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定定將玉盒擱在一旁，把廢丹放置手心中，手心竄起六色火焰衝天而起，將那些廢丹拱到到半天高，轉瞬間就重新液化，擁有澄黃真火的丹師，有一個好處，就是所有的材料，能生成，就能夠還原，還能進行各種新的排列組合，不會浪費材料。

　愛物惜物，是人與萬物相處的根本。柳定定沒有浪費的習慣。不過這個動伯，對相中春就是裸的打臉。相中春對此，毫無脾氣，只有羞愧。

　整個過程中，柳定定有一半的心思在觀察相中春的反應。她知道，至少以心性而言，她沒有收錯徒弟。

　沒過多久，柳定定手上出現了比剛才融煉掉的廢冥靈丹還多三倍的丹藥，說道:

　“為了不讓這些丹藥出現品質落差，隻好煉製出配合你目前水準的冥靈丹藥。量的差異，就是你我之間的現階段的落差。你好好琢磨，千萬不可以自矜。要知道學海無涯，為勤是路。”

　“師父，徒兒無能……”相中春羞愧地低下頭來，卻又從柳定定的話語裡，發現了某種暗示。

　接過柳定定遞回來的冥靈丹時，相中春忍不住開口問道:

　“師父，徒兒還能在你身邊好好學習嗎?”

　相中春是一名通透之人，她實在受不了不明不白的狀況。

　“你還不明白嗎?柳雲楓準備將你和你三師弟姬無瑕接到仙界居住了。這個機會很難得，你要好好保握。以後站的起點高了，進步也會更快。”

　這個消息，是柳雲楓那一日確認了姬無瑕的身份後，告訴她的。告訴柳定定的理由很簡單，柳雲楓希望柳定定能將姬無瑕的修為重新灌回去。

　對別人來說，強行提升修為，只會揠苗助長，傷害到根基，但是姬無瑕不是普通人。他本來就是仙人，頂級仙人。一個在仙界修為排得上名號的人。

　當初治療姬無瑕時，本就是刻意讓他的修為隻恢復到大乘期。去除那五色核石，姬無瑕的進境，所受的阻礙，僅剩下上界的界面之力的限制。對於擁有空間的柳定定來說，要脫離此界空間限制的方法有很多。快速提升修為，更是只要到仙靈空間內的小滴水洞即可。

　關鍵是，柳定定當時不願意。誰能對一個陌生人，傾注過大的信任呢?擁有比自己實力高過太多的寶貝，生命自然就會處在危險裡。

　至於現在，對方即將離開這個空間，對柳定定不但不形成威脅，還將成為她未來前進的助力。所以這個忙，柳定定思前想後，沒有不幫的道理。

　唯一令她頭痛的是第三個名額的問題。仙界給予柳雲楓的承諾，是三個名額。為什麼是三個名額，道理其實很簡單，每一個人心中總有一個掛念的人。與掛念的人同進同退，會令人的心裡永遠堅強平靜。

　三個人裡，柳雲楓肯定算一個。要帶走的姬無瑕也算一個，剩下的這一個，依照當初仙界的意思，是要給柳雲楓的福利。他們可不知道，姬無瑕會在上界有了一個相好。

　若是沈天芳被留在上界，不跟隨姬無瑕回去仙界，那相好可能永久都只是相好，休想再進一步。天上從來不缺妖豔的飛仙，總有女人願意以身體為資本，獲取前進的資本。

　柳定定知道，若是姬無瑕堅持帶走沈天芳，柳雲楓就不能帶走相中春。以柳雲楓那情癡一般的個性，不用寄望他會一個人走。可是這件事，若放下柳雲楓，對姬無瑕的聲望，勢必會造成影響。

　總之，三個徒弟的去留，著實傷腦筋。在這之前，柳定定原本規劃著讓相中春跟著柳雲楓，沈天芳和姬無瑕一組，離開她的身邊，好好去闖蕩上界。在母雞旁邊的小雞，學不會長大所需要的戰鬥能力。

　當他們有了基本的能力，需要的就是實踐了。

　不只是他們，連李妏媲三人，她也準備讓他們重新闖蕩上界，登天梯不是群體運動，大家都是大乘期修真者。就算是仙土殿，也做不到帶大家平步青雲。而柳定定準備攻頂天梯二層了。

