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葭隻好和衛清風商量:“我想把兒子留在我身邊。就讓奶娘帶著他睡在暖閣裡好不好?”
衛清風道:“你自己還是個要人照顧的,孩子夜裡吵著你怎麽辦?”
謝葭道:“我的手眼見就好了的,哪裡有什麽要緊的。”
衛清風還欲再說,可是看她一臉蒼白孱弱,又有些可憐相。自昨天把她從大獄裡抱回來,她就一直精神頭不好,說話也是輕聲輕氣的,多靠一會兒眼睛就要眯上……
雖然還是怕孩子吵著她……
“就搬過來吧。”
謝葭笑了起來,道:“嗯。”
衛清風就讓連姑姑去準備衛小白搬家。
當天下午,廖夏威率兵回到涼州城。
衛清風留在謝葭房裡,並沒有出去。等廖夏威把外面的事情都處理完,就會來找他。
謝葭還睡著,纏著紗布的手被從被子裡拿了出來,平放在被褥上。
衛清風拿著一本書坐在一邊,卻半晌都沒有翻動一頁,若有所思。
他已經讓金榮去抓捕蕭阿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走出涼州的地頭。在涼州地界上,縱是她死在這兒,棄屍荒野,也不會有人知道蕭家新進的縣主去了哪裡……他們這一趟,根本就不是過了明路的。
廖夏威已經有意投誠,那麽涼州巡撫梁善言便不足為懼。但是梁善言竟然可以在廖夏威出征的時候迅速掌控全局,並且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府衙大獄的人全都換過,並且把謝葭塞到監獄裡大半個月。這大約就不僅僅是有了外戚給他撐腰的原因了。
正想著,阮姑進來了,道:“爺,廖大人來了。”
衛清風站了起來。道:“你守著夫人休息。”
阮姑道:“是。”
衛清風出了門去,廖夏威已經換了一身布衣,背負雙手站在客廳。
“廖大人。”
廖夏威回過頭,道:“衛公子。”
衛清風道:“請坐。”
二人分主次落座。幾句閑話,話題很快就帶到這次涼州城的動亂之中。
謝葭身陷大獄那幾個月,整個涼州城亂成一團。巡撫梁善言前所未有的高調,並對刺史手下的武將多有打壓。上門挑釁,言廖夏威私通別州刺史,有謀反之嫌,要拘捕廖氏家眷。被廖月兮帶著廖氏家將打了出去。然後廖月兮第一時間調動了廖夏威的嫡系部隊。二話不說圍了巡撫府,去興師問罪。責問他趁家兄不在無旨而動闖入廖府驚嚇女眷是為哪般。
梁善言若是個有擔當的,也就不會多年來被廖夏威騎在頭上。廖月兮的厲害他不是不知道。愣憑他如何叫囂,廖月兮帶著人就是坐在他巡撫府,山高皇帝遠,他也無可奈何。要是敢動廖月兮一下。立刻就會被廖氏家將打斷腿。鬧到黎明,廖月兮逼迫他交出了一個再不敢踏進廖府大門的承諾。才走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有時候,什麽都不管的廖月兮,比起碼還礙著官場顏面的廖夏威更難伺候。
但是廖月兮保得住一府平安,卻無法阻止梁善言在外戚的授意下,對涼州的政務進行染指蠶食。
衛清風幾句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恐怕此子投靠外戚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涼州大約還有外戚暗線。”
廖夏威冷笑,道:“那我自然要想想法子了。”
衛清風不言。
廖夏威又道:“三日後我帶袁刺史一起返京,還望衛公子莫忘書信一封送往京城。”
橫州袁刺史擅自調兵。這是謀逆的死罪。若是讓巡撫的人送他上京,恐怕就真是死路一條了。衛清風作為皇黨的領袖人物,一封書信大約還有轉還的余地。
衛清風眉頭緊鎖,道:“京城……我嶽父似在病中。書信已經斷了有月余。廖大人此番進京,不知是否方便。可帶著拜帖先去謝府拜訪。”
只要抓住蕭阿簡,就不怕廖夏威投效皇黨的消息外泄。到時候廖夏威也要避嫌。不好直接去拜見謝嵩。但是若是有了謝葭的拜帖,卻可以做個幌子。畢竟文遠侯嫡女在他府上養胎兒。現在已經生了麟兒,廖夏威作為下屬親自去報喜也是理所當然的。
橫州袁氏和廖氏副將黃家有姻親,而且嫁過去的事袁家獨女,會調兵相助也在情理之中。廖夏威帶著袁氏進京,去謝府拜見,也是為了給袁氏求情。
一切順理成章。
兩人談了一整個下午,然後一起吃過晚飯。衛清風拒絕了和廖夏威共飲的邀請。
“夫人剛剛生產,身上有酒味,恐夫人不適。”
廖夏威笑了一笑,也不勉強。當晚就帶著人去了巡撫府,抓了梁善言,在刺史府把那廝暴打了一頓然後在房梁上掛了一晚上。
衛清風回到房裡,謝葭剛吃過夜宵在擦嘴。她吃的少,連姑姑隻好給她采取少吃多餐的制度。
她的精神頭還是很不好,坐著也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衛清風看了她一眼,把連姑叫出去問:“……到底怎麽樣?”
