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沈靜初不由得站起了身子,朝著太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而後道:“祖母,您與母親都是孫兒媳的長輩,不管發生何事,孫兒媳都會孝順二老,請祖母放心,孫兒媳一定會恪守一個身為孫兒媳既兒媳婦的本分的!”
太夫人不由得僵直了身子,臉上的原本的笑容也跟著僵硬了起來。前兩日她已經領教過這個沈氏的食古不化油鹽不進,可是沒想到她會油鹽不進到這種地步。她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可是這個沈氏的意思更為明顯。她明明白白的拒絕了她的好意。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對於她來說兩個長輩的地位相等,她不會偏幫任何一位。這不是愚蠢是什麽!
“沈氏,你可以莫要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呵……”太夫人帶著幾分怒意以及幾分威脅道。
沈靜初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太夫人,堅定而淡然,讓太夫人的心仿似被什麽硌著了一般,難受的很:“孫兒媳自然不會辜負祖母的一番心意。祖母對孫兒媳的訓示,孫兒媳銘記於心。孫兒媳會盡孝祖母,但請祖母放心。祖母與母親皆是孫兒媳的長輩,即便祖母不訓示兒媳,兒媳也不會有任何偏頗之處,還請祖母明察。”
太夫人被沈靜初這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瞧瞧這個沈氏是多麽的“孝悌忠信”,是個多“好”的孫媳婦!瞧瞧她把自己說的有多小家子氣!又把自己說的有多大方得體!還讓自己明察!豈不是要讓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太夫人對於沈靜初的油鹽不進很是惱怒。可是沈靜初坦然而正直的目光明顯是在告訴她,沈氏沒有錯,反倒是她這個長輩小雞肚腸,挑破人家婆媳關系了。
太夫人冷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有理了。”
沈靜初微微一笑道:“不知祖母還有什麽要訓示孫媳婦的?”
訓示?哼。如果訓示有用的話,她用得著在這裡生悶氣麽?若非沈氏的油鹽不進,她何苦三番四次的勸這個愚鈍至極的沈氏?!
太夫人惱怒的哼了一聲:“沒有了。”
“既是如此,孫兒媳便不打擾祖母了。花廳那頭還有客人,請恕孫兒媳失陪了。”沈靜初低頭行禮,而後退出東次間。
太夫人在身後氣的渾身發抖,這個沈氏,壓根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不止是沈氏,太夫人覺得,整個靖王府的人都沒有將她放在眼底!
方才領著沈靜初來南山苑的小丫鬟待瞧著沈靜初離開了南山苑,
才湊上前道:“太夫人,奴婢方才領著夫人過來的事情,路上遇到了一個叫語薇的縣主……”
哦?太夫人斂了斂怒氣,忽的來了些興趣。
沈靜初離開了南山苑,回了花廳。顧氏與寧夫人似乎也談的差不多,正準備起身離開,沈靜初看著眾人的表情大抵知道寧城與明月綰的親事已說定,便笑著前去與寧夫人寒暄了幾句,而後將寧夫人與寧芷雲送了出門。
回到花廳,沈靜初笑著問:“母親,綰綰的親事談的如何了?”
明月綰滿心期待的看著顧氏,等著顧氏的回答。
顧氏笑著道:“方才與寧夫人談好了,這兩日她會尋人來親事,先將親事定下來,至於婚期,便待寧城出征回來再去請日子,不過在這之前,倒是可以先準備著。”
顧氏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明月綰,揶揄道:“我的綰綰,可是滿意?”
明月綰害羞的低了低頭,聲若蚊呐道:“母親的安排,自是滿意的。”
顧氏斂了斂神色,轉過頭去問沈靜初:“靜初,母親尋了你去可是訓話了?”
沈靜初笑著道:“祖母是長輩,訓話倒也是讓兒媳長見識罷了。”
顧氏以為太夫人尋了沈靜初又是讓沈靜初允許明佑軒納妾一事,隻勸慰道:“母親說的話,莫要放在心上。”
沈靜初笑著應是。的確,她不會將太夫人所言放在心上的。
明月綰在一旁不滿的嘟囔道:“我倒是覺得祖母院子裡頭的丫鬟的規矩學的一般,方才說話喘成那般,還敢說‘讓她好找’的渾話,若是我院子裡頭的丫鬟敢這般說話,我非得撕了她的嘴不可!”
沈靜初只是淡淡的笑著。顧氏則嗔了一聲道:“你祖母院子裡頭的丫鬟,你祖母自會教導妥當。”
明月綰哼唧了兩聲,隨即便看見明佑宇入了花廳,便將此事拋諸腦後,歡喜的喚了一聲:“二哥,你可來了!”
