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嘯一聲,隻覺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並不喜歡殺人,修煉之初殺了幾人,已是負疚萬分,便是在月島決定殺了那些殺人奪寶之徒,也大多沒有親自動手。只是此刻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想象一牆之隔,緋衣女子可能已經在其中香消玉殞,便對這些做出慘絕人寰之事的魔修萬分痛恨。這些人,都該死!!可是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可能,她自然更希望先進入城內,將緋衣女子收入薺子世界,保住緋衣女子的性命再說,只是那一個光罩牢牢地擋住了她前進的步伐,即便從地底也不得而入,她自然不可能幫著魔宗修士攻破這護罩。
周圍自然已經有魔修注意到了她,只是攝於她凝丹期的修為一時不敢上前。見秦霜尖嘯一聲,忽然停了下來,此刻幾乎失去理智的她,再也壓製不住從踏上星羅島之後產生的出離憤怒,嬌軀一直在微微哆嗦,自然無法維持惑的功法,容貌早已恢復了原狀。只是雖然絕美,卻因著痛恨有些扭曲。
她忽然流下淚來:“你們,都該死!”
她以為她可以明哲保身,在紛亂的戰火之中避世,讓自己不去想。可是見到這一幕,她心中的天性再次壓倒了人類天性中本能求生的欲望。這些魔修為了自己一時的強大,殺了這麽多人,連放大無數倍的心魔也不管不顧,根本比那些修仙者中的偽君子更加可惡可誅。魔宗韜光養晦多年,對大部分城市的情況都了如指掌,戰鬥前部署時都有定例,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浪費,城中有幾個高階修士,便派來幾個高階魔修,即便一時殺不了對方。以魔修的強悍,也可讓他們無法分身救援他人。畢竟高階修士大部分都在宗派之中,在城市中的委實太少了。有著大型宗派存在的城市那樣難啃的硬骨頭他們自然留在最後再集中力量攻破。而海量的築基期魔修,足以將大部分凡人和低階修士屠得乾乾淨淨了。而此刻秦霜的加入,無疑勉強算得上一個高階修士,更是比同階修士神通還要大得多的高階修士。只是,這樣細微的變化,對於已經搖搖欲墜的海籟城,又能有多大的用處?
魔宗雖然目前人數眾多,畢竟無數佔據天元大陸和四島上所有喉舌。讓消息無法傳遞出去,否則以也不會以交易會的形式出現了。他們攻城,打得就是一個措手不及。長期潛伏於天元大陸和四島上所有的力量一起集中在星羅島全力攻打,待得其他地方知道消息,也來不及救援了。畢竟以幾個島嶼和天元大陸之間的距離,即便是高階修士,全力以赴也要數日才能趕到。更何況。秦霜可是清清楚楚知道他們對不少高階修士動了手腳,究竟高階修士還有幾人有一戰之力尚有待商榷。好在魔修功法雖然修煉快速,能最快地造就一大批築基期修為的魔修,但是越到高處,心魔越厲害,資質的高低之分也出現了。高階魔修很少。否則,這世上還有修仙者嗎?秦霜毫不懷疑,到得最後。魔修雖然喪心病狂,總也會留下不少凡人的性命以延續傳承,但是,絕不會是現在。現在,他們之後不擇手段追求更強的力量。
星羅島。便這麽完了嗎?緋衣女子,就這樣死了嗎?
秦霜隻覺得體內的靈力越來越高漲。似乎就要迸出體外,終於長嘯一聲,含恨道:“地裂術!”這一擊是她全力施為,比起之前重傷時的施為威力更加驚人,無數的裂縫出現在地面上,迅速擴大,天地很快就變得昏暗,魔修群裡,一時之間亂石飛濺,附帶著極寒之氣,結結實實砸到那些魔修身上。饒是魔修身體比起修仙者強悍,也抵擋不住巨大的衝擊力和極寒之氣的雙重攻擊,轉眼倒下了一片。築基期修士即便是魔修也沒法調用天地規則,哪裡有人是她的對手?秦霜手中不停,冷笑著吞下一把把丹藥,不停地釋放著地裂術,毫不去管這可能給自己的身體帶來的負擔。她身體中原本沒有的暴戾,終於在這一刻出現了。即便偶有受傷不死的,不論在哪個方向都逃不出秦霜的神念,秦霜便如前後左右都長眼了一般,隨手補上一記,了結了那人的性命。乾淨利索,沒有絲毫遲疑。
她的一襲白裙,已經染上了淒豔的紅色,比起魔修似乎更像地獄裡爬出來的,而素來喜愛潔淨的她卻渾然不覺,機械地釋放著法術。平日裡地裂術和極寒之氣有些晦澀的地方,原來越熟練,威力也越來越大。她的俏臉慘白,卻一直不肯停歇。直到身後不知何時有人不知不覺靠近她,重重一擊,讓她昏厥了過去。
......
