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飄飄嚇壞了。
這麽黑的地方,莫非到了幽冥之地?
她是死了嗎?可她明明的心跳和溫度,身子沉重的飄不起來。可誰也沒做過鬼,誰知道人死之後,開始是不是還感覺和正常人一樣?
來者是誰?就算她現在沒死,那來者會不會是……
鬼差?
樂飄飄覺得身為修仙者,是不應該畏懼這種情況的,可她就是害怕了。她看不見,心裡就沒底,驚嚇之中,滿心就想躲避。也不知是不是恐懼產生了巨大的念力,她隻覺得身上悚然一輕,人已經進了龍神殿宴間。
她大松了一口氣。
能躲,就說明還活著,而進了空間,她的安全系數就很大了。更奇異的是,她在裡面倒突然看得清楚了,好像紅羽毛是紅外線。
她看到她身處一個巨大的坑洞裡,面積極大,周圍密密麻麻的全是支路,有如蛛網,不知通向哪裡。那名帶她來的仙甲士就在不遠處,不停的三百六十度轉悠腦袋,雙目中紅光迸射。
大約是在找她吧?不過,她既進了龍神殿,別說仙甲士了,連狐妖亂那樣的大能者都找不到她,特別還是在這種光線條件下。可是這仙甲士是奉命宰了她還是把她帶走?它的肩膀上一閃一閃的落著一隻引路蝶,所以才不致迷路,她怎麽辦?似乎自己找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她覺得仙甲士的主人對她沒安好心,她也絕對不能自投羅網。
猶豫良久,見那仙甲士找不到她,就一直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她也決定先不出去。既然身上的靈力有松動的跡象至少她要解除了自身的禁製,萬一有什麽不好,多少應該自保。
她隻恨沒帶著山河懸匣,通過上回被綁架的事,她已經決定把那匣子煉成本命法寶,那樣就可以虛化它為無形,放在丹田內溫養。一旦煉成,她所有的家當就能隨身攜帶,那匣子也許還能開發出其他功能。
可惜最近一直被感情佔據身心沒有時間修行,被雪妃召見時又來得匆忙,以至手頭沒有趁手的家夥。
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她遲遲未從宮中回去,師傅們會著急吧?也會去打聽吧?可如果雪妃說她早出了皇宮來個死不認帳師傅們毫無辦法。
那麽,布殿下呢?他會不會知道她面臨的危機,會不會來救她?唉,靠山山倒,靠水水乾,還是靠自己吧。
歎息一聲,盤膝婁在空間裡調息。
也怪了,因為不知什麽藥物的控制她的經脈像是灌了鈴似的,但一進龍神殿,卻像暖陽融雪,她阻塞的經脈竟然慢慢軟化松動,空蕩蕩的丹田也可以吸收散落的零星靈氣了。狂喜之下她連忙依法運轉周天,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夜,她猛然睜開眼睛,身體已經恢復自如。
寶地啊,龍神殿空間是她的寶地加福地啊。對那位不知名的,把這神奇的仙術圖書館兼防空洞般的空間傳給她的仙人她特別特別感激。
只是現在她要怎麽做呢?出去跟仙甲士打一架,奪了引路蝶,自己逃出去?實話說,她不太有信心萬一輸了,她將會失去〖自〗由。可是憑她自己她覺得尋不到出路。想來想去,卻感覺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生路全絕似的。
正糾結,龍神殿空間突然飄浮了起來。並非空間內不穩當,事實上不管紅羽以什麽姿態存在,空間內部都是穩定的。那只是一種感覺,就好像……怎麽說呢,開船了的感覺。
樂飄飄連忙往外看,見到周圍的場景不斷變換,緩慢的,起伏不定的,說明紅羽正在非常輕巧的飛,輕到好個仙甲士都沒有感覺,好像是哪裡吹來的風,把羽毛托起來,悠然飛行。
哪裡來的風?要把紅羽吹向哪裡?
這兩個念頭在樂飄飄的腦海疑惑的浮現,在愣了片刻後,她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黑水河盡頭的暗洞太神秘複雜,如果她被送入某個支路或者結界,看不到仙甲士,可能永遠被埋葬!
她必須出去!立即!馬上!哪怕被仙甲士捉到也好,宰了也罷,好歹還有一絲希望,勝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地下!
