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平說完，一副嘴饞樣子，一邊就伸手摸了摸那蛇身，看得崔薇寒毛又立了起來，這蛇肉她可沒有吃過，見崔敬平有些想吃模樣，猶豫了一下，乾脆道:“我是不敢吃，三哥你要是喜歡，不如你就切一些嘗嘗?”聽崔薇說她不敢吃，崔敬平便猶豫了起來，那頭聶秋文眼珠轉了轉，一邊湊了過來:“崔妹妹，這蛇如此大一條，恐怕能吃上不少時間，你要是不敢吃，不如送給我吧，我拿回家讓我娘燒了，讓崔三兒過去吃就是了，也免得嚇著了你。

　這倒是個好辦法，崔敬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崔薇自然也沒意見，她如今又不缺銀子，這蛇肉她還真不想嘗，本來這蛇也是毛球打死，聶秋文要是喜歡，給他也就是了。

　聶秋文一看她答應，頓時歡喜得跳了起來，連桔子燈籠都顧不上玩兒了，一面抗了蛇便出去了。現外頭落著雨，崔敬平才不肯出去弄得一身髒兮兮回來，因此不肯幫聶秋文抬蛇回去，他也沒有勉強，反正這蛇雖然重，不過他自個兒慢慢扛著也不是完全弄不回去，因此與聶秋染等人打了聲招呼，他便喜滋滋出去了。

　崔薇總覺得自己院子裡像也是蒙了一層蛇腥味兒，心裡極不舒服，忙燒了些熱水出來，把壩子裡衝洗了一遍，又將門口也拿了皂角子搓出泡沫水拿掃帚給刷了一遍，把門也洗過了，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聶秋染跟著忙了半天，大過年，便當提前大掃除了一遍就是。幾人這番折騰下來，渾身都被雨浸濕了，崔薇乾脆拿了早就給聶秋染做好衣裳出來。燒了水讓他洗了個澡，把衣服換上了，幾人這才又重坐到了屋裡頭。

　天色漸漸暗下來時，聶秋文沒有再回來，原本給他準備桔子燈籠，後隻得崔敬平一個人玩而已，那蛇事情崔薇當然也沒有放心上，只是後來他答應崔敬平蛇羹當然也沒了下落，崔薇隻當他是年紀小，忘性也大。這事兒自然便就此算了。

　十二月三十號時正好是舊一年中後一天，也是鎮上趕大集日子，崔薇撐著傘穿了舊衣裳進了鎮上一趟。準備買些麥粉等物回家，難得過年一趟，這段時間又得閑了些，她準備買點麵粉回家揉成面條給崔敬平做面吃，家裡麵粉已經不夠了。而晚上團年時聶秋染已經說了他要自己那兒吃飯，因此得買些菜備著，人一多起來，她反倒多了幾分做飯興致。聶秋染跟她身邊，手裡已經提了好多東西，光是麵粉崔薇就一下子稱了十來斤。看不出來聶秋染整個人瞧著瘦，可是提著東西卻絲毫不顯得吃力。

　崔薇走前頭，聶秋染後面替她撐著手。挽著背篼，一半手還將她半圈懷裡。

　“聶大哥，咱們去瞧瞧有沒有賣野味，晚上回去也好燒來吃。”崔薇想到上回買麅子，自開始買那一次嘗過之外。後來再去賣山貨那邊時，就再也沒遇著過這些野味了。

都是些山珍等物。聶秋染自然對此是沒有意見，點了點頭，叮囑她小心一些，便跟了她身後。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街上賣鞭炮紙錢人都不少，崔薇照例都買了些放進背篼裡，來到賣山貨地方時，沒有瞧

　見有賣野味，但崔薇眼睛一閃，卻像是看到一個熟悉人影背了個什麽東西，跟著人走了，她連忙扯了扯聶秋染衣裳，一邊指著那邊，靠近了他胸膛道:

　“聶大哥你瞧，那是不是聶二啊?”那背影瞧著跟聶秋文真像，穿著一身藍色襖子，衣擺到膝下，背上背了一個捂得嚴嚴實實背篼，頭髮攏頭頂，聶秋染感覺到小姑娘靠得自己近了些，連她頭髮絲上淡香味兒也順著輕風飄進自己鼻端，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跟自己說話，順著她抬起手臂，沿著白皙指尖望過去，只看到一道影子被眾人擠了洪流中，依稀倒有些像聶秋文，但人太多了，擠來擠去，不一陣便沒了身影，瞧得也不太清楚，聶秋染搖了搖頭，一邊將東西換了隻手，一手攬了崔薇肩膀，將她轉到了自己懷內，目光還盯著遠處看:“倒是有些像，不過他並沒什麽可以賣東西，手裡也沒多少銅錢，也不像是能來這邊，回頭我問問他。”