連姑姑道:“只能養。生產的時候落下的毛病,月子裡一定要養好。”
“怎麽總是沒有精神?”
連姑姑猶豫了一下,道:“傷口還沒好利索。夫人年紀小,個子雖然高,骨盆卻小,生孩子的時候很是吃了一番苦頭。眼下身上也還酸疼著,自然是沒有精神頭的。爺莫憂心,將養一陣子就好了。”
衛清風想到自己三天后就要回和慶去……
進了房,謝葭見他眉頭緊鎖,不由得道:“九郎。”
衛清風坐在床頭,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輕聲道:“此番大敗羌族,廖夏威已經拿到了羌族的和書。近幾年內,當是不敢再犯我們大燕。你把身子養好了,就回和慶來吧。”
謝葭點點頭。道:“好。”
衛清風把她摟在懷裡:“你受委屈了。”
謝葭半眯著眼睛,不說話。
因為怕擠著謝葭,接下來的幾晚,衛清風都是在床邊的小榻上睡的。
而這幾天,廖夏威在涼州進行了一場相當恐怖的清洗。涼州方經過大戰,不管死了什麽等級的官員,都說的過去。命好的,就上報說是在戰爭中犧牲,還能光耀門楣。歹命的,就說是通敵叛國抓住被擊斃當場。廖夏威對涼州的武裝控制早就到了一個恐怖的級別。此時做著這些事情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三日後,廖夏威帶著羌的和書。押赴梁刺蝟進京了。
謝葭的身體終於有了起色。
當天衛清風也要回和慶去。早早的,謝葭就掙扎著想起身。衛清風連忙抱住她托住她的後腦,免得她又弄傷手指:“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想送九郎。”剛剛這麽一折騰,她就出了半身汗,但是也幫不上忙。只能坐在床上看著衛清風自己去沐浴更衣,並且利落地自己盤了頭髮。
“嬌嬌。這次我離開和慶那麽長時間,是犯了大忌的。”
一回頭,卻看到她披頭散發坐在床上,臉色並不太好,一雙漆黑的眼珠子隻靜靜地望著他。
衛清風倒抽一口冷氣。送她到涼州之前,有一個晚上,他突然渾身燥熱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後來隻好坐起來看著她熟睡的容顏。那個時候。他看著她,也是這種眼神吧……
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可憐的,像什麽小畜生一樣的眼神。
他狼狽地避了開來。
謝葭哀哀地叫了一聲:“九郎……”
衛清風突然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掀到了地上:“嬌嬌!”
外面亂了一亂,謝葭就低下了頭,聽他去打發了手下的人。
衛清風自己蹲了下來。把那些東西全都撿了起來隨便塞在匣子裡。
謝葭被他嚇得不輕,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會大發脾氣。又沒有力氣和他計較,隻好低著頭。一時之間就是難言的沉默。
衛清風亂七八糟的把東西都撿好,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他從來沒有試過怎樣去真正愛一個人。猛然醒悟,也絕不喜歡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
謝葭一直低著頭,大約是覺得非常委屈吧。感覺到他輕輕坐在了床邊。
“好了,別難過。過幾個月,你就回和慶來。”
他伸手來摸她的頭,被她一下躲開了。她生氣起來,他的手碰她一下她就發抖。
“嬌嬌……”
謝葭慢慢地縮到被子裡。
“別哭,月子裡不能哭的。”衛清風有點手忙腳亂,伸手抹他的眼淚。
謝葭哽咽道:“妾身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過錯,您為何如此?”
衛清風歎了一聲,道:“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謝葭恨恨地別開了臉。
衛清風用拇指一點一點地把她的眼淚擦汗,輕聲道:“嬌嬌,我只是覺得,愧對你。”
哄了半晌,總算讓她把眼淚止住了。
謝葭心力交瘁,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靠在枕頭上出神。
衛清風看她那樣子,心中就暗恨。
謝葭輕聲道:“妾身知道,近幾年內妾身都不能生養。衛氏子嗣單薄,您要怎麽辦才好?”
