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70:殘雪
王媽媽笑得滿臉的皺紋都開了,扶著謝葭往裡走,笑道:“托姑娘的福,是有八個多月了!”
謝葭看她是個能言善道的,就一邊往裡走,一邊跟她說話,道:“府裡可都好?我父親可好?”
王媽媽笑答道:“都好,都好!侯爺這陣子也高興。三姨娘知道姑娘必定會問起來,就讓奴婢先跟姑娘說了,侯爺先前有個咳嗽的毛病,也好多了!”
謝葭松了一口氣,笑道:“只等三姨娘給府裡添個小少爺或是小小姐,父親就更高興了!”
路上散了紅封,便到了怡性齋。
謝嵩還在雎陽館沒有回來,倒是挺著大肚子的珍姬等在那裡,見了謝葭就直笑,上前給她請安,謝葭忙扶了她起來。她氣色很好,整個人顯得珠圓玉潤,看來日子過得不錯。
謝葭逗了他們一會兒,便讓人帶他們下去了。本來就怕生,何況這兩個孩子珍姬都看得非常小心,定點就是要吃點心的。
謝葭讓人鋪了椅子給珍姬坐。珍姬好像頗感慨。兩人閑話了幾句,話題不動聲色地被帶到了劉氏母女身上。謝葭便道:“劉姨娘,也快滿六個月了吧……大娘和大少爺呢?”
珍姬立刻明白過來她想聽什麽,笑道:“是啊。冬姬姐姐也快滿六月了。大娘前些日子倒是放出來了,性子倒是收斂了一些。每日拘在屋子裡不出來。大少爺則日日早出晚歸,出入脂粉堆裡,前兩天剛被侯爺禁了足。”
說完,歎了一聲,好像也很感慨。
謝葭便道:“到底是府裡的長子長女,現在劉姨娘行為不檢點出了事,三姨娘還是要幫忙看著一些。等新夫人過了門,又添了亂,就不好了。”
珍姬摸摸自己的肚皮。笑道:“這是妾身的本分。”
又熱心地問道:“姑娘要不要去看看大娘?”
謝葭笑了起來:“好啊!”
這回她可要痛打落水狗!
話音剛落,門口的丫鬟就道:“侯爺回來了!侯爺安好!”
謝葭和衛清風對望了一眼。然後站了起來。因為上次的事情,謝葭還有點別扭,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跑第一個,隻站在後面,隨衛清風行了禮。
看到謝嵩就不免想到沈薔。不知道她臨死之前,知道了自己將死在一個自己從前那麽信任的婢子手裡,是什麽樣的心情?
她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是不是在慶幸。自己生的是個女兒……
謝嵩敏銳地發現了女兒對自己的抵觸情緒。不由得一怔。
衛清風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謝葭的袖子,她也不動聲色地掙開了。
謝嵩輕咳了兩聲,道:“嬌嬌。到父親這裡來。”
謝葭微微福身,雖然帶著笑,卻別開了視線,道:“不了,將軍陪父親說說話吧,兒去看看大娘。”
說著,她微微抿了抿嘴角,道:“許久沒看見大娘了,有好些話,想跟她說呢。”
謝嵩歎了一聲,道:“去吧。”
那模樣,有些落寂。
謝葭背過了身。去雪園的路上,她的手一直在發抖。來之前並不覺得什麽,到了這裡,看到謝嵩,再看到大腹便便的珍姬,往事歷歷在目!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情緒湧了上來,她控制不住地去想,沈薔懷著女兒時的音容笑貌,想著那時候溫柔多情的謝嵩。劉氏母女對她本身的所作所為,反而都淡去了。
“姑娘!”輕羅連忙扶住她。
謝葭覺得有些頭暈,半晌才回過神來,伸手按住胸口,好像在按住那陣蠢蠢的情緒。她猛然發現,真正的謝葭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
就像她剛穿過來的時候一樣,她繼承了本主的意識。本主死的時候不過是一個七歲的黃毛丫頭,什麽也不懂,因此很被動。謝葭輕易地融合了她的記憶,壓製了那個意識。她就像一個躲在深處的孩子,看著事態發展,謝葭知道了什麽,她便知道了什麽。因此謝葭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現在,這麽強烈的波動……可是,感覺,她卻要消失了……
莫名的錐心一痛,難言的絕望,似乎感同身受。
謝葭緊緊抓住了輕羅的手,低聲道:“快走!”
言罷,再不停留,疾步向雪園走去!
雪園現在已經蕭條了。謝雪母女失勢,也許又受到珍姬的打壓,不過幾個月的功夫,連奴才也大意起來。謝葭等到了雪園,就看到看門的丫鬟懶洋洋的倚在圍牆上閑聊。見了謝葭,皆是一愣,然後就諂笑著上前。
“姑娘!姑娘安好!”
