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妏媲等三人，都是自重自愛的人。別人把他們當人看，他們更不會下賤到自己要為奴為婢。但是他們同時也是惜福之人。雖然很遺憾，沒有被收入門下。但他們得到的，已經比外界雲雲眾生好上太多。

　將事情傳達後，三人就一道回到前殿去，柳定定和相中春都等在那裡。李妏媲身為大管家，也要到前殿。隻好略微後退一步，跟在兩人身後。

　都是同一條路，分開走，顯得怪異，一起走，李妏媲卻深覺自己是火燒山，光芒閃爍。

　沈天芳和姬無瑕倒是沒覺得什麼。他們兩人又不是整天做那事，或談情說愛的人，他們在享受生活的同時，也是專心學習的好青年。

　否則，柳定定不會收他兩人為徒了。沒個好的學習態度，再有資質也沒用。

　當三人來到前殿時，只見相中春和柳定定相對而坐，聊著一些丹藥的問題，見到他們三人進來，柳定定示意他們找地方自己坐下。

　至於什麼上位下位，或許出身世家的姬無瑕知道的相當清楚，但出身寒家，向來也對這些規矩很感冒的柳定定，行為隻講究舒適舒心合宜，對於流於表面化的規矩，反而不太在意。

　若有什麼話，不能用話直接講，只能透過這些煩人的規矩來表露，也未免太累。身為一個修真者，是堅決反對這種形化的東西的。

　“師父，人呢?這總差大人是什麼人物，竟要我們一起出來接。”沈天芳一進前殿，發覺只有柳定定和相中春兩人，不免狐疑。

　“你們兩人都還沒來，對方當然也還沒來。你以為我這麼不曉事。不管是什麼人，現在我們到了人家地頭，還幫人家練了兵。現在總差大人要來表達謝意，我們就算不尊重這個人，也要尊重對方的地位。”柳定定難得一本正經地訓道。其實，她更想訓的是別的，只是實在說不出口。這就是以純潔領導開放的壞處。

　“……”沈天芳也不是頑皮的孩子，基本上，師父的話，她是不會當眾反駁的。但聽了柳定定的教訓，她的表情很古怪。

　身為曾經在總理衙門做過公關待人接物的沈天芳，對總差的尊敬，那是發自心底的。衙門這張飯票很好用，甚至到了仙界，都可以拿這張票，在天界有個差事可以做。一些基礎的修真物品，也不會缺乏。

　衙門是注重高低地位的地方，沈天芳回想那一段日子，其實也頗為懷念。

　然而，她還是清楚地記得，柳定定當初好像對富都城的總差大人譚蒲斯一點都不客氣，讓對方硬生生地在眾人面前吃了閉門羮不說，還讓相中春的心上人去將對方拐走。

　接著更是舉家搬遷，連會面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人家。

　當初總差大人，可是好心替他解決了涵湘居的包圍。至今，沈天芳還是不明白，柳定定的堅持是為何。

　但是接下來的動作倒是好理解，師父好像在儲備著什麼，這段時間以來，仙土殿幾乎出現在上界一層所有的空曠無人區。一些奇珍異獸，甚至直接被攝入仙土殿的異獸園。如今裡面的異獸總類，已經高達萬種。

　要不是仙土殿的自動化功能極強，李妏媲三人，想要在仙土城的訓練生都離開之後，站穩腳步，那簡直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隨著沈天芳在仙土殿居住的時間愈久，跟隨著姬無瑕那高人的眼光，重新審視過仙土殿的一切後，她才發現，這仙土殿簡直是陣法教室。所有陣法都以微不可測知的方式，鑲嵌在每一個角落。其中大部分的陣法，在沈天芳的眼中，簡直是天然到不能再天然了，這彷佛是天地構結出的自然陣法。

　這種現象的產生，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構結仙土殿的主體本身就是混沌靈物。第二種，就是煉製仙土殿的人，本身的功力已經出神入化。這種手段，簡直是聞所未聞。不管是哪一種，沈天芳都不敢相信。只能裝傻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姬無瑕也能看出這些，對於仙土殿的貪心，他有。但他更知道，仙土殿與柳定定基本上是一體的，比夫妻的短暫結合，還來得親密。那是一種靈魂的相依。

　柳定定為何回心轉意，對亮池城的總差大人，表達出如此的尊敬呢?以往看起來弱小，而顯得驕傲。如今明明很強大，卻顯得謙虛，真令人想不明白。

　沈天芳的眼神，很明白地表達她的疑惑。柳定定苦笑道:

