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齊錦棠吃過早飯就出門去其他同僚家拜年,荷花送走了齊錦棠就叫丫頭把齊永正一家五口請到了屋裡說話。
“表叔,表嬸兒,昨晚睡得可好?若是有什麽用得不習慣可別跟我客氣,一定要說出來。”荷花見人進屋忙起身兒迎上去。
“都好,啥都好,鋪蓋都是新的,還能有啥不好的。”王氏連聲地說。
“那就好,暫時委屈幾天,我已經打發人上街去找房子去了,等把那幾房下人挪出去家裡就寬敞了。”荷花說著招手叫人上茶,然後又問三個孩子,“東西吃著可習慣?晚上屋裡冷不冷?”
“都好,謝謝表嫂。”老大還稍微闖實點兒,開口答話。
“兩個表弟和表妹都叫啥,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昨個兒光顧著說話去了竟也忘了問。”
齊永正開口道:“老大叫齊鵬,老二叫齊松,小丫頭沒有大名兒,從小家裡就丫頭丫頭的叫。”
荷花衝小姑娘招招手,拍拍自己身側另一邊的位子:“來,到表嫂這邊兒坐。”
小姑娘先是抬頭看看爹娘的臉色,這才不好意思地蹭過去,被荷花一把拉著坐下,摸到荷花的裙子,忙把手縮回袖子裡去,像是生怕給弄髒了摸壞了似的。
荷花抬頭道:“苗兒,把昨個兒庫房裡找的料子都拿過來。”
不多時,苗兒和小真兩個人就各抱著十來匹料子進屋,都堆在了炕桌上。
荷花先挑那顏色活潑鮮亮兒的朝丫頭身上比量:“丫頭,自己看,喜歡哪個就跟表嫂說,給你做新衣裳。”
丫頭從小到大,除了在別人的身上,其他時候哪裡見過這樣好的料子,隻愣愣地讓荷花比量,自己根本不敢伸手,一個勁兒地朝齊永正和王氏臉上看。
“甭看你爹娘,自個兒瞧,喜歡哪個就拿哪個,算是表嫂送給你過年的。”荷花不管王氏的連連推脫,見丫頭也不敢伸手,便自作主張地給選了一匹桃紅色的,伸手放在一旁道,“這個顏色喜慶,拿去做個棉袍和夾襖,雖說年過去了,可還得冷些日子。”
說著又拿了鵝黃、柳綠和淺粉三匹,也擱在一旁說:“這幾個顏色嬌嫩,我如今都穿不出去了,正適合丫頭這年紀穿,留著過一個月做春裝用。”
苗兒在一旁紙上把荷花說的都記下來,等會兒要找裁縫來量尺寸。
小真湊過去在一旁給參謀,拿起一匹薑黃色的料子說:“奴婢瞧這個料子,表夫人穿肯定好看,做罩衣或是春裝都行,顏色不扎眼還柔和。”
“聽你的,這個就給表嫂留著用。”荷花說著把那匹料子單獨擱出來。
主仆二人三言兩語的就把二十多匹料子分成了五份兒,然後打發人去請了裁縫,給五口人都量了尺寸,說了要求讓人把料子拿走,先可著夾衣和罩衣做,春裝不著急,尤其是三個孩子的,等天暖了再來重新量一次尺寸再做也來得及。
等裁縫鋪子的人走了之後,王氏搓著手道:“這、這剛來就給你們添了這麽多麻煩,我……我也不會啥手藝,也就能洗個衣服做個飯啥的……”說到做飯又想起昨晚和今天早晨吃的飯菜,那種精致的東西哪裡是自己能做得出來的,又頓時噎住了,“會做個家常便飯啥的……我們來只不過是想著有個親戚在,找個活計什麽的,能穩當下來心裡踏實,這怎來了就給養起來了,那我怎住得踏實啊!”
“表嫂別著急,這剛過了年能有啥活兒乾,等過些日子忙起來,表嫂想閑著怕是都不能呢!”荷花笑著說,“我自己管著裡裡外外的可是吃力,表嫂來了正好幫我。至於幾個孩子,我跟錦棠商議過了,兩個弟弟年紀都不小了,得請個先生回來開始念書了,丫頭就跟在我身邊兒,有空的時候我教她識字,跟著苗兒和小真學針線,咱們以後嫁個好人家做少奶奶。”
丫頭年紀小還不太懂這些,只聽說嫁人就羞得不行,跳下地又躲到王氏身後去了。
王氏聽了這話卻是打心裡喜出望外,雖說自己窮日子過慣了,但是哪個做娘的能想讓孩子也跟著自己過窮日子,能跟著荷花學本事,以後讓荷花做主給嫁出去,自然比自己張羅要強得多,喜得恨不得跪下給荷花磕頭。
“荷花丫頭,你可是個活菩薩。”王氏扯著衣袖抹眼淚道,“以後你讓我做啥,我要是打個磕巴,那就叫我出門磕死。”
“表嬸兒這說得是啥話,您是長輩,這不是打我的臉嘛!”
