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說的沒錯,方明湘的手段,確實不是我們能比的。”杜國威突然歎了一口氣。
如果是他碰到這樣的情形,只怕只能硬扛。
方明湘的手段就激烈多了,直接把汪濱海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永遠翻不了身。
“那是肯定的,你也不想想她是誰的小姐妹。”邵玉竹得意地回答。
他們在這邊取笑汪濱海,秦偉良卻在辦公室暴怒。
辦公桌上的茶杯、電話機、筆筒和文件夾,全部被他掃到地下,破碎的瓷片和塑料碎片,加上茶葉和水,地上看起來一片狼藉。
在大多數人眼裡,秘書是每個領導最忠心的下屬,特別是連續幾年擔任領導的秘書,等於清楚領導的所有事,如果忠誠度不夠,根本不會讓他長時間在身邊。
所以汪濱海出事,等於在他臉上狠狠甩了一把掌,讓他火辣辣的疼。
最關鍵的是,他這次調到虞城,並不是正常調動,而是他費了好大的勁,又欠了人情,才得到的結果。
為了徹底把謝家踩下去,他也算竭盡全力了。
沒想到還沒執行自己的方案,第一步就失敗了。
他陰森著臉,雙眼盯著地上的雜物,臉頰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幾下。
或許是最近幾年太順利了,他很難接受這樣的失敗,特別是被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的小人物打敗。
當然這肯定是謝家的手筆,至於如何辦到的,一時還沒有答案。
自從升到余杭市市長位置後,他在市政府裡的威望越來越高,沒有人敢輕易拂逆自己的意見。
更不用說辦公室主任和秘書了,此時知道自己在生氣,沒有人敢進來觸霉頭。
一直過了十幾分鍾,他的怒氣才慢慢平息下去,坐下來開始思考這件事的起因,以及接下來的後果。
當然他並不擔心汪濱海的事,會連累到自己。
到了他這個位置,一些小事已經無法撼動他了。
他會這麽生氣,除了因為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了之外,就是因為丟了面子。
坐上高位後,最看重的就是臉面,今天臉被人打腫了,他怎麽能善罷甘休?
門被輕輕推開了,秘書拿著掃把畚箕進來,把文件夾撿起來,抹去表面的水,放在辦公桌上。
又把地上的雜物掃乾淨,拖乾地上的水,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領導最醜陋的一面,不能給別人看到,所以只能由他這個最貼心的人,進來清理殘局。
沒過一會,他又拿了新的茶杯、電話機、筆筒進來,放在原來位置,並重新泡好茶,端到秦偉良的面前。
“市長,中飯在食堂吃,還是回家吃?”做完這一切,他才小心地問道。
如果在食堂吃,他就得提前安排領導的午餐。
如果回家吃,就得安排好司機,把車停在領導上車的地方。
“回去吃。”秦偉良語氣平靜地回答。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見時間差不多了,也不管秘書有沒有安排好車子,直接站起來往外走。
秘書也沒說什麽,跟在他後面,並帶上門。
秦偉良回到家裡,看到女兒已經坐在飯桌前了,等他回來吃飯了。
對於父女這樣的默契,他以前一直引以為傲。
但是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他突然有些難受。
女兒今天中午回家安排好午飯,應該是準備安慰自己吧!
“薇薇,今天這件事,你怎麽看?”既然女兒都知道了,就沒必要遮遮掩掩了,讓女兒知道自己出醜了,也不算丟面子。
何況除了弟弟秦偉志,女兒看問題的眼光,大多數時候比自己強。
“別的我還無法下結論,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件事絕不是謝家乾的。”秦文薇肯定說了一句。
這些年她一直在研究謝家人性格,可以說把他們的性格缺陷全部看穿了,所以秦家才能處處壓製他們。
可是今天這件事她考慮了很久,還是想不出誰會做出這麽決絕的事。
老爺子或許有這個能力,畢竟他手裡也有底牌,如果豁出去想做,應該辦得到。
問題是他年紀大了,行事手段已經柔軟了許多,如果是十年前,或許他乾得出來。
謝家老二同樣是個軟性子,也不是這種風格。
其它像謝國興這些,更不符合這個條件。
倒是謝家的女兒謝華蘋,性子比較剛烈,或許會是這樣的行事方式。
問題是她離開余杭已經有不少的年頭,這邊的關系已經斷得差不多了,哪裡找得到這麽大的助力?
如果是在蘇洲,或許還有可能。
“哦?”見女兒的關注點跟自己的不同,他皺了皺眉。
下一刻反應過來,似乎自己的思路偏了,女兒才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事情已經發生,糾結這件事已經沒有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對手是誰?
只要知道了敵人的手段,才能找到辦法破解。
“我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找到這個人的任何線索。”秦文薇苦惱地說道。
她一直自詡是女諸葛,能謀善斷,但是這件事卻難住了她。
如果連敵人是誰也不知道,那一切都成了空話。
“會不會是其它家族,看我們蚌鶴相爭,所以突然出手?”秦偉良順著女兒的思路,考慮跟秦家有利益衝突的家族。
有時候想對付你的人,未必是跟你有矛盾的人。
那些人平時跟你親如一家,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隨時可能跟你反目成仇。
就像他們背叛謝家,準備把他們趕盡殺絕,是一樣的道理。
因為謝家和秦家重疊的項目太多了,只有把他們打倒,讓秦家獨享這些利益,才能滿足他不斷增長的欲望。
“有可能。”秦文薇回答。“爸,你想辦法去紀委了解一下情況,看陳廳長跟哪些人走得比較近,以他的地位,能讓他跑一次的人不多了,到時我們就可以用排除法,找到那個人了。”
既然猜不到對手,那就從紀委入手,只要對方出了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比較麻煩的是,秦家在省紀委沒有人,這才造成今天這樣的被動局面。
看來接下來得在那裡,布下棋子了。
“好。”秦偉良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去這邊試試了。
兩人坐下來,開始拿起筷子吃飯。
“對了,爸。”秦文薇扒了幾口飯,又停了手。“照上次的計劃,徐大哥喜歡我的風聲已經放出去了,他肯定也得到了消息。現在比較麻煩的是,他卻沒有什麽反應——”
這件事關系到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比汪濱海的事重要百倍,她自然更加重視。
這幾天的主要精力,她全部放在這裡,就是希望能成好事。
不管徐敬瑋是什麽態度,她都可以有針對性的措施來應對,這對她來說,真的不算難。
偏偏他一直沉默,這反而讓她最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