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我門前來跪著哭?”崔薇聽了這話,臉上表情有些呆滯,指著自己問了崔世福一句,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一般。
崔世福卻是滿臉沉重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痛苦:“嗯!自那日之後,天天都過來哭一通!”每回哭一陣,聽到崔薇不,又回去了,雖說孫氏根本沒有過來鬧多長時間,但每天過來,依舊是影響不好。而且孫氏每回過來總要去崔家找些事兒,跟楊氏鬧得不可開交,兩個親家鬧到這般田地倒也少見,一般親家見面,就算心裡有不和,但面上卻都是和氣挺好,可像孫氏跟楊氏這般鬧得水火不融倒也少見,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你二哥近也是個不省事兒,前些天偷了些銀子跑了,留了你二嫂一個人家。”崔世福說到這話時,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疲憊之色,這才是他答應崔薇願意替她幫忙看羊要緊時間。沒料到崔敬忠竟然又乾出了這樣事情,崔薇有些無語,看了崔世福一眼,不由將孫氏事情扔到一旁,看著崔世福便道:“爹,他事你不要管了,我怕你往後被他害得慘,既然都分了家,你管他們幹什麽!”孔氏又不是個省心,一旦住到崔家便要撈些東西回去補貼娘家,又何必,她是崔敬忠妻子,難不成還要崔世福來替他養著?
崔世福臉上露出羞愧之色來,對女兒這番指責,說不出話來。崔敬忠再是不孝,可至少也是他兒子,如今崔敬忠一個人跑了,又帶了家裡東西,連剩米糧他都換了錢一並弄跑了。若是不收留孔氏,莫非眼看著她一個人活活餓死不成?
見到崔世福這模樣,崔薇心裡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又想著孫氏事兒,崔世福看她不說話,也沒敢久留,匆匆留下來吃了飯就回去了。雖然崔薇知道這事兒不能怪他身上,可就是想著不舒坦。晚上崔敬平累得狠了,自個兒早早洗漱了回屋裡去睡,反正是崔薇哆嗦著點了燈。分別跟聶秋染兩人洗了個澡,這才窩到了床上。剛燒湯婆子將床煨暖了一大塊,崔薇緊拉著被子將脖子壓得嚴嚴實實。一邊打著哆嗦問:“聶大哥,你娘回來幹什麽?她不是去侍候你姑奶奶了?”
她剛洗過澡,頭髮還帶著濕氣,就算是絞得幹了,又拿火烤過。聶秋染還怕她頭髮沒乾完睡枕頭上往後腦袋疼,因此伸手擱她脖子下,替她將頭抬著,聽到她這句問話,想也不想就冷笑了起來:“估計羅家要來說親了。”他說完,看崔薇有些疑惑不解模樣。頓時與她解釋:“羅家並不是你大嫂娘家嫂子那個羅家,而是隔壁黃桷村羅家,聶明自小就跟那裡一戶姓羅人家說了親。那羅家父母都死光了,聶明現年歲又到了,若是給她說親,我娘不家中恐怕不行,因此我爹這才將她接了回來。不過她恐怕是不想去了,所以才跑你這兒哭呢。你放心就是,我家裡陪你幾年,她為難不到你!”
“聶明說了親事?”崔薇聽到這兒,倒是有些好奇,撐起了身子盯著聶秋染看。
聶秋染拿了帕子隔她頭髮下,又拉了被子替她蓋得緊了些,一邊伸手替她揉著頭髮,一邊就點了點頭道:“說了,早就定下了,那羅大成父親今年恐怕是不成了,因此這才想將她娶回去衝喜。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聶秋染目光昏暗燈光下透出幾分幽暗之色來,崔薇看了半晌,隨口就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那羅大成應該就是聶明未來丈夫了,崔薇一聽到衝喜話,本能就想到那孔家,心中難免添了些不喜,忙就睡了下去,對這事兒也少了幾分興致,一邊就歎道:“只是可惜了,衝喜過去,哪裡有什麽好日子過。”
“那可不一定。”聶秋染眉頭跳了跳,聽到崔薇問起後來話時,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揚了揚嘴角,不知想到了什麽,原本俊秀臉龐露出幾分猙獰來:“羅大成家中可是長子,他父親一死,他娘又是個沒什麽主意,聶明嫁過去便是長媳,下頭幾個弟妹不是由得她搓弄了?”
