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怔了下,牧清走到一邊書案前,低頭唰唰寫了兩張紙,吹幹了,檢查了下,遞到三人身前。
“這是藥浴方子,一張平時用,一張突破時可用。”牧清的眸光清澈明亮,“不是急速提高的方子,心法七層之前皆能用,心法七層之後也能用,但效用不大。屆時需要另換。”
三人皆露驚色。
寧瀚一把搶過方子低頭看了看,抬首有些怔愣不信:“你……真給我們?”
寧瀚沒習武資質,也早就歇了從武之心,但並不表示這樣的方子對他無用。
相反,是太有用了!
三人都是世家子弟,牧清這一番話聽得再明白不過。
各大世家都有不少類似的方子。
但大多都用在死士或是護衛身上。
因為那些方子多少都有些副作用,一旦用了,可以加速進階的時間,但卻會限制最後的武學境界。
那樣的方子,真正對武道有著遠大志向的武者,肯定是棄之不用的。
但即便是這樣,那樣的方子也不是處處可見,誰都能用。
當然,也有如同牧清此刻拿出的方子一般沒有桎梏和副作用的方子,但少之又少,而且其中要用到的珍惜藥材根本不是一般等閑。
而這種方子是需要長期使用,一次數次,根本沒什麽效果。
而牧清此刻拿出的這兩張方子,上面雖也有些珍惜藥材,但對三人這樣的身份而言,卻算不上非常貴重。
稍微擠一擠,舍得花銀子,還是能置辦齊全的。
寧瀚不懂醫道,但藥材名字還是識得的,自然一看這藥方就分辨出了其中的價值。
輕飄飄的兩張紙拿在手裡,寧瀚激動得有些發抖。
“你們可以自用,若是外傳,你們自個兒拿捏些分寸。”牧清道,“送我方子的人不希望這樣的東西落到心術不正之人手上。我就這一個要求。”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寧瀚拿著方子就衝到書案前,扭頭對李懷志兩人道,“我抄兩份,咱三人一人一份!”
李懷志同歐陽毅還沒看到方子的內容,但見寧瀚這般神色也不禁生出幾分期待欣喜,兩人大跨步過去,待看清楚方子上的內容,臉上也露出莫大驚喜。
“長生,這份禮太貴重了。”驚喜過後,李懷志轉首看向穆清,幾分凝重。
這樣的東西於他,於歐陽毅都是難以拒絕,但無功不受祿,他覺得有些受不起。
“送你方子的人,可會介意?”歐陽毅也舍不得拒絕,一咬牙,“要不然我們賣?或者拿什麽換也成!”
李懷志連連點頭。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讓他沒那麽受之有愧。
寧瀚也抽空子停筆扭頭:“對了,這東西誰給你的啊?人家真不會不高興?”
“不會。”牧清看三人一眼,“她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她也知曉你們,若是知道給你們,她不會介意。”
牧清雖沒有笑,但看在三人眼裡,就是覺著不對。
這語氣,平靜中幾分親昵,溫柔中幾分若有若無曖昧……
三人愣了愣。
寧瀚驀地怪笑一聲:“咳咳咳,你該不是說……該不是說——”
“未過門的媳婦。”
寧瀚吞吞吐吐,歐陽毅卻乾脆利落接了口。
三人齊齊望著牧清。
牧清垂眸帶笑,摸了摸鼻翼,故作鎮定的“嗯”了一聲。
三人再度對望了一眼。
寧瀚哈哈一笑,繼續轉身伏案疾書:“既然是弟妹給的,那我就不客氣了,馬上就抄完了,你們繼續聊。”
弟妹?
這個厚臉皮的!
李懷志和歐陽毅皆露出幾分無語。
不過這東西竟然是牧清的心上人拿出來的,這不得不讓李懷志在心中對那位曾有過幾面之緣的沈姑娘生出重新衡量之心了。
其他且不論,舍得拿出這樣的東西給牧清,還不介意牧清將東西送人,至少說明三點。
其一,那個女子對牧清,至少是有幾分真心的。
其次,不介意牧清將這樣的東西送人,還有那麽一個要求,這女子心性不差且有幾分大度。
其三麽,這樣的東西都能不介意送人,那麽對於那個女子而言,也許……
心下略一思索,李懷志大概有了底,遂展顏一笑:“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日後若相見,再向……弟妹親自道謝。”
正在抄方子的寧瀚余光看了眼,很是鄙夷。
哼!別以為他沒看到,方才他喚“弟妹”的時候,這家夥鄙視的眼神——五十步笑百步,還不是跟他一樣臭不要臉!
歐陽毅也點頭附和,想了想又鄭重道,“日後弟妹若是來了王都,有什麽說一聲,定不推辭。”
歐陽毅這會兒功夫已經思量過了,這方子他不會外傳,短時日內最多就是他們父子三人,而有了這兩張方子,再加上能讓他大哥振作起來,他日即便有求於他爹,只要不是太過為難,想必他爹也不會推辭。
牧清也不同他們見外,坦坦蕩蕩點頭道:“好,等日後她不生我氣了,我再替你們引見。”
見牧清這般說了,兩人點頭相視一笑。
簡惠心的事兒牧清都說了,關於那位沈姑娘是事兒,穆清卻沒提,顯然有些不方便處。
都是聰明人,也就不問了。
將三人送出大門,牧清慢慢踱步回了院子。
矗立院中抬首望去,灰蒙蒙的天際有一隻落單的孤雁正振翅努力飛向南方,時不時的傳來一聲淒然哀鳴,聽在人心裡也不禁引起幾分惻隱。
望著望著,不覺便怔忡恍惚。
今日一早出發,大半日過去,按他們的腳程,應該也在數百裡之外了。
不是不心急。
他心急如焚。
可是不能急。
李懷志他們今日不來尋他,他也會主動相約。
那兩張方子並非沈霓裳寫給他的那些,而是給孔祥的。
他的心法同旁人不同,故而反而是孔祥手裡的方子更適合。
而除了這幾個在王都值得一交的朋友,他也必須為自己的離開尋找一個合適的藉口。
簡惠心這樣的麻煩一開始沒能預料到,但以後絕不會再有,而已經存在的麻煩,現在暫時有更緊要的事辦,除了戒備,只能日後再看。
見牧清一直望著天際,小扇子好奇走過來,跟著望了望,發現天際只有一隻幾乎看不見身影的大雁。
小扇子幾分納悶:“少爺在看大雁?”
牧清回首:“是啊。”
小扇子“哦”了一聲:“是落隊的孤雁吧?都這個時候了,恐怕追不上了。”
馬上就進臘月了,大隊伍只怕早到了南方,落這麽遠,多半追不上。
“誰說追不上?肯定追得上。”牧清面無情緒冷冷看他一眼,說完,看也不看他,抬步朝屋中走。
小扇子驀地呆了呆,不明所以地摸摸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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