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歌吹金微返

振旅玉門旋

靜，一片寂靜，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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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始終相信。無論是怎樣的大奸大惡之徒，內心深處，總有著一塊柔軟的地方，比如鳳飛卿之於陳辰，再比如，眼前懸梁的老鎮長之於趙紅衣。雖然趙紅衣沒有眼淚，但是她心底深處散發出的那種刻骨的恨意，在這狹小的大堂之內無處不在，連溫度都似乎下降了一些，讓人心中發寒。秦霜看著趙紅衣猛然抬起的那雙仇恨的雙眼，忽然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恨我，可是你可曾想過。你的所作所為，讓他日日生活在惶恐不安和無盡的愧疚之中，究竟讓你的父親受了多大的折磨?他的死，你捫心自問，不是你所造成的嗎?別說延壽六十載，便是再多一些，也抵不過他一心求死的念頭。我帶你來到此處，原是憐惜你的孝心，想讓你臨死之前再見你父親最後一面，卻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錯。我的實力比你強，你今日再無生理，這就是強大所帶來的好處，你的追求本也無可厚非。但是你說錯了一點，不是所有人都順風順水，只有你歷經坎坷。也不是所有人為了自己的強大，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輕蔑他人的生命。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憑借雙手賺回，其中所歷的艱辛，也許比你想象之中還要多。因著你的孝心，我破例跟你多說了這許多話，你恨我也罷，但是，你再也沒有機會報復於我了。因為，今就要償了你種下的這場因果，也沒有來世可以期待。至於你的父親，一點天良未泯，我想他的來世也會有些福氣吧。不過你放心，在他的心中，你始終是那個冰雪可愛，承歡膝下的女兒。”

一番話說了出來，趙紅衣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只是其中究竟有幾分痛悔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秦霜自然難以容她繼續活下去。她知道，雖然趙紅衣也許現在心中有些悔意，但是若是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這麽選擇。這是有些人生於骨子裡的天性，不甘平庸也不會平庸。即便是現在。她的修為完全被廢，可說再沒有希望了。但是如果放了她，她為了活下去，哪怕隻多活一天，想必依然會不擇手段地作出某些難以預期事情了。

因此，趙紅衣不能活。

當趙紅衣全身的經脈被斷絕之時，她口中沒有痛呼，眼中的恨意也退了去，卻是拚著僅存的力量，往那老鎮長的胸口靠了一靠，口中喃喃輕呼了一句:“爹......”語氣呢噥，似乎就是一個全心依戀著父親的小女孩一般。隨後，她卷曲的身子慢慢僵硬起來，一滴眼淚從緊閉的雙眼之中流出，還未來得及落下，永遠地掛在了眼睫之上。這是秦霜唯一能給她的最後的慈悲，讓她安安靜靜毫無痛苦地死去，死在她這一生之中最眷戀的人身邊，也能留得一個全屍。

當得知真相的鎮民憤怒地湧進了這所宅子之中，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所有人陡然之間鴉雀無聲，手中握著的斧頭等工具也慢慢垂了下來。秦霜背轉身去。淡淡地道:“人死為大，不要再對他們的屍首泄憤了，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雖然這些鎮民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卻也知道是她救了鎮上這一批所有的少女，是比巫山派的所有修士加起來都要強大的多的修士，她的話卻也無人敢不聽從。只是，那趙紅衣終究是被孤零零地葬在了離村十裡外的小山丘之上，並無墳包，只是一卷草席便入土而已。其上鎮著一座亭台，當中一塊大石，大石之上，一個絕色少女坐在正中，

巧笑吟吟，手掌之中托著雪丘正在逗弄，她的身後，一個俊美絕倫的男子溫柔地望著她，正是秦霜、飄雲和雪丘的模樣。想是由於不需務農的緣故，這巫山鎮之中頗有些能工巧匠，這石刻的外貌倒是惟妙惟肖。只是匠人畢竟只是匠人，幾人的神韻卻難以刻畫萬一。當然，這並不影響這塊大石起名“仙鎮石”，借此傳下這段佳話來，順便鎮住他們口中趙紅衣那“邪惡的靈魂”。這自然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修士死後便會魂飛魄散的緣故，只是那便是後話了。秦霜看著那些原本有些畏畏縮縮的少女，回到家中得見親人之後似乎已經忘了差點陷身虎口的事情，跟在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身後也大多蹭了進來。其中不少少女，眼光羞答答地瞥向了飄雲，其中的嬌羞意味自不待言。