趕了一天路,崔薇也累了,聶明跟她又不熟,因此她也懶得再管人家閑事,胡亂就點了點頭,睡意一襲上來,使她不由自主閉了眼睛。那頭聶秋染還替她擦著頭髮,一邊又將湯婆子朝她肚子處推了些,將她腳夾到自己腿間暖和著,崔薇嘴裡嘀咕了一聲,這才真正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倒是好,醒來時天色都已經大亮了,透過半撐起來窗戶,看到外間屋簷下雨水跟斷了線珠子似,頭頂瓦片上也響起‘沙沙’聲音,讓人越發貪戀起被窩溫暖來。聶秋染還躺床上,拿了本書披了件衣裳半坐著,將窗戶撐進來光線擋了大半,帳子撩了一半起來,使得床裡自成一個小世界。崔薇床上不肯起身,一邊乾脆撐起身子往他手裡書上看去。
那一本薄薄手釘紙書上寫著大約是書生與小姐話本故事,崔薇剛一動,聶秋染便伸手將她攬住,一邊替她拉了拉被子,崔薇這會兒卻是眼睛都瞪了起來,將手從被窩裡伸了出來,指著聶秋染有些不敢置信:“你看小說!”聶秋染這人平日裡一看就是認真學習天天向上五好青年,她原本還以為這人一大早就起來用功呢,沒料到他竟然捧了本小說看!崔薇好奇推了他手,去看那書本名字,上頭便寫著‘西廂傳記’幾個大字,頓時嘴角就抽了抽。
聶秋染眼中露出笑意來,斯條慢理將書本反扣著放床鋪邊,替她拉了拉被子,臉上絲毫沒有被她抓到看小說窘迫,反倒是一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樣子,他這模樣實是太淡然了,倒是讓崔薇覺得自己剛剛那樣大驚小怪有些過了。聶秋染將她給包好了,確定不會使她被子中進了風而受涼,這才溫和看著她:“醒了,要起來了不?”
他這模樣與口氣聽起來實是跟照顧女兒有些相像,崔薇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一邊就點了點頭。聶秋染拍了拍她腦袋,跟摸狗似:
“好好睡著,我去給你取衣裳,放被窩裡裡暖熱了才起來,外頭可冷了。”
衣裳他早就是準備好了,是一件淡粉色繡了大團姹紫嫣紅花朵小襖,下身是一條加了襖厚裙子,衣襟與袖口處都用絨毛裹了邊兒,摸上去倒也暖和厚實,是這回進城聶秋染給她買,顏色倒是鮮豔,看上去使得她臉龐也顯得為粉嫩了些,比她年紀瞧著還要像小了幾歲樣子,聶秋染本來還想給她梳頭,誰料外間院門被人拍得‘啪啪’作響了起來,黑背一下子便衝了出來,嘴裡不住大叫著,崔薇忙打開大門出去,還沒來得及去開院門,孫氏聲音便響了起來:
“大郎,你屋裡不?”
院子裡被雨水衝洗得倒是乾淨,露出青色鋪得平整方磚來,屋簷滴落下來雨水匯聚一起,跟條小溪般,水不住往低處流著,崔薇剛想去開門,聶秋染卻是拉了拉她手,自個兒取了牆上掛鬥笠前去將門打開了。孫氏領著兩個女兒,頭上頂著一把油紙傘,原本就要往地上跪,誰料看到前來開門是兒子時,她險險將手撐門框上,一邊詫異就問道:“怎麽是你?崔薇呢?”
崔薇拿了把梳子正坐門邊挽著頭髮,院子裡黑背抖了抖滿身毛衝著孫氏便是一陣大叫,嚇得孫氏一陣哆嗦,隔著門便朝崔薇喊:“還不趕緊將狗拴了,我有話說!”崔薇跟孫氏沒什麽好說,尤其是昨兒聽崔世福說她來自己這邊鬧過了一回,是不想跟她說話,見她站門口大喊著,又沒說名字,崔薇便隻當做沒聽到一般,偏了腦袋挽頭髮。
見她這模樣, 孫氏頓時有些著急了,連忙張嘴便要罵,聶秋染警告似看了她一眼,孫氏這才忍氣吞聲將到嘴邊話又咽了回去,她現是真怕了這個兒子了,之前一段時間去侍候一個不是自己婆母人,險些沒將孫氏給逼瘋了,這會兒是真領教了聶秋染厲害,忙深呼了一口氣,回頭便瞪了兩個女兒一眼,冷聲道:“你們這兩個死丫頭,看不到我現正淋著雨啊,眼睛是長到後腦杓了,拿刀劃兩窟窿,塞兩個綠豆啊?”
孫氏一邊說著,一邊到底是氣不過,狠狠兩個女兒身上便擰了一把!聶明跟聶晴二人忍氣吞聲咬了咬嘴唇,將到嘴邊痛呼忍了下去,只是眼睛裡卻浮出一絲水光來。崔薇懶得看孫氏,將頭髮梳好了把梳子放回到房間裡,一邊將房門給拉上了,這才出來便沿著走廊去了廚房。孫氏瞧她這模樣又是一陣氣惱,卻是拿崔薇沒辦法,只能恨自己生了個兒子卻是胳膊肘朝外拐,如今剛有了媳婦兒,便把自個兒扔到了天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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