她道:“您是否是為了此事而煩憂苦惱?若是如此,妾身也不願意與您爭執吵鬧。您是要功垂千秋的人,妾身隻好帶著白兒回京城去,不敢再勞您費心。”
衛清風突然想到連姑姑,前些日子她剛和她遠在千裡之外的丈夫和離了。不由得更加頭疼了。
摸著謝葭的腦袋瓜兒,他低聲道:“什麽怎麽辦才好,長子不是已經有了嗎?”
謝葭百思不得其解:“那您為什麽要對妾身發脾氣?”
衛清風一時語塞,最終搪塞道:“我哪裡是對你發脾氣。我是想到京城那邊的事兒,心中有些鬱結。瞧你可憐,嶽父又不知道怎麽樣了……”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謝葭想到謝嵩,果然又悲從中來:“白兒還那麽小,不然我該回去看看父親的!”
衛清風把她摟在懷裡,輕聲道:“山高水遠。怎麽好讓你再次長途跋涉?何況蕭阿簡還沒抓到。她一定還躲在涼州的地界裡沒有走。”
謝葭把臉挨在他懷裡,不說話了。
衛清風一時就有些無奈,摸著她的臉,道:“嬌嬌,你一個人呆在刺史府,記住月子裡千萬不能哭。好好將養自己的身子,不要胡思亂想。不想我納妾,那你就要爭氣。早點養好身子,給衛家開枝散葉。”
謝葭蔫蔫地道:“嗯。”
說了兩句話,阮姑姑來請示過一次。衛清風又摸了摸謝葭的頭。然後才走了。
謝葭又躲在被窩裡默默的流了一會兒眼淚。顛沛流離,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廖夏威和衛清風相繼走了。但是涼州經過廖夏威的血洗。卻平靜了下來。
徐氏悉心照顧謝葭,月子裡十分周到,因此謝葭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到了滿月的時候,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比以前胖了一些。身體上好像也沒有不適。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情也恢復了。畢竟是臨產的時候蹲了大獄。而且是蹲了小半個月,又在監獄這種地方生了孩子,留下心理陰影是在所難免的。謝葭恢復過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成天蔫蔫的了,整個人又回到了從前活潑開朗。
廖月兮的肚子已經快九個月了,也到了臨產的時候。就成天要挨著衛小白不肯走,說是想生個和衛小白一樣漂亮的兒子。
衛小白實在是漂亮的驚人。現在臉也平整了,就能看得出來,面容長得像謝葭。但是吃得多長得快,連徐氏也嘖嘖稱奇,說是從來沒見過剛滿月的孩子能長這麽高的。簡直像人家幾個月的孩子,這個孩子以後絕對會是個彪形大漢。
謝葭試著設想了一下。衛清風的身高比起廖夏威。卻不算太高。廖夏威怕是將近一米九了。衛清風不過一米八出頭不了多少的樣子。就算衛小白以後長得比衛清風還要高,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再頂著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
怎麽想,好像都有點奇怪。
滿月之後刺史府簡單的做了酒,算是幫謝葭慶祝。在席的不過就是徐氏帶著她的兩個孩子,和大著肚子的廖月兮罷了。
她們看著謝葭母子,目中都有淡淡的憐惜。大約是想到她一個公爵之女,帶著衛氏嫡長子,滿月酒這樣寒酸,實在是可憐吧。
但是謝葭並不喜歡她們這樣同情的眼神。
比起那些,她比較關心的是衛小白的狀況。有一個這麽漂亮的兒子,又半點不認生,身體也強壯,十分好帶,不像別的孩子動不動就有個頭疼腦熱的。這些都是足夠讓謝葭高興並且驕傲的事情。其他東西都不值得一提。
一天清晨,謝葭讓人把衛小白的搖籃搬到院子裡曬太陽。一邊盤算著廖夏威上京所需要的時間。一般情況下,他是官方儀仗,又押解著犯人,走到京城最少都要兩個月。在京城耽擱幾天,又正好碰上官員進京年審的時候,再回程。
但是廖夏威應該會先派人快馬加鞭把書信送回京城去。到時候再遞上拜帖,正式登門拜訪。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書信應該已經到了。
廖月兮帶著丫鬟來了。她的身子已經很重了,可還是老是到處亂走。每天都要來找衛小白。
謝葭拿了把扇子躲在假山底下納涼,衛小白的搖籃就在她跟前。
廖月兮和她已經熟悉了,也不跟她客套,直接站在搖籃面前,拿了串什麽東西笑嘻嘻地道:“白兒,白兒……”
衛小白本來還在睡覺,聽到動靜,好奇地睜開了眼睛,烏溜溜的眼珠子就跟著那串東西轉。
謝葭一下子認出那是當初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印章和鑰匙,心中就一驚,但是面上不敢動聲色,道:“哪兒找到的?”