　自從認知到天梯輔導班是上界收取新血的搖籃，她就不存備依賴天梯輔導班來登天梯。

　對於大部分人，能夠及早找到可以依附的勢力，本身是一件好事。然而，柳定定本身已經有勢力歸屬，並且沒有負責擴展勢力的天梯輔導班在上界一層。她只能靠自己。

　依賴自己的力量前進，才是登天梯的含意吧！

　相中春不笨，一個笨蛋是無法站在一個行業的頂峰，也入不了柳雲楓的法眼。當初柳定定的母親，美則美矣，為什麼始終無法得到柳雲楓正眼對待，就是因為智慧的問題。一個無法與之對談的人，會令一個擁有長生性命的男人，感到無趣。

　柳雲楓之所以能夠從上段感情陰霾走出，跟駱瑜玫在蕭家受到過多保護，萬年之間，除了修為以外，其他地方沒有成長不說，還略有退化，再加上她琵琶別嫁這件事，深深刺傷了柳雲楓，所以當柳定定提出要幫他早點離開靈界時，他才會同意按照柳定定的安排去做。

　“師父……徒兒現在就去仙界好嗎?”相中春緊扭著衣袖，心中極為不安。

　“現在?當然不行，在你婚禮舉行之前，你若做不到沒有廢冥靈丹這件事，別說去仙界，我看這婚禮延期都是應該的。我不打擾你了。集中精神，不要再散漫下去了。”

　說完，柳定定走出宮殿，融入夜色之中。

　時間飛逝，當位在湖邊的仙土殿敞開大門時，亮池城的城民沸騰了。

　經過總理衙門公差的口耳相傳，仙土殿早已經遮開神秘面紗，不再是城民心目中的危險境地。

　仙土殿前前後後，都是張燈結彩，無數以陣法和法器結合而成的仙家煙火，籠罩在仙土殿上空。對沈天芳而言，相中春永遠是她的好朋友，為了相中春的婚禮，她廢盡心思，設計出熱鬧好看的各色煙火。

　然而，這一天，她的心情卻相當的陰暗。

　她終於從相中春和姬無瑕口中，得到了那個令她幾乎當場暈眩的消息。

　“怎麼能夠，他怎麼能夠這樣對我……”沈天芳的心痛如絞，呼吸都變得不暢順。修真者一旦情緒失調，身體所受的衝擊，比普通的凡人更大。

　她以為自己能在他心中留下足夠重的份量。想不到這一切的付出與自信，都成了一場幻夢。姬無瑕竟然連替她說幾句話都沒有。他根本不曾顧慮到她的感受。

　沈天芳知道，要帶她走，那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她也不想成為拆散相中春與柳雲楓的元凶。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安慰。沒想到卻是奢望了。

　能給予的，她都給予了。仰面擦乾淚，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姬無瑕從來也沒有要求什麼。一切都是她自己強迫他接受的。她又能怨誰?

　到了婚禮這一天，門口迎賓的工作，安排給總理衙門的公差們負責，柳定定則退到了內殿，師徒四人和李妏媲三人聚在一起，滿桌子都是柳定定親手烹飪的佳肴。

　座下三名徒弟，此時神色各異，李妏媲三人則難掩不拾。或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句話放在那裡，都是硬道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今日大家歡歡喜喜地喝下這場送別宴，希望諸位於仙道一途皆能有所成就。我先跟幹了。”

　臨時被召集起來的幾人，包含新嫁娘都有點錯愕。李妏媲三人心思最為單純，所以早有感應，聞言當先舉起杯中酒，一口飲下。

　姬無瑕本就準備好要離去，這段時間為了修為衝刺，整天被柳定定限制在一個大陣裡，天天呑丹藥，過上金素型的生活，為免修為出現回壓，他也不敢隨意出去，生活完全被限制在一個極小的范圍裡。

　柳定定則站在這個范圍外，繼續進行最後的教學補充。不管如何，終究要與柳定定分離。

　相中春更不用說，出嫁從夫，準備到遠方去。

　原本就因為單獨被留下的沈天芳，聽到這個消息， 卻傻眼了，大家都走了，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闖天涯。

　談戀愛使一個女人軟弱，嚴重的，還會失去獨立生活的能力。

　柳定定搖搖頭，當初她初遇沈天芳時，沈天芳一個人生活，並在富都城總差衙門做著頗受歡迎的小妹。

　這樣的女人，離開屬於她的人群就會枯萎。

　“師父，徒兒舍不得你。”沈天芳掉下淚來。身為大徒兒，她跟在柳定定身邊最久。

　“今日一過，我就要獨闖天梯，除中春和無瑕以外的人也該為此好好準備了。”

　“師父要闖天梯?為何不報天梯輔導班，這樣不是比較安全?”眾人齊齊說道。

　“師父，其實等我回去，我可以努力想辦法引導你上去。”姬無瑕心中盤算著，語氣帶著不確定。

　“三人，應該是你所屬勢力的極限了！”柳定定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