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塊。”那位頭髮花白,留著山羊胡子的老板淡淡回答道。
“這麽貴?”中年男人脫口叫道。
這樣一盤普通的松樹,居然要他一個國企高管一個月工資,太離譜了吧!
“很貴嗎?那盆地柏要八千多呢?”老板指著方明湘在欣賞的那盆地柏,不帶任何情緒地回答。“盆景是藝術品,這樣製作一盆出來需要好幾年,而且每一盆都是獨一無二的,你說值不值?”
中年男人是買去送人的,剛才說貴,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吃驚,被老板一忽悠,倒不好意思開口,免得被人說他附庸風雅,不懂裝懂。
也對,如果不是不是藝術品,不是獨一無二,他也不會選擇買這個送人,這樣一想,心裡又舒服了。
“行,我要了。”他從口袋掏出錢包,數好錢遞過去。“對了,幫我開發票。”
方明湘沒想到這樣一盆普通的黑松,真得能賣到一千多,頓時動心了。
松樹對虞城人來說,實在太常見了,可以說滿山都是。
地柏也不是稀罕的品種,上山挖幾千棵都不難。
難道真像老板說的,它們值錢,是因為製作不易?
那自己真的可以考慮去挖幾十顆樹根進空間,做出好看的盆景,說不定光憑這些,就能賺幾十萬塊錢呢?
等那個中年男人離開,老板轉身朝方明湘走過來。
“小姑娘,你要買什麽?”對上方明湘湘,老板的語氣柔和了許多。
“我隨便看看。”方明湘笑著回答。
以她現在經濟狀況,就算喜歡盆景,也舍不得花錢買。
或許是時代不同的原因,這家店裡大多數盆景,都采用傳統的手法制作盆景,前期無非是修剪、蟠扎、造型,而後期則主要是短截、疏剪、除孽。
這些手法,其實高中語文課裡學過《病梅館記》,有了詳細的介紹。
梅的枝乾的傾斜、枝葉的疏朗、枝乾的彎曲,這樣的病梅,才是最美麗的和最值錢的。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主乾扭曲成虯狀,以老和枯為美。
而枝乾則根據不同品種,要麽彎曲流動成下瀉狀,其間少曲節變化,有如江河直下,一瀉千裡,氣勢雄渾。
要麽突然向下曲折跌宕,變化強烈分明,下跌後流暢自然,起到彌補高腳部位少枝的空虛感。
也有人喜歡主脈圓轉流動,與乾身走向相同,有如關羽臨陣時所用的拖刀,給人一種斷後押腳之意。
或者高位出枝,主脈曲節起伏,與飄枝有相似的地方。其最大特點是,在眾多統一造型枝押異軍突起打破構圖的邊線。正如詩中的“一枝紅杏出牆來”。
也有主脈在平行中稍向下飄。為求得最佳的曲線美,節與節之間可互換出枝角度,加強節奏感,但不偏離主脈中軸線。
當然也有人追求古樸和健康,剛更簡單,直接用回縮修剪,達到矮化盆景,抑製發展的目的。
畢竟花盆面積有限,太大的植株也種不了。
也能起到複壯作用,使得多級分枝過渡自然。
最後就是能促進萌發側枝,改變枝乾走向,使盆景造型多變。
前世那種極端的做法,幾乎沒有看到,方明湘猜測這時候商業化還沒那麽嚴重,所以連盆景製作,也沒那麽急功近利。
畢竟食品安全問題,也是千禧年以後,大家為了賺錢不擇手段,才讓問題變得比較嚴重。
“那你隨便看,只要別碰它們就行。”老板看方明湘一個小姑娘,倒不以為忤,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來,拿起手邊的紫砂茶壺喝了一口水,悠閑地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方明湘回頭望了一眼,老人看的書非常舊了,字體也是豎著排的,估計是珍藏孤本。
這麽看來,老板開店,雖然沾染了些銅臭氣息,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個講究生活情趣的人。
忽然看到角落那邊,有盆景花盆裂了口子也沒有收拾,枝條上的葉子顏色發黃,似乎快要枯死了。
不過底下還有一些葉子,依然頑強地綠著,應該沒有徹底死亡。
“老板,這幾盆盆景快死了,你為什麽不救它們?”方明湘問道。
“養不活了,救也沒用。”老板抬頭望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書,嘴裡無所謂地回答。
“這麽漂亮的榕樹就要死掉,實在太可惜了。”方明湘認得這兩株都是榕樹,主乾差不多有啤酒瓶體那樣粗,上面修得很短,密密麻麻長了許多牙簽粗細的短枝條,外形有點像珊瑚。
“生老病死,誰也沒辦法。”老板聽了方明湘的話,忽然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既然死了,那送給我行嗎?”方明湘想了想,向老板要求道。“花盆我不要,你還可以用來種別的東西。”
倒不是不相信老板的判斷,只不過自己有靈泉,或許可以試試看。
“你要就拿去吧!花盆也裂了,沒什麽用處。”老板的臉上露出意興闌珊的表情,隨意揮了揮手。
這兩盆榕樹,是他最早開店時進的盆景之一,一直很喜歡它們。
可是今年突然病了,什麽辦法都試過了,依然沒法救活。
因為這個原因,他在很長的時間內,都心情不好。
作為玩了多年盆景的人來說,他清楚盆景裡的植物,其實經過人為的操作,由健康狀態變成了如今病態模樣,能活幾年,確實很難說。
既然沒救了,只能由它們死去。
沒有及時丟掉,是因為心裡還有些舍不得。
“謝謝老板。 ”方明湘只是試著說說,沒想到老板居然答應了,連忙道謝。
雙手各拿了一只花盆,往外面走去。
出了花鳥市場,找了個沒有人看到的地方,把它們丟進空間。
擔心它們徹底死掉,她進了空間給它們澆了靈泉,又急急地出來。
看時間離十二點不遠了,她也不再去其它地方閑逛,悠悠往姚正豪家的酒樓走去。
姚正豪大概也知道方明湘今天要過來,此時居然就在樓下,看到她過來,上前主動招呼道:“嫂子來了。”
“嗯,謝國興來了沒有?”對於他的稱呼,方明湘還是不大習慣,“還是叫我名字吧——”
“行。”姚正豪也是爽快之人,看了看手表,回答道。“他們還沒有到,你先坐下來喝杯茶吧!他們一向很準時,估計幾分鍾後就會到了。”重回九四好種田