廖月兮道:“在梁善言家裡找出來的。我大哥一直在找當初你被他捉去時的被他拿去的東西。昨晚在他家裡埋伏的弟兄差點抓到了蕭阿簡,當時這梁善言就是傻傻的拿這東西想給蕭阿簡,被我們抓個正著。”
謝葭一怔:“什麽叫差點抓到蕭阿簡?”
廖月兮道:“就是又讓她跑了,這女人實在太狡猾。”
謝葭不由得暗恨。
廖月兮又道:“葭娘,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很要緊嗎?為什麽蕭阿簡會想要?莫非她知道了什麽?”
謝葭看著她手上拿著那東西在自己面前。沉吟了一回,道:“那枚小玉匙是我相公送給我的定親信物。另外那個是我的印章。”
廖月兮道:“她要你們的定情信物做什麽?”
謝葭伸手,廖月兮就把那東西給了她,她看了看已經洗乾淨了,便掛在自己脖子上,苦笑道:“我怎麽知道?這東西一直掛在我身上,實在沒有什麽稀奇的。若實在說有……那就是這個印章。我是衛府主母,憑我的印章,能調動衛氏家將武婢約三百余人,其中不乏絕頂高手……可是要這麽做。卻要與我母親一鬥。衛氏老太君可不是浪得虛名,總會發現不對勁。”
廖月兮便也不再多問。又去看衛小白。
謝葭知道她不信,說不定還留了鑰匙的拓本。畢竟現在是雙方合作初期,會處處小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這把鑰匙製作十分精密,哪怕只差毫厘也根本打不開鎖。何況就是衛府內部,也沒有多少個人知道這鑰匙是做什麽用的。更不知道有這麽一把鑰匙。九連環的機關不是說說而已,能發現鎖眼的人都沒有幾個。廖氏遠在西涼。知道了也無傷大雅。
廖月兮又去逗衛小白,笑道:“能生個白兒這麽漂亮的兒子,那真是什麽都值了。”
謝葭得意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兒子長得像我,真是漂亮得不得了。”
廖月兮白了她一眼,突然臉色一變。
謝葭看著她的樣子。不禁大驚失色:“月娘!”
旁邊的丫鬟哪裡見識過這些,馬上亂成一團。
謝葭站起來大聲呵斥道:“慌什麽!快扶你們姑娘回去!知畫你去通報夫人,刺槐你去把連姑姑找來!”
廖月兮也被弄蒙了,饒是先前多從容的女人,此時也面容扭曲。她的大丫鬟扶著她要回去。她已經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看向謝葭:“葭娘!你怎麽沒告訴我這麽疼!”
謝葭剛才一聲吼叫。已經把自己的兒子嚇哭了,此時也是手忙腳亂。突然聽了這麽一聲,頓時哭笑不得:“這才剛開始呢!”
羊水也沒破,急什麽!
廖月兮的羊水是在回去的路上破的。幸好兩人住得不遠。
徐氏第一時間趕到了,謝葭因為要照顧衛小白,就沒有去湊熱鬧。
可是直到當天傍晚,竟然還是沒有人來報信,也就是說,廖月兮還沒有生下來!
謝葭就讓知畫去打聽。
知畫回來之後也急得滿頭大汗,道:“說是宮口還沒開,疼了一整天了也沒有生下來。”
謝葭想到自己生產時的慘狀,頓時亡魂大冒。當時就生了一整晚,才把孩子生下來。原因主要是自己年紀小盆骨不寬,又受了驚嚇。但是廖月兮從早上耗到晚上,宮口竟然還沒開!
“連姑姑可在哪裡,有沒有說如何是好?!”
知畫道:“連姑姑說,實在不行只能扎針催產,但是這樣一來對孕婦耗損實在太大,只怕產後體虛日後再難生產了!因此遲遲不敢下手,想讓黃夫人再使把力。”
謝葭憂心如焚。
突然想到廖月兮平時是供佛的,也顧不得知畫吃驚的眼神,索性打開大門,對著一輪皓月跪了下來。
“若是天上真有神仙,請保佑月娘母子平安吧!”
她閉上了眼睛。
直到半夜,終於熬不過去了。連姑姑最終還是下了針。黎明時分,廖月兮生下一個男嬰。
謝葭聽到報喜的人回話,一下子軟了下去幾乎站不住。
“月娘怎麽樣?”
“說是怕血崩,連姑姑還守著呢。”
謝葭剛松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實在不能想象昨天白天還和自己言笑晏晏的人現在竟然已經在死亡線上掙扎。
“那……孩子好嗎?”
知畫道:“孩子倒是沒什麽,也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