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晌午飯,把孫建羽和博榮送走之後,鄰居的姑娘果然抱著針黹笸籮過來找荷花說話,方氏見狀很是高興,在齊家村荷花除了家裡兩個姐姐,也沒什麽年紀差不多的玩伴,如今這城裡有個年紀相仿的鄰居,倒是也挺不錯的,而且看這丫頭長得文文靜靜的,還抱著針黹笸籮,尋思著說不定也能督促著荷花學學針線,便很歡喜地招呼人進屋,拉著人家的手問:“丫頭,你是旁邊那家的吧?上回遠遠隱約地瞧見過一眼,離近了看長得可真俊,叫啥啊?”
“嬸子,我叫盈雙,.”盈雙笑吟吟地說,“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平時多走動,有啥事兒要幫忙的嬸子就吱聲兒,重活做不了,不過洗洗刷刷,做個針線什麽的還不至於幫倒忙。”
“可真會說話,我家荷花十歲了,我平常不在這兒,就她爹,還有良子和她三個在,你有空就常過來玩兒,我家那丫頭最是不安分,你好生教教她針線,那嬸子就多謝你了。”方氏拉著盈雙往屋裡走,一邊又問:“丫頭今年多大了?”
盈雙有問有答地說:“今年十四了,再過了年就十五了。”
“說了人家沒有啊?”方氏一聽這年紀,頓時進入了她這個年紀婦女的正常八卦模式,也沒尋思著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開始關心盈雙的終身大事。
荷花在西屋聽見聲音道:“娘,你再問就把人嚇跑了。”說著就趕緊迎出來。
“我不過就是關心一下。”方氏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不太妥當,便笑著岔過去道,“荷花,這是咱家西邊的盈雙,你們好生相處,多跟人家學學針線。”
盈雙被方氏問得有點兒臉紅,不過還是臉上掛著笑意說:“還沒說人家兒呢我家就我爹一個人乾活兒賺錢,姥娘年紀大了腿腳也不靈變,我弟弟年紀還小,所以我尋思先在家幫兩年再說。”
“真是個好閨女。”方氏讚了一句,然後便說,“你們小姐妹進屋說話吧,我先去收拾收拾,下午還得回村兒裡。”
荷花把盈雙讓進屋裡說:“以後我叫你盈雙姐姐,還是小雙姐姐好?”
“隨你喜歡就行。”盈雙把針線笸籮放在炕上,見屋裡雖說東西不多,但是收拾得還算體面利落,炕上放著的鋪蓋也都是簇新的,便覺得家境應該是不錯的人家。
“那好,小雙姐,你就跟我家裡人一樣,叫我荷花就是了。”荷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搬來東西都有些亂,你先坐,我把東西歸攏起來。”
說罷上炕把鋪蓋都放到箱子裡,她還帶了些在家沒看完的書過來,方氏又拎了一提籃的筆墨帳本什麽的進來,盈雙就也上前幫她遞東西,很快就都收拾到箱子裡了。
“這紙筆都是你哥哥用的?”盈雙瞧著那紙上的字寫的細小秀氣,就有些好奇地問。
“不是,這些都是我的東西。”荷花一時沒反應過來,“小雙姐,你中午瞧見我大哥了?”
“中午?早晨幫我打水的不是你哥?”盈雙眨眨眼睛問。
荷花明知故問地說:“唔?你說得是哪個啊?”
“就是瘦瘦高高,人瞧著也濃眉大眼的那個……”盈雙說著就見荷花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頓時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抿著嘴紅著臉道,“你這丫頭真是的,沒事兒拿我逗悶子玩兒?”
“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成。”荷花見盈雙臉皮子薄,趕緊告訴她說,“那個是我良子哥,大名叫趙良,不是我親哥,不過也跟親哥沒啥區別的。當初良子哥救了我爺,後來我們兩家交情就好了起來,良子哥人可熱心了,你家要是有啥力氣活,就來叫他幫忙。”
“其實沒啥的,家裡這些活計一直都是我做,早就習慣了的,今個兒是良子哥瞧見我打水,就過來幫忙,還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盈雙跟說了會兒話見荷花也很好相處,就沒有剛開始的不好意思,兩個人一個做針線,一個算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倒是相處得挺好。
方氏把東屋和灶間都收拾好,又跟祝永鑫出去添置了一些物件兒,便趕著車回家去了,剛把方氏送走回屋,就聽見有人叩門,荷花開門就瞧見個跟盈雙年紀相仿的少女,但是模樣比盈雙出落得漂亮許多,讓人一打眼兒就覺得十分驚豔,再細看依舊是一副明豔動人的小模樣,尤其是一雙杏眼,眼波柔得似水,又閃亮如星,讓荷花都忍不住在心裡讚道,好一個古典美人兒,若是擱在現代演古裝劇,光是一個特寫鏡頭就能震撼全國。
那少女似乎早就習慣了被人注視,所以見荷花有些呆愣,也不著惱,隻抬手掩口笑道:“小姑娘,盈雙是不是在你家?”