明佑宇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答應,而是徑直走到顧氏的跟前,行禮道:“母親,兒子有話要與母親說。”
明月綰忽的想起方才語薇縣主去尋了明佑宇說兩人親事一事,莫非明佑宇如今是讓母親去楚郡王府定親的?
於是明月綰甜甜的笑著道:“恭喜二哥!不過二哥,綰綰排在你前頭了,你可莫要與我爭呐。”
顧氏聽得明月綰這般說,來了興致,問道:“哦?宇哥兒瞧中了哪家的姑娘了?”
她先前還有幾分擔憂明佑宇對明佑軒搶了先,求娶了沈靜初一事會心存芥蒂,因為她記得明佑宇說過他很歡喜沈家六娘,很願意娶她為妻。如今他歡喜的人被明佑軒娶了去,她以為明佑宇暫時生不出求娶任何女子的想法。
明佑宇沒有理會的揶揄,目光直視顧氏道:“兒子想與母親說,母親幫兒子求娶哪家姑娘都可以,就是不要楚郡王府的那位縣主。”
楚郡王府的那位縣主是誰,大家都知曉,兩家交情向來頗好,即便直呼名字也不是什麽不妥之事。可是如今明佑宇已經不願意直接稱呼“語薇縣主”,反倒要稱呼“楚郡王府的那位縣主”,再加上明佑宇臉上隱約殘存的怒意,可以判斷明佑宇對這門親事有多不喜。
顧氏與明月綰不由得大為訝異。明佑宇的臉上從來不曾露出過這般的表情。更不曾用這般的語氣說話。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以至於明佑宇要這般說來?
明月綰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瞪大了眼睛,反問道:“二哥,你是不是說錯了?”
明佑宇應是想說想要求娶語薇才對吧?
一直沉默的沈靜初忽的開口道:“母親,都是兒媳不好,若非兒媳與語薇縣主先前有些誤會,事情也不至於弄的如斯田地。”
語薇縣主在回廊與她大吵一番,而後被明佑宇撞見,明佑宇大聲呵斥了語薇縣主,恐怕靖王府裡頭有許多路過的丫鬟小廝已經瞧見,此事並不可能瞞得住。若是此時不說,待到有人將此事揭到靖王爺及顧氏那裡,反而更顯得有欲蓋彌彰。反正顧氏應也大抵知曉她與語薇縣主曾經有過齟齬之事,她坦白了說,也許不會讓顧氏生疑,想到明佑宇為何替她出頭那裡去。
“大嫂不必將過錯都擔在自己身上。”明佑宇並不認同沈靜初的話,卻將方才所見全盤倒出:“兒子方才在路上見著縣主對大嫂不敬,指著大嫂大聲辱罵,甚至想要掌刮大嫂。若非我及時阻止,恐怕大嫂已然受傷了。莫說大嫂以前與她的誤會,都不是大嫂的過錯,而是她的無理取鬧。即便曾經有過怎般的誤會也好,大嫂如今已嫁給大哥,與大哥榮辱一體,縣主辱罵大嫂便是辱罵大哥,便是辱罵整個靖王府,兒子未來的妻子,必須如母親這般的溫良謙恭,與家人相處和睦,兒子斷不能娶縣主這種品性的女子為妻!”
沈靜初因明佑宇所說的話心裡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動。她暗自責罵自己先前實在是想太多了。明佑宇是多麽正直的一個人。他幫她出頭,不過因為她如今也代表著靖王府,他是要維護明佑軒及靖王府的名聲,而不是因為先前那些她誤以為的好感才驅使明佑宇這般變了一個人。沈靜初暗自松了半口氣。
顧氏看著明佑宇。 她這個兒子今日實在是太反常了。她不能確定究竟明佑宇是這般在乎明佑軒以及靖王府的名聲才發了這麽大的脾氣,一改往日溫文爾雅,如此痛斥了語薇縣主一番,還是因為,語薇縣主的辱罵觸到他的逆鱗與底線,讓他溫和的脾氣也不由得變得強硬了起來。
顧氏不敢去深究。以往的明佑宇可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啊。
明月綰更是大為吃驚。方才語薇明明聽了她的勸,與沈靜初和平共處了啊。怎麽轉身便開始辱罵起來了?明月綰有幾分為難。一邊是相交多年的閨蜜,一邊是大嫂,也不知幫哪邊才好。平心而論,她真的頗為希望語薇可以成為她的二嫂的。可是看明佑宇如今這般盛怒的模樣……明月綰頓時覺得此事頗有難度。
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明佑宇發那麽大的火。
顧氏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笑著道:“既然宇哥兒不喜歡她,不娶便是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女孩子臉皮始終比較薄,宇哥兒,你下回見著語薇了,可莫要像現在這般的臭著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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