意隨心動,她拚命向空間外跑去。然而,卻還是太晚了。紅羽看似飄浮在半空中,哪裡也沒接觸,卻突然被吸入一個結界。此時,倘若旁邊有人,那人就會看到一根紅色羽毛憑空消失在黑暗之中,就像被看不見的河流淹沒,連個氣泡也沒有冒。
與此同時,在昆侖之巔,昆侖派的太上掌門、西尊朱俊站在觀星台上,仰望星空,眉頭越皺越緊,並歎息一聲。
他身後,昆侖掌門向天笑躬身垂首侍候著,聞聽到他的長歎,連忙問“師尊,星相可有凶意?”他老人家足足站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姿勢都沒有變過,可身子卻越繃越緊。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大凶之相。唉該來來的,終究是躲不掉啊。”朱俊搖頭苦笑,緩緩盤膝坐下。抄起身邊美酒,一飲而盡,如飲萬古愁緒。
“難道是熒惑星現?”向天笑盡管也有心理準備,卻也仍然吃驚。
說著,抬頭望向夜空。
繁星似錦,雲霧如紗,月光黯淡。這樣的星相,普通凡人、修仙者,甚至各國的國師都不懂,以他的修為,卻勉強看得清楚。只見不僅熒惑星,就連月亮所依附的畢宿八星也出現了異狀,分外明亮。不,應該說顏色特異,是紅色的,就像妖火在燃燒。他的觀星術自然比不上還差一步就渡劫飛升的師尊,卻也明白,熒惑星預示著孛亂、疾病、
饑餓和戰爭,畢宿八星,也主邊兵弋獵伐,如今這異狀齊齊現世,注定天下勢必大亂,暴屍千裡、人間成焦土!
再細看,熒惑星上火色朝西北行急,說明有兵馬聚於此地。昆侖就在人界以西,除了他們之外,就是大秦國!
“可看明白了?”朱俊疲憊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滯澀“我們修仙界,本不應插手人界凡俗之事,破壞人界自有的秩序和規則。就算那些被奉為國師者,也淨是些不成器的微末家夥,成不了大氣候。這樣做,一來是免得修仙者利用和普通平民的巨大實力差距謀自己的利益,或者視人命如草芥,徒增殺孽。二來也免得凡塵中的事沾染了道心,於修行不利,將來無法得證大道。可我輩修行者,卻是為捍衛人間正道而存,當天下危難,到了亡種滅族,妖孽橫行的時候,就不可袖手旁觀。”“這一次的災難會如此之大嘩”向天笑更驚“修仙界要出手衛道?”“天界與仙界自封、妖界與魔界自守、人界與冥界自存,修仙者是人,因修行而脫離了人界,卻也沒到能進入天界與仙界的地步。苦苦修行,為的就是飛升而去。但是,在未得大道之前,就如同觀棋者,棋盤上棋子如何廝殺都不得過問。因為對於百姓而言,生老病死,失怙流離,本就是必須承受之若。可若連棋盤也要毀了”
“大秦有這麽大的本事?”向天笑難以置住。
朱俊微微搖頭,冷漠枯絕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悲憫和無奈“人的野心,永遠是想像不到的大。若是那野心得到邪魔的助力,螻蟻般的凡人又如何能應對?就算,咱們修仙界傾力而出”說著,他又望向星空“也未必能證得了天道啊。”什麽?!向天笑驚得倒退了兩步。
會是什麽樣的大凶之兆,令師尊說出這種話來。又是什麽樣的力量,令師尊這樣沒有信心?
要知道修仙者之於普通人是多麽強大的存在,真如雄鷹之比蟲豸。
修為高者,一人可對千軍萬馬。若天下修仙者聯合起來,別說大秦,就算七國聯手也不在話下。何況,人界一直是六國對一的情況。
難道……,
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向天笑倒抽了一口涼氣。
“想到了?”朱俊低低歎息“五百多年前,你還小呢。那時,只怕和城東是一個模樣吧?”“師尊!”向天笑突然心頭一酸,跪倒在朱俊腳下。想想當年青澀的自己,想想如今那意氣風發的徒弟,不禁眼眶發酸,差點落淚。
輪回嗎?難道真的要回到當年的景況?修行,勘的就是生死,可他卻實在不願意再經歷一次了。 那如同烈火焚燒,痛感延綿不斷,至今都不能觸碰。
他們兩個,面目都是中年人,可年齡相差了足有一倍有余。但這樣一跪一立,卻無絲毫違和之感。朱俊千年修行,歷經多少苦難,如今已經是化神期大圓滿,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飛升而去,成為近五百多年來,繼犬牙道長後第二個得證大道的人,可若天下刀兵起,修仙界插手,師尊千年苦修,極可能毀於一旦。
“這,許是為師的劫數。”朱俊冷峻的臉上,露出罕見的淡淡微笑。”“師尊,可有法子避劫嗎?”向天笑急問。
“人間普通百姓有句話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只能做最充足的準備和最壞的打算,避是沒有用的。”
“若是能再錯後百年,哪怕只有五十年”向天笑恨聲道。
…………………,PS有話要說…………
注解:熒惑星即火星是戰神。熒惑星現,就有戰爭,隱沒戰爭就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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