　崔薇本來就只是隨口問一下聶秋染而已，並沒有將這事兒給放心上，聽他這樣說，自然就點了點頭。今日裡早上她跟聶秋染與崔敬平幾人一塊兒出發，崔敬平去喚聶秋文時，孫氏隻說他今日不舒坦，不趕集了，她心中也沒多想，這會兒看到有些像他，便覺得奇怪，可問過之後自然也沒當一回事兒，便拉著聶秋染街上逛了起來。

　雖說今日沒有賣野味，但賣山貨倒是不少，其中不少菇類千奇百怪好幾種都有，崔薇一樣買了一些，又有些驚喜遇著賣蜂蜜，而且數量瞧著還不少，她如今不差銀子，自然是將蜂蜜全部給買了下來，回頭瞧著背篼裡滿滿一大背篼東西，她這才又買了些肉便準備出鎮子。只是兩人還未踏出鎮子時，便聽到街上有人議論紛紛，說是哪兒逮著一條大蟒蛇了，是個孩子背來賣，賣給了林家準備做蛇羹吃，足足賣了二兩銀子！

　崔薇正那曹家面館坐著，聽到面館裡有人議論著這話，頓時便吃了一驚，下意識想到了之前看到聶秋文影子，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一旁聶秋染臉色陰沉，靜靜坐著沒有開口，崔薇抬頭看了看他臉色，頓時便嚇了一跳，伸手就扯了扯他袖子:“聶大哥……”聶秋染反手將她小手抓住，一面伸出指尖她掌心裡輕輕撥了撥，搖了搖頭:“放心，這事兒我會給你一個交待！”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崔薇卻知道，他這話意思是懷疑賣蛇人是聶秋文了，畢竟剛剛兩人賣野味兒那邊好像看到了他背影，而現賣蟒蛇事兒整個鎮子都傳遍了，小灣村這邊離得近鎮子並不大，趕集都是附近十裡八鄉人，雖說街道倒是有幾條，但傳來傳去，大半個時辰功夫夠得將消息傳得四裡八方都知道了。

　崔薇見他這模樣，聽出他語氣裡冷意，雖說若這事兒真是聶秋文乾，她心裡肯定是有些不大舒坦，可若不是聶秋文，誤會了他也就不好了。因此這會兒她還能冷靜得下來，捉著聶秋染手便搖了搖:“聶大哥，事情先問清楚再說，指不定不是聶二哥乾。”這話說出口，崔薇自個兒心裡都有些不大相信，聶秋文身影是她親自瞧見，今日聶秋文又托病不出門兒了，以他性子，哪裡有熱鬧便該往哪裡湊才是，如今正值過年時期，小鎮上是熱鬧，他怎麽也不會錯過才是，再加上自上回毛球弄了蛇回來之後，把蛇屍送給了聶秋文，到如今他也沒有再露過面，答應了崔敬平讓他去吃蛇肉事兒到現也沒了影兒，加上如今鎮裡傳言，其實崔薇心裡已經有了底，但她卻不好聶秋染面前說出來，因此也隻當不知道了。

　“是不是他乾，我心裡有分寸，薇兒，你別生我氣。”聶秋染抿了抿嘴唇，忍著想伸手替她理頭髮衝動，一邊站起了身來，轉頭便朝鎮子處望了起來。

　這事兒就算真是聶秋文乾，崔薇心裡也分得清楚，不可能會生聶秋染氣，因此聽他這樣一說，便搖了搖頭。不多時，街道處崔敬平跟王寶學二人過來了，兩人過來時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一到了這邊看到了崔薇兩人之後，崔敬平便怒聲道:“妹妹，我瞧見聶二了！”

　他這一句話無疑是將聶秋文賣蛇事兒給坐實了！崔敬平心裡還有些不大痛，一邊鬱悶道:“早晨時喚他，他娘還說他哪兒不舒坦了，原來都是騙人，竟然不跟我們一塊兒玩了，以後我也不會睬他了！”崔敬平不高興說了一句， 一旁王寶學也跟著點頭。他們三人平日裡一向都是一塊兒行動，還是頭一回聶秋文自個兒躲著他們不肯與他們一塊兒，崔敬平雖然懂事，但到底年紀還小，這會兒自然心裡有些不大痛。

　崔薇心裡不知該如何跟他說才好，她這會兒心裡其實已經有七八成把握認為那條蛇應該是毛球弄死蟒蛇了，賣蛇人大家都說是個孩子，而崔敬平也說鎮上看到了聶秋文，他平白無故，不可能躲著崔敬平跟王寶學二人來到鎮上。而當日聶秋文以崔薇怕蛇不敢煮理由將蟒蛇弄了回去之後，便打著是請崔敬平過去吃蛇羹話，而這樣幾天過去了，蛇羹到現還沒見著蹤影，崔薇之前沒有注意到，其實現才想起來，自那日聶秋文扛了東西回去之後，便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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