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抱著孩子幸災樂禍站一旁看著這出鬧劇,孔氏早嚇得六神無主了,隻知索索發抖靠牆壁裡頭,楊氏原本要想讓她說幾句好聽話讓崔世福軟心,可一見到這兒媳模樣,便知道她靠不上了!自己強勢了一輩子,後竟然娶了這樣一個爛泥扶不上牆來東西,以前瞧著這孔氏是個柔順倒是挺好,如今看到這情況,楊氏忍不住險些一口血都要噴了出來。也顧不得去罵她,連忙拉了崔世福道:三郎我當然心疼,可是二郎也是我身上掉下來肉啊,這大過年,你讓他去哪兒?不家裡,你要讓他去哪兒啊!”楊氏說到後來,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屋裡頭崔敬忠氣衝衝收著東西,也想要自己出去,定要讓崔世福心疼嚇上一會兒,他求了才肯回來。
“他沒將我當老子,我也當沒他這個兒子!”早當初拆崔薇房子時,這個兒子表現便已經領崔世福極為失望了,如今再看到他對三郎冷漠,是讓崔世福心裡寒了下來,楊氏一見不好,連忙就朝崔薇看了一眼,也不敢去瞧她臉色,看兩個小兒女拉著手坐一塊兒,崔敬平也沒有開口樣子,她低下頭來,不敢去看他們眼睛,一邊道:薇兒那邊房子大,三郎回來,不如她那邊暫住一段時間。”
吃過虧了,她還打著這樣主意!崔薇倒是沒什麽,只要住過去是崔敬平而不是旁人,她自然是無所謂。而崔世福倒是氣得厲害。忍不住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喝道:住過去也成,只要薇兒願意,你也將三郎簽個賣身契送到薇兒手上,往後你不要再去打擾他!”
“那怎麽行!”楊氏嚇了一跳,她哪裡舍得真跟兒子斷開了,之前幾個月不見兒子面,都險些讓她發了瘋,一想到兒子不屬於自己了。楊氏便心如刀割一般,連忙擺手。崔世福冷笑著看了她一眼,喝道:既然舍不得,那便閉了嘴,沒人當你是啞吧!”
“隻住一段時間,薇兒,娘求你了,隻住一段時間,開了年我便找人來建房子,讓三郎搬回來……”外頭吵得不可開交。屋裡崔敬忠卻見根本沒人來勸自己,頓時大怒。擰了簡單一袋子東西便要朝外頭走,路過崔薇時,那目光跟要吃人似,一邊拽拉著孔氏往外走,一邊對於楊氏殺豬似嚎哭聲當做沒聽到一般,冷冷甩開了楊氏伸過來要拉他手,拉著媳婦兒便走了出去。
崔世福冷笑著看這兩人離開,沒有要過去挽留意思,楊氏看到這樣情況,忙要出去追,崔世福衝她喝道:你敢去,出去這道門你便別回來了!”
楊氏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卻是再也不敢出去了。
崔敬忠提了一小袋書出門,和孔氏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尷尬,這會兒出了門被冷風一吹,崔敬忠激伶伶打了個寒顫,今年小灣村雖然沒下大雪,
不過這會兒卻是冷得厲害,他屋裡不覺得如何,可一出來才覺得受不了,崔敬忠平日就是個沒怎麽吃過苦頭,如今哪裡能受得住,風一刮來便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抱緊了雙臂打了個噴嚏!他剛剛一時氣憤之下出來了,原本以為楊氏和崔世福二人必定會來拉他,誰料崔世福沒有被嚇得來拉住他不說,連楊氏也沒追出來!
一時間崔敬忠心裡不由湧出巨大怨恨來,冷著臉站門口沒有動彈。
屋裡楊氏哭得肝腸寸斷,崔敬平回來本來是一件小事,可誰料一個兒子剛回來,一個兒子又要出去,這還是大年初一,楊氏哪裡受得住,忍不住哭得越發厲害了些,坐凳子上低垂著頭不住拿衣袖擦眼淚。崔世福聽得心裡煩燥,一面就冷聲喝道:你哭什麽?大年初一,也不嫌不吉利,屋裡又沒有死人!你兒子就那副德性,我瞧他有骨氣出去,你看他過幾天回不回來!”崔敬忠是沒有吃過苦,全憑一股讀書人氣撐著,可外頭又沒吃喝,嶽家明明就是個靠不上,他外頭能挨得過兩天崔世福也佩服他了。
楊氏心裡不服氣,可是看著崔世福一張冷臉,哪裡還敢去多說。這頭崔薇想到剛剛崔敬忠話,心裡也有些不舒服,連忙就站起身來要出去,崔敬平跟她後頭,楊氏連忙跟後頭喚道:再坐一會兒吧,連飯也沒吃哩,多少吃一些吧。”看著崔敬平,語氣裡像是哀求一般。崔敬平定定看著楊氏,一邊道:娘,下次再吃吧,我先跟妹妹回去了。”楊氏一聽,連忙又挽留崔薇,這還是她頭一回對崔薇露出哀求之色模樣來:那薇兒也留下吃一些吧,就吃一點兒,少吃些也行。”
“我不吃了,三哥若是要吃,三哥就留下來吧,我正好回去做些點心,等下給三哥當零嘴兒。”崔薇回頭衝崔敬平笑了笑,一邊擰了裙擺就要出去。崔世福忙將她喚住了,從胸口裡掏出一個小口袋來,倒了約有七八粒銅板出來遞過去,這銅板還沾著崔世福體溫,一邊捉了崔薇小手,又摸了摸她頭,溫和笑道:咱們薇兒大啦,雖然你能乾,不過這是爹給,拿去買點兒吃。”崔薇收到錢,有些愣神,抬頭看著崔世福溫和笑臉,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燙,低下頭匆匆應答了一聲,才跨出堂屋門。
崔敬平到底還是被楊氏留了下來,崔薇一出院子門,便聽到外頭崔敬忠給孔氏說話:你去大門前跪著,求爹娘讓咱們進去!”
