都分不清楚。若她真是恰巧累了,經過那裡歇腳,又怎會有人暗中告密,將客棧名稱與房間說的這般清楚?毫無疑問, 肯定是這個孫女早就與那不知是誰的男子約定了地點,才會輕而易舉的被人揭穿。否則,怎麽可能孫女前腳離了沈府不久,後腳便收到告密信?收到告密信的時候,恐怕她的孫女還不曾“恰巧”累了,去了悅來客棧歇腳呢!
老夫人冷凝著臉給沈靜秋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坦白招來,或許我能從輕發落。你若仍是滿口謊言,可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沈靜秋認為老夫人不過是在唬她。這是一場心理戰。她可不能首先敗下陣來。她堅持道:“祖母冤枉!靜秋真的是去鏡花堂購置了妝粉,祖母若是不信大可去鏡花堂裡頭問問,那裡頭的店小二應該有印象的。”
老夫人看著沈靜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嘴臉感到深惡痛絕。做戲做全套,為了避免自己被抓包,她當然會裝模作樣的去鏡花堂選妝粉,以瞞天過海了。老夫人不想跟她廢話,直接說:“若你不是與人私通,何以你人還未到客棧的廂房,便有人告知你會在那裡頭私會男子?”
她倒要看看這個口舌伶俐的沈靜秋如何狡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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