苗兒也趕緊叫人端了水盆進來,親自過去擰了帕子讓王氏擦臉:“表夫人快別說這樣見外的話,我們奶奶從回來的路上就說,跟著爺來南邊兒,跟家裡離得山高水遠的,娘家婆家親戚都不在身邊,讓人心裡沒找沒落,如今表叔表嬸兒來了,總算是有個長輩在身邊,別的不說,好歹你們吃過的鹽,走過的路都比年輕人多,讓我們奶奶心裡覺得踏實不少。”
王氏被苗兒說得露出了些笑意,嘴裡還是連連謙虛道:“我大字不識一個的能懂個啥,最多比你們會種地,醃鹹菜啥的。”
苗兒聞言抿嘴笑著說:“我家奶奶最喜歡種地了,以前在娘家的時候,我家奶奶伺弄的地,都比別人家長得好呢!”
王氏看著荷花白白細細,秀秀氣氣的模樣,也沒把苗兒的話太當回事,心道肯定是小孩子貪玩,說是伺弄肯定也是指揮下人去做罷了。
荷花看出王氏不信,不過也沒多說什麽,笑著岔開話題道:“表嬸兒,錦棠跟我這回去我大哥家過年,其實也並不都是為了熱鬧,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拉點兒什麽生意回來給縣裡的人做做。你們走南闖北見的多了,住了這幾日應該也能看得出來,清溪縣說是個縣城,但是比那些熱鬧的地方差得遠呢,河道不通,旱路又不好走,縣裡有個啥東西也運不出去,男人們大多出去幹活兒了,丟下家裡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沒地沒家業的,日子過得緊巴的太多了,我聯系了幾個店鋪,回來找人做些竹編、繡帕什麽的,給她們也弄幾個活錢兒花。”
王氏對荷花說的話聽得不是太懂,但是做零工賺錢的事兒她卻是了解的,於是道:“我以前也經常接這些散活兒做的,有時候也給人洗衣裳、補衣裳,有時候也做個荷包、繡帕、抹額,或者打個絡子什麽的,雖然零碎,但是的確能賺些家裡吃喝的錢,尤其是女人在家,著實沒什麽別的活計可做,出去拋頭露面一來也不好找,二來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做零活兒是最好的。不過那個竹編什麽的,我就不懂了。”
“表嬸兒是懂行的人,我就是這樣想的,竹編那東西南方會的人多,大部分人家的東西用物都是自家編了用的,到時候貼告示招人就行,繡帕什麽的可以讓人拿回家去做,做好了交回來就行,料子和線我都找人買好運回來了,湊的多了就一起運走,到我大哥那邊送到店裡賣掉。”荷花說著讓苗兒把之前買的東西拿出來,取出那些繡品的樣子給王氏看。
王氏看得直咂舌道:“這料子都是好料子,繡得也細,雖說比不上大繡坊的,怕是也不便宜。”
“我大哥在的地方富足,來來往往都是跑船的,東西賣得上價兒,好東西也有人買,不像我們這兒,巴掌大個地方,卻連個買賣都開不起來,開了也沒人有錢買。”荷花歎氣道,“雖說接些零活兒也管不上大用,總歸能好一點算一點,慢慢兒來吧!”
“你說讓我們幫忙的就是這個事兒?”王氏一邊看著那些各式各樣的竹製品一邊問。
“到時候找人做活,肯定得有人總攬管著,來人領活兒交貨都得有人看著,表叔和表嬸兒是自家親戚,我們信得過,到時候幫著照看點兒,不會累著表叔表嬸兒的。”荷花以為王氏對這個活計不滿意,連忙解釋道,“要不表嬸兒幫我管著廚下的事兒?”
“不是不是,我們不怕出力氣,但是什麽總攬還是管人的,我們可是不會啊!”王氏連連擺手,“孩子他爹手巧,以前會做木匠活兒,我看這個竹子的東西,他興許能學會,到時候讓他編這個賺錢,縫縫補補的我都會,能賺夠我們吃喝的。”
“到這兒來了怎還能讓表叔表嬸兒乾這種活兒,到時候記帳我另外找人做,表叔表嬸兒就幫我看管著就行,送來東西看看做的好不好,若是不好就不收,拿材料走的時候點點數兒,別讓那起人渾水摸魚地佔了便宜去,就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那敢情好,以後可就靠你們照顧了。”王氏激動得不行。
吃過晌午飯,洪元就送信進來說看了三個合適的院子,問荷花什麽時候有時間去看房子,荷花見下午沒事兒,便拉著王氏陪自己一起去看,見丫頭的眼神兒裡透著羨慕,便也拉著她的手道:“丫頭也一起去,幫表嫂看哪個房子最好,咱就租了哪個下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