秦霜看了飄雲一眼，見他對這些目光根本視若不見的樣子。心中似乎松了口氣，只是心中也暗歎:現在的飄雲的樣貌，比起十六七歲的青澀少年模樣自然更容易吸引少女的愛慕，這一點已經表現得越來越明顯了。而秦霜雖然生的絕色，只是隨著修為的高深，氣質也越來越冷冽清淨，倒是沒有多少人敢生出褻瀆之念。不過這些少女倒也腦筋動得快，知道仙途沒有指望了，能跟著一位仙師哪怕做個侍妾也是好的，更何況這位仙師還如此年輕俊美，跟著他也不算委屈了。而秦霜雖然也出面救人了，卻早已被這些少女自動忽略了。當然，礙於她的絕色和實力，倒也沒有不開眼的少女敢上前糾纏，上演一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的戲碼，但是她也不禁苦笑著想到，看來自古以來，少女愛俏這一點天性，也是千古不變啊。縱使在遠離繁華，民風保守的巫山鎮，也是如此。她促狹地看了飄雲一眼。悄悄傳聲道:“你這一走，帶走這許多芳心，可嫌身上沉重?”

飄雲無奈一搖頭，並不辯駁，只是忽然嘴角一挑，伸手握住了秦霜的纖腰，悄然笑道:“走，我們駕雲去。”

未等那些鎮民有所反應，這間大宅之中已經失去了幾人的蹤跡。

雪丘坐在雲上，還大是不滿，一路挑剔著:“你看這雲。邊邊角角都還不夠圓滑，顯然領悟還嫌不足，這也拿出來賣弄，偏偏還飛得這麽快。小心一個跟頭跌下去，屍骨都尋不著。”

飄雲也不理它，知道它自己嘟囔一會也就沒事了，只不過為了沒有留在巫山鎮吃喝兩日再走有些不滿。用它的話來說，救了鎮上那許多人的性命，白吃白喝幾天該多麽好。待接到了袁紫珊，隨它的心意讓他大吃大喝幾日就是了。他正與秦霜並肩坐在雲霧的一側，秦霜微笑著，雙腳在空中輕輕的劃動。這駕雲比起禦劍又是一番滋味，速度上和秦霜的縮地成寸差相仿佛，但是不僅賞心悅目，飛行之時更有無數雲霧護體，絲毫感覺不到高空上的罡風。便是有禦劍飛行者從他們身邊經過，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連氣息都感受不到。雖然這大雲飛得速度快的古怪，卻也沒有人想到這竟是修士趕路的工具。畢竟尋常修士沒有駕雲的天賦，縱使是水屬性的修士也難以領悟到這控雲之術。雖然飄雲暫時還沒能琢磨出如何在戰鬥之中使用，卻絲毫不妨礙秦霜毫不掩飾的喜愛。只是她雖然也得了飄雲的一滴心頭之血，卻並沒有承襲到這控雲的天賦，想來對此也只能眼饞罷了。好在飄雲會與她會倒也沒什麽區別，她只是略微沮喪了一陣子，便歡快起來了。先是在雲上奔跑了一陣子，又如願在棉花糖般的雲彩上打了幾個滾，這會兒才坐下來，腰間殿著一塊軟軟的雲層，眯著眼感受著陽光穿透雲層，溫和地照射在她的臉上。

飄雲見她如此，對於控雲之術目前有些雞肋也終於不再掛懷， 只等著日後在戰技之中將此慢慢融合，終會有融會貫通的一天。這控雲之術與秦霜領悟的極寒之水，可以說是水屬性的兩個極致，真正融會貫通的那一天，威力想必也不會遜色的。

袁紫珊早已等得有些著急，雖然她心知秦霜如此待她。必不會拋下她的，但是她現在舉目無親，心中惶惑自不待言，加上也隱隱約約知道秦霜這次所去的地方有些危險，難免掛心。待得秦霜幾人出現，才松了口氣。秦霜倒也沒有急著走，苦著臉招待雪丘大吃大喝了幾日，這才打包了不少零嘴和靈酒靈果上路。這雪丘每日醉醺醺的，實在是憨態可掬。連秦霜有時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走了眼，這雪丘根本不是什麽高深莫測的洪荒異獸，只是一個吃貨罷了。好在她的薺子世界地方足夠大，若是尋常修士的儲物袋，恐怕連雪丘吃一天的分量都難以裝下。

見得距離約定的三月時間還早，秦霜倒有心再去一探那火山古洞，會一會其中那頭怪物。畢竟若是去那十萬大山之中，還需做些準備，倉促之間卻無法成行，還是先不去的好。倒是她的修為有所增長，對於凝丹期的力量也使用的越發得心應手，進化之後的極寒之水正該是那怪物的克星。飄雲也已經進階凝丹期，天水護罩可以持續的時間越發久了。當日兩人比起那怪物的實力已經相差不遠，現在已經有了些把握了。更何況此刻還有雪丘這個洪荒異獸掠陣。每日家白吃白喝，也該讓它做點貢獻才是。只是袁紫珊和木扎吉三人，卻有些累贅，想了一想，也就擱下了，隻待赴了那三月之約後再行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