謝葭淡淡地瞅了她們一眼,道:“我來看大娘。”
然後馬上吩咐,道:“你們守在院門口,哪兒也別去。刺槐,你也留下來看著。我們自己進去就好了。”
那些丫鬟有些驚訝,但也隻點了頭。
於是謝葭就帶著阮姑,白平紫薇,和輕羅知畫一塊上了謝雪的閨樓。
樓子裡已經蒙了一層灰,因此光線也很是暗淡。腳踩著木頭梯子,發出輕微的響聲。暖閣門口,防著幾盆還算有朝氣的蘭花,也點綴不了這個已經死氣沉沉的地方。
“誰來了?”謝雪的聲音好像比記憶中尖銳了一些。
幾個腳步聲傳來,然後她貼身的大丫鬟出了門來。謝葭認出那竟然是當年被她趕走的翡翠。看到華服的謝葭,翡翠一怔。然後手忙腳亂地行禮:“姑娘安好。”
又高聲道:“大娘,姑娘來看您了。”
謝雪道:“姑娘?哪個姑娘?”
謝葭感覺到體內的波動開始微弱了一些。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道:“你給我出去。”
翡翠張嘴欲說什麽,阮姑已經看出了端倪,直接把她提到一邊,攔住她的去路。翡翠大驚:“姑娘?”
謝葭冷冷地道:“閉嘴。”
然後就帶著其他人,闖了進去。一個白衣女子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待看清來人是誰,一雙美目中便戾氣翻滾。
謝葭笑了起來,道:“大娘一身縞素。可是劉姨娘正要生產,難道不怕觸了姨娘的霉頭!”
謝雪看她是帶著人來。臉就白了白。可是想到謝葭以前的作風,她斷然也想不到這次她是想做什麽。何況,真鬧出事情來,謝葭在衛將軍面前,也討不到好去。想到那個人,她心裡微微一安。
她指著門口,道:“你給滾出去,我這兒不歡迎你。”
謝葭沒說話。只是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面色淡然。
謝雪嫌惡地道:“說了讓你……”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就甩到了她臉上。
謝雪大驚,好像不能相信是發生了什麽事。尖叫起來:“你敢打我!”
謝葭冷笑,道:“打你怎麽了?你個下賤的東西,今天就算弄死了你,也不比踩死一隻螞蟻費事!”
謝雪頓時瘋魔起來,張牙舞爪地就想撲向謝葭。在一片驚呼聲中,謝葭卻很冷靜。雖然在衛府她連個三腳貓都不算,可是身體逐漸健康,反應也很靈敏,對付這麽一個嬌弱的閨中女子,完全不是問題。
在謝雪尖利的指甲向她戳來時,她隻一個偏頭就避開了,然後一拳搗上她的小腹。謝雪悶哼一聲,白平和紫薇立刻閃了過去,扭住她的雙臂,壓得她跪在了謝葭面前。謝雪哪裡肯妥協,瘋魔了那般掙扎,撕心裂肺的大叫。卻又被謝葭扇了兩個耳光。
翡翠在外面急得直叫:“天老爺!來人哪!殺人啦!”
但不過片刻的功夫,她就熄了聲。
謝雪尖叫道:“謝阿嬌!你這個賤人!賤人!你敢動我,你敢動我!”
謝葭脫了一隻鞋子,塞到她嘴裡,看著她的臉色漲得烏紫,卻說不出話來。白平和紫薇心中雖驚,卻面不改色。輕羅和知畫就怔當場。
只見平日溫和愛笑的謝葭此刻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帶著冷笑,目光冰冷。她赤著一隻腳,好像也渾然不覺,更沒有半點不自在。走到謝雪面前,她拍拍自己庶姐的臉,眯著眼睛笑道:“我動你怎麽了?賤人?別忘了,你才是奴婢生的賤人。謝雪,你沒想到今天吧?”
謝葭又笑了起來,好像很開心:“我告訴你,你和蕭府到底是怎麽來往的,最好現在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然,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好好的玩兒!”
謝雪眨眼間便出了滿頭大汗,眼珠子不停地轉。
謝葭讓白平和紫薇死死地摁住她,也沒打算先問她說不說,而是先找到了她剛才刺繡用的那一把繡花針,笑道:“你不信?你真以為我謝葭是善男信女?”
說著,她一把抓住謝雪的手,道:“我聽說,十指連心,可疼得很呢。”
謝雪陡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麽,驚恐地瞪圓了眼睛,然後拚命掙扎起來。嘴被塞住了,只能發出一點點“嗯嗯”聲,奈何白平和紫薇都是習武之人,力氣比她大數倍不止,她被按住,愣是動彈不得。
謝葭抓著她尖尖的手指,對準指甲的縫隙一針刺了下去!