　“以往的總差，手下的人雖說不錯，但只是散兵遊勇。如今的總差作為，可以看出來，他的不平凡。也看得出來，他已經得到仙界的任命，在為一些事 情而準備。姬無瑕，我猜這件事情，與你所說的事情，應該有關系。”

　姬無瑕眉頭一皺，神情變得極為嚴肅。上界一層的總理公衙以下各公衙，基本是仙帝的勢力范圍。他們姬家經營的，不過是天梯社。

　俗話說的好，隔行如隔山。天梯座座都不同。在飛升時，就已經做過一次分配。而仙界勢力在上界一層經營的天梯輔導班，基本上也是以家族的特有功法為基地去攻克天梯。

　所以才有選定天梯社，就如同入門。因此天梯社的招生，也才會那麼嚴格，甚至實施介紹人制度。

　亮池城並不是他們姬家的勢力范圍，只不過姬無瑕不能排除他們在仙界為了找出自己，進行了所謂的合縱連橫。這並不是難事。

　仙界再大，放開了手段的仙界修真者，各個都有移山倒海之能。

　仙人共處的結果，終是出現了仙界聯合公約。約定保障凡人的性命。

　只要有男歡女愛的修真者，多多少少都會留下點子孫後代。修真者的孩子，是凡人或低階修真者的機率相當高。時間久了，綿延下來，保護不周到也是自然的。修真者本身，也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是保母人生。

　所以大部分的修真者都會自覺維持。而飛升仙界的修真者，多半都要經過衙門或者天梯輔導班飛升，這一個公約，自然也會傳授下去。

　“難道，他們已經確定姬家的名額，鬧到仙帝那裡去了?不對，就算如此，也不會驚動到下界。難道，仙帝出了什麼事，需要一批穩定事態的幫手。才會大肆招兵?”

　姬無瑕心中千廻百轉，卻也想不明白。隻好把他的猜測，一五一十跟柳定定說。

　在他看來，柳定定雖然只是一個下界修真者，但她背後肯定有一個隱藏著的龐大勢力。

　修真者是最講究悠遊山林的人群，有不少隱修真，隱跡修真幾百萬年沒出世，不為人知。但這不代表這些修真者就是孤家寡人，說不定，在他們的一畝三分田，早已經經營出鐵桶一般的勢力。

　“大家也不用想太多。總差大人如果真是我猜的那個人。他這次來的目的，就很好猜，估計是來跟你們師姐妹提親。”

　說完，柳定定隨意拿起放在身邊的茶杯，輕輕啜飲。杯中並不是茶水，而是她最喜歡的果汁。仙土殿遍植各種靈果，其中她最喜歡的就是這鳳蜜汁。酸酸甜甜，有如愛情的滋味。喝完以後，總是令人回味無窮。

　愛情，在當下酸澀，回味起來，卻總是令人眷永。柳定定與韓默的感情，雖然平淡，日子也幾乎在思念中度過。愛情是一種幻覺，存在於現實中的幻覺。大部分人卻渴求被迷醉。只有傷透心的人，會脫身而出，堅決拒絕這杯毒酒。

　曾經傷透的心，在移栽後，能因為水的澆灌而恢復生氣，也算是一件幸事。即然母親已經找到新歡，自己也不需要這樣的閑雜人等來關照。

　那麼，又何必希望一個人因為某個理由而孤獨。

　相中春在丹道上，有足夠的天份，或許能繼往開來。唯一的弱點，也透過舞蹈以及後來新發現的琴曲控制來達成。

　有了柳雲楓相伴， 也是羨煞人間的一對仙侶。

　柳定定教的東西，只有基礎、思考，還有無數丹方的解析。

　三個徒梯，教授百年，接下來，柳定定也不準備手把手的教下去了。

　她的理念，已經有這三個人可以傳承下去。仙土殿應該收起宮殿的樣子，成為柴門小戶，每日與鄰居相往來，過著平淡的日子。

　想到這裡，柳定定又皺起眉頭，上界根本就是一個挑戰場，在這裡，根本別想有這種日子。仙界雖然亂，卻是上面的人在胡搞瞎搞，到時候丟下一切，隱居在凡人中間，過著隻獻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韓默，百年過去，你為何還不飛升?

　喝下那杯果汁，柳定定站了起來，不再解釋，直接帶著眾人往外走，相中春剛才一直沉默著，只有在柳定定提到提親時，臉一下刷的通紅。一直到這時，她才知道，這個總差大人，極有可能是柳雲楓。短短百年，他的變化何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