她一說話荷花就頓時回過神兒來,雖說舉止婀娜、聲音嬌媚,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荷花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不過還是趕緊招呼人道:“是,小雙姐是在我家,這位姐姐進來坐吧。”
美*女也不生分,跟著荷花剛一進屋就揚聲道:“盈雙,你來這邊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在家等著你去找我呢,結果左等右等也沒見人來,這才去你家找,結果你姥娘說你上這兒來了,怎?認識了新妹子就不來找我了?”
“這說的是哪兒的話,這是新搬來的鄰居,叫荷花。”盈雙見她進來就跟荷花介紹道,“荷花,這是我家西邊兒的鄰居,你就管她叫小翠姐就行。”
“小翠姐好。”荷花忙招呼道,“上炕坐吧,以後有空就過來玩兒。”
小翠倒也不客氣,坐下順手就從炕桌上抽了帳本在手去看。
荷花頓時就覺得心裡有些別扭,雖說自家的帳本上沒什麽不乾不淨的錢目,而且那本也不過是日常的支出帳目,也沒什麽藏著掖著的,可也畢竟是自家的,哪有人第一次上門就去看別人東西的。
“這寫得是什麽啊?”小翠似乎是不識字,看著帳本滿臉滿眼的茫然,“字寫得倒是挺好看。”
盈雙忙從她手裡把帳本抽出來,擱回原位輕聲嗔道:“你別總隨便亂動別人家東西,當是在我家呢?”
小翠完全不當回事兒,“我就是隨便看看,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若是怕人看的也不會這麽擺在桌上。”說著眼角挑起看向荷花道,“*,你說是吧?”
荷花隻勾了勾唇角道:“是沒什麽要緊的東西,只是眼看就要到年底了,我把家裡今年的花銷算算清楚罷了。”說著就把炕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擱回箱子裡,端了盤兒蜜角子出來招呼客人。
小翠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拈起個蜜角子一邊吃一邊道:“沒想到荷花妹子模樣長得俊俏,還識字會算帳的,真是厲害。”
看著小翠這樣,荷花忽然想明白了自己剛才的那種違和感從何而來,盈雙雖說只是個小家碧玉,但是舉止行動都大大方方,知道分寸和進退。而這個小翠,眼角眉梢透著的都是張揚,看人都是用眼波去瞟,端得有一種從骨子裡的不穩當,讓人瞧著很是不舒坦。
不過荷花雖然心裡這樣想,面兒上卻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隻笑著說:“我就是胡亂記著罷了,為了記得自家用了多少銀錢。小翠姐可別誇我了,說得我臉皮子直發燙,你生得這樣好看,還說我俊俏,這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聽了荷花說自己好看,小翠眉眼間頓時就漾起了一股子得意,不過嘴上卻還是故作謙虛道:“我生得還不就是普通人的模樣,哪裡就多好看了,你們一個兩個的就會說好聽的哄我。”
聽了這樣明貶實褒的言語,荷花也只能乾笑幾聲,不知道怎麽接言才好。盈雙似乎跟小翠也不大有話,所以屋裡就只聽著小翠不住地說東扯西,不多時,盈雙就起身兒道:“時候不早,我得回家準備做飯了,小翠咱們一起走吧”
荷花也沒挽留,起身兒把桌上只剩半盤兒的蜜角子找東西包了,遞給盈雙道:“這個拿回去給長鎖吃吧”
“這怎麽好意思,來你家做了一下午,又是喝茶又是吃東西的,哪有要走了還拿回家的道理。”盈雙客氣地推辭道。
小翠卻似乎一點兒都瞧不出眉眼高低似的,伸手接過蜜角子說:“盈雙不要就給我拿著吧,我娘日日吃藥,正好給她甜甜嘴。 ”
荷花拿著蜜角子的手一頓,眉梢跳了兩下幾乎都要抽抽了,但是小翠這話都已經說出了口,她不好第一次見面就落別人的面子,隻好順勢把東西擱在了小翠的手裡說:“這樣也好,小翠姐給嬸子帶個好兒,有空我過去看她。”
把兩個人送出門,荷花系上圍裙準備收拾一下做飯,良子一邊幫她架火一邊說:“下午後來來的那個丫頭,你可離著她遠點兒,雖說才搬過來沒幾天,不過還是隱約聽到有些人在背後議論,看著那樣子也不是個老實的,你別跟著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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