“嗯!!!!”謝雪大痛之下,乾脆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謝葭親自去端了茶水,道:“現在潑冷茶,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燒一壺熱水來潑好了。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燙傷最容易留疤了。”
一壺茶潑了上去,謝雪果然醒了過來。此時她才冷靜下來,似乎才接受了眼下的現狀。但也只能眼神惡毒地盯著謝葭,發著抖。說不出話來。
謝葭顰眉,道:“還是不肯說?”
白平突然插嘴道:“夫人。她嘴裡的鞋子還沒取下來呢。”
謝葭笑道:“你看她這模樣,就是不想說。白平,我聽說衛府有一招,叫做分筋錯骨手,你會不會?”
白平一愣,然後道:“會。但是我的火候不夠。阮師父來施展,才真正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葭便高聲道:“輕羅。去叫阮師父進來。”
輕羅早就嚇傻了,此時回過神來。忙去叫了阮師父來。
白平出去看守翡翠。謝雪被一下丟在了地上,忙不迭地去拔自己嘴裡的鞋子。然而阮師父已經一下把她架了起來。
“啊——”謝雪撕心裂肺地慘叫。
謝葭把另外一隻鞋也塞到了她嘴裡,笑道:“擔心別咬著舌頭。”
一時間,滿屋子就是人體骨頭的“啪啪”聲,和謝雪咬著鞋子的悶哼聲,很快,她一身的衣裳就都濕透了,牙齒上也咬出了血來。
分筋錯骨手九式用完。她已經真正昏了過去。結果又被謝葭拿茶水潑醒。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謝雪已經被潑了一身水,渾身都已經脫了力。
謝葭這才把鞋子拿了出來,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失去了劉氏的庇護。謝雪只是一只會張牙舞爪的凶貓,根本不是她自己以為的老虎。
白平端了椅子來給謝葭坐。謝葭便令知畫在一旁做筆錄,開始問話。
她看著謝雪,冷冷道:“你是怎麽殺了吳二娘?”
謝雪一個激靈。
阮姑凶狠的一個眼光,讓她立刻熄了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火焰。她顫聲道:“我娘讓我到吳府行走……她是個沒腦子的,大冬天的,我約她去蕩秋千,她便去了。然後,我便把她,推了下來……”
知畫筆尖一顫,如實寫了下來。
謝雪又道:“我看她未死透,就搬了塊石頭……朝她磕著腦袋的地方,又砸了一下……”
謝葭道:“你一個婢生庶女,憑什麽和她交好?”
謝雪低下了頭,道:“是,蕭府的六娘……引見的。”
果然如此!
謝葭又問:“公爵府還有外戚的人?”
謝雪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
謝葭便道:“阮師父。”
“我說,我說!”謝雪幾乎是有些絕望的呐喊。
謝葭便給了她一些耐心,靜靜地等著。
謝雪顫聲道:“不關我的事……是我娘,她身邊有一個叫青嫵的婢女,就是蕭府的人……我只見過兩次,她,她武功很高,但不是內院的人,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謝葭又問了幾句,才確定,蕭府的事,和當年沈薔的事,謝雪都不是主謀,知道的也不多。恐怕真正的主角劉冬兒,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不靠譜,所以並沒有讓她知道太多。
問完了話,謝葭便動了殺機。或者這個念頭不是她自己的,心裡波濤洶湧的恨意湧了出來,幾乎欲立刻將謝雪置於死地!
但是謝葭想到府裡還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青嫵,若是現在殺了謝雪,只怕打草驚蛇。依謝雪所言,那婢子的武功那麽高,只怕得了風聲,就會立刻殺了劉氏滅口!
因是勉強按捺下了本主強烈的意願。謝葭走過去,將謝雪提了起來,然後用力撞在了牆上!
謝雪撞得頭破血流,終於痛哭起來。
謝葭的心就在隱隱作痛。她又想起了謝嵩。畢竟是他的長女,他還是會心疼的吧!
謝葭一腳把謝雪踢翻在地上,隻覺得一陣暈眩,她顫聲道:“你殺過人,難道還怕死嗎!”
她拿腳踩著謝雪的臉,道:“這一下,是你自己不小心撞的!記住了嗎!”
謝雪痛哭流涕,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哪裡還有半點從前囂張跋扈的模樣!
謝葭腳下就用了力:“記住了嗎!”
謝雪哭道:“記,住了!”
阮姑突然道:“夫人,我略通一些藥理,可以用銀針封了她的五識。”
“五識?”