雖然早就知道崔敬忠不是什麽好人,可原本崔薇看他那樣子是個傲氣有出息,誰料這會兒會聽到這樣話,頓時凌亂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出去時崔敬忠是個什麽表情。不過猶豫了一下。崔薇仍是故意擰了衣擺出來。那頭孔氏唯唯喏喏應答了一聲,果然要擰了衣擺便往地上跪,崔薇一出來時兩夫妻都愣了一下,崔敬忠臉上先是有些不敢置信之色,接著又是面皮泛青,又漲得通紅,有些惱羞成怒,衝崔薇狠狠甩了甩袖子:你怎麽出來了?”
知道他剛剛是因為說了那樣話被自己聽著了有些不滿。但崔薇也懶得理他,出了門便朝自己那邊走,孔氏原本還跪地上,一看到崔薇便眼睛一亮,忙跪著挪了兩步,拉了崔薇裙擺便道:姑娘,求您幫幫忙,幫夫君求求情,讓爹娘將夫君喚進去吧,我身體不足惜。但夫君是讀書人,如何能挨得這寒冷。”
“你不要求她!”崔敬忠忍不住有些羞怒。一邊拳頭握得極緊,看起來有其暴燥樣子,崔薇倒是有些啼笑皆非,這孔氏看來連她是誰都沒看出來,這會兒竟然就讓她求情。看崔敬忠這樣子,就算她幫忙求了情恐怕他也不會領,對於這樣人,上次還想壞自己名聲來著,崔薇怎麽會幫他做這種吃力不討好事情,乾脆也笑了笑,側過身讓開了孔氏跪拜,連忙就朝自已家方向走去。
崔敬忠後頭暴跳如雷,沒料到自己說不要她幫忙,這死丫頭當真就不幫了,登時氣得面色猙獰:滾吧,滾得遠遠些,往後都不要過來。”
“我滾不滾倒還有家回去,可是二哥就不一樣了,這一滾了,連個住地方都沒有,二哥不要擔心我,還是想想自個兒吧!”這崔敬忠以前瞧著倒是好,不過那只是因為他時常因為讀書早出晚歸罷了,沒料到這一沒中秀才回來之後竟然就成了這麽一副德性,實是惹人厭惡,自己憑白無故,一句話也沒說便能招到她這樣一句話,實也是太可笑了一些。
“你說什麽?”崔敬忠一聽她回頭衝自己笑,頓時便忍受不住了,他哪裡受得了這樣侮辱,頓時腦中一熱,往四處看了看沒人,便掄了拳頭便要往上衝。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幹什麽”不遠處一聲冷哼響了起來,崔敬忠下意識轉頭去看,卻見聶家門前不遠處,聶秋染穿著一身藏青身厚襖子隔著幾條田坎正朝這邊過來,崔敬忠沒料到剛剛還瞧見沒人,正欲出出心中一口惡氣,便被聶秋染看到了,頓時面皮便漲得紅紫,那頭聶秋染擰了衣擺跑得極,一雙眉頭皺得極緊,面色冷淡,跑到崔薇身邊時還有些喘氣,站她面前衝離自己不遠崔敬忠道:枉你是個讀書人,如今竟然做出這樣有辱斯文事情!”
“我要如今,跟你無關,不要以為你中了個秀才便有多了不起,這是我們崔家事情,輪不到你來管!”崔敬忠之前出門時便含了一肚子火氣,他心裡又焦急自己這一出來又看崔敬平沒跟崔薇一塊兒, 深怕自己房間被崔敬平佔了,崔世福平日瞧著對崔敬平多加責罵,可這些日子崔敬平不見,他倒是想念得緊,剛剛是為了他讓自己滾,開始時還含了一口氣,誰料出來之後崔敬平才認清了現實,他哪裡能像崔世福所說熬上兩天,就是連半刻鍾都忍受不了,但出來了就沒臉面回去,指使孔氏去求情又被崔薇聽到,他惱羞成怒之下又覺得沒臉面,一時氣衝上頭才會想要動手,誰料剛一舉拳頭便被聶秋染看見,崔敬忠心裡難堪與怒火自然是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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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氣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