海籟城外一處巨大的營帳中,鋪陳著一張華貴的大床,一個嬌小的女子僅著雪白中衣,蜷在上面。長發無助地鋪陳著,看不清顏面,在滿床華麗的錦緞之中,顯得分外柔弱。 “啊!!!”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秦霜滿頭冷汗地坐了起來。
一雙手忽然握住她的肩膀:“霜兒,醒醒!沒事了。”
秦霜一對大眼茫然地盯著那人看了半天,慢慢清醒過來,卻發出一聲更為淒厲的尖叫:“你滾,不要碰我!!”
端木淩原本蹲在塌邊,聽得此語忽然眉頭一皺,邪笑一聲:“便是兩年未見,你也不必如此熱情地歡迎我吧。莫不是......你夢中見的是我?”說罷移身坐到塌邊,伸手就去扶她肩膀:“我對霜兒也是想念得緊呢,原以為你死了,很是傷心了一陣子,不知霜兒可需要我的慰藉?”
只是他的目光碰上秦霜的目光,便是一愣。秦霜看向他的的目光冷得便猶如萬丈雪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她可以薄怒可以羞惱可以淡然,卻從沒有過這種樣子。
秦霜冷冷地撥開他的手:“你會有心嗎?不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說罷起身站了起來,也不問是誰替她換的乾淨中衣,旁若無人便似端木淩不存在一般。只是她的衣衫蹤影全無,身上隨意放置著沒有收入薺子世界的這些日子在凡人的客棧中進餐所用剩的一些碎散銀兩和面巾也蹤跡全無,顯然被搜了去。她此時並不想暴露自己還有薺子世界這樣的可以儲物更可以儲人卻沒有被搜到的東西存在。
端木淩上前兩步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身體掰轉過來:“你在別扭什麽?你知道你殺了我們多少人嗎?兩百多人!!錯非是你,若是換了他人十次百次也死過了。”
秦霜的語聲更冷:“那就殺了我吧,你告訴陳辰,他想做什麽隨他,我無力阻止,但是想要我配合,辦不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再次猛力甩開了端木淩的手掌:“你不必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摸樣來讓我反胃,我現在看見你,便如看見了路邊的石頭。不,石頭我還說不定踢上一腳,對你我連看都不想再看。你已經殺了那麽多人,不多我一個。對了,不知你吸取了多少人的精元,想必你修為也增長了不少吧,只怕元嬰期也在眼前了,我更不是你的對手了,可惜,我一點也不想恭喜你。”說到這裡,她輕蔑一笑:“至於我殺的,還算是人嗎?”
端木淩吃了幾次閉門羹,火氣也起來了:“你到現在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嗎?我是魔修,我自小就是這樣過來的,你從前不知道嗎?可惜,你現在便是再痛恨我,你的身子我看過,你也曾癡癡迷迷聽我吹笛,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任誰也無法改變。”
“笑話,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天下會吹笛的人多得是, 別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難道你還要我感謝你不殺我?我自知不過一介平凡的小女子,不被當初爐鼎換來換去已是意外之喜,對你更不敢有絲毫意外之想,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認為我非你不可。只是你若要殺我,也不見得那麽容易,我可承受不起你偉大的犧牲。”秦霜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即便身著中衣,氣勢也絲毫不弱。她早已發現體內靈力被禁製住了,但是她有薺子世界,端木淩困她不住,她有什麽好怕的。
她見端木淩忽然面色鐵青,心中一陣痛快,赤著雪白的雙足奔到營帳門口,便如遭雷擊,頓在了原地。在她昏迷期間,海籟城的防護罩已破,硝煙彌漫,顯然已經不保了。秦霜呆呆看了半日,忽然朝著帳外奔去。
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也不能放棄。也許緋衣女子還沒有死,她還來得及救她。只是她期盼著的其他三島和天元大陸的援助,終究沒有來。雖然知道也許怨不得他們,畢竟路途遙遠,即便有高階修士有心也有力來援,待他們聽到消息趕來,也早已時過境遷了。不是人人都有縮地成寸這樣的逆天法術的。
端木淩終於追了上來:“你究竟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