阮姑道:“五識,便是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嘴裡說不出話來,舌頭嘗不出味兒。鼻子也聞不到氣味。”
謝葭點了點頭。
於是,數十根直徑足有半厘米的銀針,就扎入了謝雪體內。謝雪一被放開,便絕望地張嘴大叫,半晌,果然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謝葭隻覺得一片頭暈目眩,道:“敲打一下外面的丫鬟!”
阮姑道:“夫人放心,常人並不知道我有這個本事。除非是禦醫,也檢查不出來是什麽毛病。禦醫又怎麽會來給一個下賤的庶女看病!”
謝葭又點了點頭。但是隻覺得腦子像要炸掉一樣尖銳的痛起來。
阮姑剛還想說些什麽,謝葭已經支撐不住。兩眼一番,倒了下去。
“夫人!”
“姑娘!”
留下一堆爛攤子,她倒好,說昏就昏過去了!
白平連忙抱了她,道:“我先送夫人回蒹葭樓!讓人去請大夫來!”
阮姑道:“去吧,這裡我來收拾。”
二人點了點頭,便分頭行事。白平抱著謝葭出去了,紫薇和輕羅連忙去往怡性齋通報情況。
謝嵩一聽謝葭昏了過去。頓時嚇了一跳:“快去請禦醫!”
這下再也顧不得禮儀和禮教。謝嵩和衛清風一起到了蒹葭樓。等了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禦醫就到了。
帳內的女子臉色蒼白,紅唇緊緊抿著。額頭出汗,似乎正在做一場可怕的噩夢。
禦醫診過脈,道:“謝大人,衛將軍請放心,衛夫人只是受了驚嚇,待開一副收驚定心的藥,吃了也就好了。”
衛清風不由得就上前了一步,道:“受了驚嚇?怎麽個受了驚嚇法?”
冰冷的視線看向輕羅和知畫,二人俱是面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白平便道:“夫人去看望謝府大娘,孰料大娘已經失了聲,又當面觸柱,夫人便受了驚嚇,昏迷不醒。”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謝嵩驚道:“大娘怎麽會失了聲?怎麽會嚇到嬌嬌?”
衛清風心中卻想著,她哪裡會是被人嚇到昏迷不醒的人?
當下,謝嵩派了人去知會珍姬,讓珍姬請大夫照顧謝雪。自己便守著謝葭等她醒來。衛清風也顧不得回娘家不能同房的規矩,一同守在身邊。
人是遲遲不醒,謝嵩心急之下又請了一位禦醫,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的。隻讓丫鬟給她松一松衣領和腰帶,擦擦額頭上的汗,並撬開牙關把藥灌了下去。幸而她還知道吞咽,喝下去之後,就放松了一下,沉沉地睡著。
衛清風看著她,道:“嶽父,您先回去休息吧。等嬌嬌醒了,我再派人通知您。”
謝嵩看著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謝葭,又想起她還小的時候,承歡膝下的模樣來。再想到她出嫁回門時,那哭紅的眼睛,和她剛才見到自己,那冷漠的神情,不由得就長歎了一聲。
他道:“清風。”
衛清風疑問地看著他:“嶽父?”
謝嵩張了張嘴,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搖搖頭,有歎了一聲,先離開了。
衛清風立刻讓刺槐和紫薇去清了場,並把守在周圍,以武婢的敏銳保證不會有人偷聽。再問了年紀最長的阮姑事情的經過。
阮姑現在想起來,也有些心驚,不太想得明白一向謙讓溫和的謝葭怎麽會突然這樣心狠手辣。
衛清風靜靜地聽著,偶爾發問,聽完,便沉吟了片刻。
他道:“這麽說,夫人不是受了驚嚇?”
哪有人自己虐打了對方一頓,最後卻又受了驚嚇昏倒了的?
他兀自沉思著,並不需要人作答,後道:“我們留宿一晚,你們去查查看,謝府裡有什麽可疑之人。再查查那個叫青嫵的。”
阮姑道:“是。 ”
等到半夜,謝葭終於悠悠醒轉。
她沒有做夢,隻覺得身體和精神都有些虛脫,想來是受不住兩個靈魂衝撞的巨大壓力。現在本主已經消停了下來,她才醒了過來,隻覺得頭疼欲裂。
睜開眼的時候感覺到了朦朧的燭光,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恩……”
然後一個修長高大的人影映入了眼簾。
衛清風把她抱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喝水?”
“嗯。”頭疼得厲害,她不禁在衛清風懷裡微微側過身,蹭了蹭。
丫鬟端了溫水上來,謝葭就著衛清風的手喝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覺得鬢角跳動的青筋稍微緩和了一些。
她舒服了一些,便下意識地抓著衛清風的手指,不說話。)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