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朝沈霓裳看去。
沈霓裳隻笑了笑:“看看再說吧。”
不管誰在搞鬼,事情總有顯露的時候。
穆清同張少寒對望一眼,都沒再說話,只是神色凝重了許多。
穆清還是去了穆家。
沒有出乎沈霓裳的預料,穆家族長尋了托辭,沒有同穆清碰面。
沈霓裳於是更篤定了。
源頭不在穆家族長身上,而是外界。
沈霓裳沒有將自個兒的猜測說出來,但謎底還是很快揭開了。
晚膳過後,有客到訪。
張少寒陪著穆清在長公主的別院住。
穆東恆直接來見了司夫人。
司夫人見了穆東恆之後將沈霓裳喚了過去。
“太后的意思……穆東恆說的?”沈霓裳蹙起了眉頭。
司夫人面色不虞地點頭:“據說前日一大早那位郡主就入宮見了太后,這件事恐怕同這位郡主有關。”
打蛇不死果被咬!
司夫人冷笑:“這女人應是說動了太后,就不知她到底同太后說了多少,怎麽說的!我懷疑你們手裡的把柄只怕已經不可用了。”
“夫人的意思……”沈霓裳望著司夫人。
司夫人沉沉頷:“不錯,我懷疑她已經將此事說給了太后聽。所謂把柄若是自個兒揭開就不成其為把柄了,她清白未失,若長生身世無虞,太后自是會偏心長生。可如今太后對長生的身世存疑,她若主動告知此事,太后反倒會心軟。大前天夜裡出的事,她前日一大早就急急忙忙進宮,這般趕緊還能所為何事——定是想搶在辦理婚書之前說動太后。能讓穆家族長違穆東恆之意,你覺著還有何人能辦到?”
沈霓裳沉默了下來。
司夫人說得沒錯。
她一直擔心,也是最糟的一種情況出現了。
太后變卦了。
其實也不算變卦。
是他們沒有考慮周全。
眼下的情形應該就同張少寒所說的一樣,簡惠心抓住了一個空子。
在那夜之前,簡惠心應該還沒想到這點。
或者說,在那夜之前,簡惠心還沒有這樣大的決心。
但如今,明知穆清和她感情匪淺,明知她和穆清這門親事已經鐵板釘丁,還要來摻一腳。
“穆東恆什麽意思?”沈霓裳問。
“他說明日一早去府衙。”司夫人神色依然不大好。
沈霓裳沒有問為何。
因為她也同樣清楚。
既是太后從中作梗,那麽即便明日穆東恆出面也未必能心想事成。
穆東恆急急忙忙趕回來,也不過是只能一試罷了。
“明日去了再說吧。”司夫人無聲歎了口氣,又打起精神安慰沈霓裳道,“牛不喝水不能槍按頭,穆東恆也說了,長公主讓你們安心成親。”
即便是太后,也不會不顧忌長公主的意思。
但話雖這樣說,這樣一件喜事弄得這樣一波三折,終究是讓人心裡不大舒服。
司夫人揮揮手:“回去歇著吧。”
沈霓裳看著司夫人,幾分不舍:“回去也無事,我陪夫人坐坐吧。”
事情要辦,但沈霓裳沒有忘記初衷。
此番成親於她而言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讓司夫人安心。
婚事過後,司夫人就將遠行。
沈霓裳舍不得。
“趕緊回去,我讓人準備了方子煮水,你好好給我去泡個澡。”司夫人抬手攆人,“這兩日都要泡,你看你這陣子跑得臉都幹了,哪個新娘子像你這樣,不把成親當回事,也就長生不嫌棄你。”
司夫人目光嫌棄。
沈霓裳訕訕,抿唇一笑,隻得退下。
沈霓裳一走,司夫人的身子就搖晃了兩下。
妙真一個箭步上前扶住,眼中擔憂:“夫人——”
司夫人攥緊妙真的手,厚厚的脂粉也蓋不住臉上的蒼白,搖晃了兩下後,司夫人長呼吸幾口,低聲道:“讓羅才來……小心,莫讓霓裳現。”
妙真將司夫人扶到羅漢床上坐下靠住,還好司夫人終究還是聽了她的主意,將妙紅打到長公主別院去布置新房。
妙紅心粗也好熱鬧,歡歡喜喜就去了。
妙真很快將羅才請來了。
羅才把脈之後露出驚容望向司夫人:“你……怎耗得這樣快?”
這些日子他都沒見司夫人,如今一見面人竟然虛弱消瘦至此,而一把脈更是元氣耗盡似斷未斷之相。
羅才驚駭相望。
“可有辦法讓我多撐幾日?”司夫人蒼白著臉,神色卻平常。
“你動了魂力?”羅才語聲篤定。
司夫人淡淡一笑:“既然注定,早幾日晚幾日也無妨。只是我沒想到消耗至此,應是我血統不純之故。”
羅才擰緊眉頭。
司夫人的作為他雖不認同,但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心生欽佩。
這世上能直面生死而淡然的人,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個。
米家家主米君行看似那般梟雄,可真面臨生死時卻同常人毫無分別。
真真不如眼前這個婦人!
魂族女子果然非同一般,哪怕只是一個半血婦人!
羅才生出些感概。
“妙真,把箱子裡的匣子拿出來。”司夫人忽道。
羅才一怔。
妙真快步進了內間。
司夫人轉望著羅才:“我這般的情形能用的藥材應是不一般,不過你且放心,我不佔你的便宜。”
羅才方才的怔然並非是不舍得藥材,但司夫人顯是誤解了,羅才沒有辯解。
妙真很快出來。
黑色的匣子扁扁小小,上面並無鎖卻很嚴絲合縫,隻鏤刻了繁複的花紋。
司夫人在匣子上按了幾下,將打開的匣子推到了羅才面前。
匣子裡只有薄薄的一本冊子。
冊子只有數頁,封底封面很厚實,將裡面的羊皮紙護得很嚴實。
羅才伸手翻開,冊中密密麻麻的彎曲文字極為熟悉。
正是邊文。
是用邊文記錄的魂術。
羅才驀地一驚!
“這是她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司夫人語聲淡然,“自她走後我從未打開過,隻這些日子才看了些。裡面記錄了魂力凝煉的法子,還有些魂術,但記錄詳細的都只是些粗淺魂術。這東西於我已經無用,其實對你們也無用,但我沒有騙你們,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麽可幫你們的了。你們想立國定是要尋魂族的,他日你們若真能尋到,這東西興許能幫上幾分忙。東西可以給你,但你得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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